不等张角回答,苏白又问:“他们会选择毅然决然的重新建造新屋子,还是会像之前那些人一样,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只想要修补呢?这座破旧屋子最开始的时候也是一座新屋子,他们当时也选了同样的方法,选择新建了屋子,但是当新屋子破旧后,那些人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了维护自己的利益。”
“那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屋子一日日的破旧下去?既然屋子已经破旧,那么就如同贫道之前所说,纵然是修补,也不过是短暂的维持,终有一日这间屋子还会倒塌,到那个时候还是会面临同样的问题。”
“那些因为房屋破旧,日夜承受风雨的人,恐怕也熬不到那个时候,而到了那个时候,就连重新建造新屋子的机会也没有了。”
张角到底不是凡俗之辈,虽然苏白的问题还犀利,但是他却同样找出了苏白这个选择的弱点,提出了异议来。
屋子内再次变得一片寂静,你回到不了我的问题,我也无法解释你的疑惑,谁也无法说服谁,陷入了僵局。
苏白和张角两人虽然看似谈论的是一间破旧屋子修补还是推倒重新建造的问题,但是其实却是说的关乎于现在大汉帝国局势的问题。
而现在大汉帝国的局势其实不正是如此吗?
现如今的大汉帝国其实就好像是身中那间破旧的屋子,四周的异族正是那些凶禽猛兽,那些经传之家的士族和最底层的百姓就是屋子里所住的那些人。
对于他们而言,那些经传之家的士族功勋之后,他们就是屋子里那群没有经受风雪的人,还占据着高位,坐拥天下,即便是大汉帝国已经腐朽,但是他们还是依旧不愿意大汉帝国倒下,还想要维护着自己的利益,占据着屋子,想着该如何修补,维持。
对于最底层的百姓而言,他们在大汉帝国、在屋子里地位都不是很好,他们是最先感受到风雪降临的那一批人,当在大汉帝国生存都变成一个苦难的问题的时候,他们自然想到的是推倒这个帝国,建立一个新的可以遮风挡雨,吃饱穿暖的帝国。
苏白的提议是先维持住这个屋子,这个大汉帝国,在一定的范围内改变,修补,慢慢的改良,这样不会造成剧烈的变动,更不会因为大汉帝国的分裂,而引来异族的窥视。
不过张角的看法就是不一样,他认为既然这个大汉帝国已经腐朽不堪,就应该将其推倒,建立一个全新的帝国来取而代之,那些经传之家的士族若是阻拦,就将他们一起的扫除掉,进行一场彻底、干脆的重建,哪怕有着凶禽猛兽的窥视。
苏白针对他的观点提出的问题是,大汉帝国也是从强大兴盛走向衰落腐朽,也是一个从新屋子变成旧屋子,那些经传之家的士族也是由反对者变成了维护者,那么张角如何保证一个新的帝国,新屋子的反对者日后不会变成旧屋子的维护者呢?
面对着苏白提出的问题,张角无法做出回答,更无法做出保证,他也懂得人心,当利益不同的时候,人心也是会随着改变。
不过即便如此,他纵然无法回答苏白的问题,他也提出了一个苏白无法回答,无法保证的问题,既然这些经传之家的士族已经把强大兴盛的大汉帝国变得腐朽衰落,又怎么能够保证他们可以改变现状,让大汉帝国变得更好呢?
这个问题苏白不但没办法回答,而且熟知后世历史的他更清楚,在另一个世界中,那些士族与官宦在平掉黄巾军之后,不但没有从中吸取教训,双方的斗争更是日益增加,若非如此又怎么会给那位大汉忠良董仲颖的机会呢?
他也清楚,现如今坐在大汉帝国最高位置的那个人是怎样的人,对方并非没有能力,可却是一个完全自私自利、枉顾天下的独夫,他是一个只图享受,哪管死后洪水滔天的昏君。
至于张角所说的建立一个新的帝国,进行一场彻底的改变在苏白看来其实还是属于封建王朝的轮回更迭,不过是新的利益者取代原本的利益者罢了,到最后双方根本没有任何的区别。
而且来自后世苏白更清楚,那就是无论这个世界的武力等级高出原世界多少,但是只要是生产力没有质变的提升,无法解决温饱问题,封建王朝的轮回问题其实是很难解决。
甚至,因为这个世界武力等级更高,这些顶级武者修炼所需要的资源更多,那么对于世界的掠夺就更加的严重,所要造成的影响就更大。
其实就是如同苏白之前所双的一样,双方现在已经进行到了一个彻底对立的局面,现有的利益者不愿意放下自己的利益,未得利益者则是想要夺取属于自己的利益,根本没有办法和平相处。
两人都没有在说话,也都心中清楚再说下去也没有任何的意义,就如同现如今大汉帝国的局势一般,谁都全部不了谁。
“呵呵,看来这果然是一个难题,就连贫道也束手无策啊。”张角摇摇头一笑,站起身来:“多谢苏居士的美酒,夜色已深,贫道就不叨扰了。”
见到对方提出告辞之一,苏白也没有挽留,站起身来,送对方走出门:“能和天师一番交谈,令苏某受益良多。”
“苏居士言重了,贫道现在也没本事解开居士的疑惑,或许日后才有可能找到一个答案。”张角摇摇手,又从背后的袋子里掏出几卷经书:“贫道愚鲁痴笨未能精通,这本太平经中或许能够给居士些许线索。”
苏白倒也没有一点要拒绝的意思,双手的接过来那本太平经书,拿在手中:“如此,苏某就却之不恭了,多谢天师赠书。”
张角见到苏白没有拒绝他的赠书,脸露出些许笑容:“贫道告辞,日后有缘相见。”
“天师慢走,日后有缘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