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害怕还不是一般的害怕。

每次一见他发火，都有股阴气直冲大脑，浑身打着冷颤。

……

“蛮大，你在哪？”

悠悠之声不断传播，在密封的监牢里不断乱撞回音，再回到本尊这里，就完全变了个味。

变得诡秘，变得恐怖。

“我在这。”一道充满爆炸力量的男性声音。

只不过爆炸之中充满着许多悲凉。

水灵顺着声音缓缓走去，脚下不断交织的脚步声，是这个牢房唯一的声音。

这里静的简直可怕。

什么声音都没有，万物寂静。

要是将一个活泼好动之人关在这里，估计得疯。疯的很彻底那种。

最后的牢房。

坚固的铁牢房阻隔着两人，牢房的门上以及铁栏上面都是一层密布的灰，大口一吹，灰尘四起，犹如一层滔天的灰海啸。

海啸之后，归于平静。

依然是一层厚厚的灰。

很明显，这里已经许久没有使用过了。

毕竟出去攻占，亦或是拼杀其他敌人，都是直接杀掉，哪里会带回来当做俘虏。

就算是真的要抓一个，也应该是江然这种的。可江然这种的，因着被国王重视，根本不可能住这种破地方。

牢门里面是蛮大。

几天之前的蛮大还是精气神饱满，身材也还是之前的那般健壮，可现在精气神完全萎了下来。

天知道他一个人，在这不见天日的牢房里是怎么渡过的。

“就你一个？”疲惫的蛮大抬了头。

那张算不上英俊的脸，上面都是肮脏的灰尘。

可能是注意到了水灵这异样的眼神，他不断用双手想要抹擦干净脸，可越抹灰越多。

本来一个还能看清的脸，彻底变成了一个黑碳。

“算了，你别擦了。”水灵被逗笑了。

随后，蛮大松开了双手，坐在黑乎乎的地上，两只有些迷茫的眼神就这样盯着水灵。

许久，他才说出了第一句话。

“谢谢你来看我，不过没这个必要，毕竟几天之后，我们应该就能再见面了。”他洒脱的笑着。

“你不该这么冲动的。”水灵惋惜道。

“冲动？”蛮大摇了摇头，“我并不冲动，我所做的都是为了红发队长报仇。”

说到这，他的声音变得苦涩起来。

“要知道老人已经不多了，如果我们共同的精神支柱再倒了，恐怕也就是我们被新人完全替代的时候了。”

他说着说着，竟然哭了。

平常受了在重的伤，都不会掉一滴泪的蛮大，哭了。

是的，为了部落的发展，需要他们不断的出去拼杀，一代一代的牺牲自己的性命，无私的去奉献。

也是如此，不仅是舞帝，包括德拉，包括薄雪。

包过第9区的其他部落，乃至这世界所有的部落都是如此。

没有部落还有多少老人活下来，随着时间推移，本数越来越高，存活的老人也越来越少。

不过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遇上了那种完全不出去攻伐的部落，全靠着收集器来发展。

这样的部落，老人虽然活的长久，但对于发展来说实在是太慢了。

慢的让人着急。

本来攻伐加收集器就慢，更别提还只靠收集器那点微薄的金币圣水。

“和你一起的巨人也被罚了，被派出去猎杀部落兽去了。”

蛮大的眼光一闪，点点头，自言自语道：“还好，还好，以他的个头应该”

话刚一落到这，他看着水灵那捂嘴痛苦的模样，眼神变的呆滞。

“他怎么了？他怎么了！”蛮大冲到牢门，疯狂的摇动着铁栏，可坚固的铁栏一动不动。

他的样子越渐疯魔，质问的样子像是要吃人一般。

“他怎么了！他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啊！”

“他”水灵松开手，脸上满是泪水，“因为这是惩罚，国王只允许他一人出去猎杀，并要带回部落兽的尸体……”

“一个……一个”蛮大只觉得眼前一黑，崩溃的跌倒了下来，扬起一片大灰。

要知道他的个头虽大，对付一些低等级的部落兽不成问题，可要是遇上高等级的亦或是群居的，必死无疑啊。

“他死了，是被一群铁狼撕咬致死。”

“死了……”蛮大发疯似的狂拽忧头上的黄发。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没有去帮他！哪怕只是远远的看着也好啊！”他质问着水灵。

水灵心中结实的大坝之前就已经开始崩碎，现在又被这有力的一击彻底击毁。

无穷的泪水，滚落在脸上，滚落在身上，最后滚落在地上，与厚厚的灰尘滚落在了一起。

与之相结合，又被吞噬。

“我……我……都怪我，我当时带人去的晚了，来不及了……”

由于长时间的哭泣，没了力气浑身如软骨的水灵也跌倒在灰尘之中。

这下，眼泪如流水源源不断，本来一下去就被吞噬，现在变成了打湿了灰尘，将还想飞起的灰尘给重重的压了下去。

本来她就愧疚，愧疚自己带人去晚了。如今被蛮大这么一说，内心的愧疚立刻被放大了几十倍。

老人，又是一个曾经与她们并肩作战的人，就这么走了。

在他与群狼争斗的时候，没有惧怕，没有溃逃，只有拼死的战斗。

牢门里蛮大的身旁，已是一片黄发，如秋丝散落。

他的脑袋上也是一片光亮。

他没有说话，两人在这坐了许久。

坐到了天黑，天黑的牢房更加的渗人，外面的夜幕顺着小巧的方形窗户，缓缓的爬进来。

犹如爬墙虎一般，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的打着根基。

这么久的时间，给蛮大的是一个彻底的改变，是一个思想的彻底转变。

他看着牢门外一动不动，坐在地上的水灵。她的眼泪已经干湿，万千的泪痕在她的脸上蔓延。

蛮大看着水灵，说着不可想象而大逆不道的话。

“骨子里服从国王，我的心也永远没有改变过。就算是因为这件事，我也没有埋怨，因为是国王赐给了我生命。”

“可我现在想为老人们做一件事。”

“什么……事？”水灵抬起头来，她猜想到了蛮大要做的那件事是什么，可骨子里的忠诚和在与老人们之间，做着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