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侧的落地窗敞开一半,窗帘随风卷动。
远藤绿子的回答,在佐木看来,相当于默认。
“要做到这点的话,一定有人帮的你,”依旧站在那里的高中生快速反应过来,冲对面的女人喝问道,“是谁?”
过分干净的指头在光滑的桌面轻轻滑过,20多岁的年轻女子摊摊手,表示不懂佐木在说些什么。
“可恶啊!”右手紧握成拳重重捶在桌面,发出“铿”的巨响,指关节处些许发红,胸前挂着的笔晃动几分,他几乎是怒吼着说,“你这副可谓明星般的皮囊下,究竟藏着何等龌龊丑恶的灵魂!”
从来没被别人这么骂过的女人正要怒目相对,无意瞥到佐木挂在胸口衬衫口袋上的笔,像是想到什么,立马转换面孔,脸颊噙着淡淡的冷笑,“要是骂我能让你心情变好点的话,那就尽情地骂吧!”
“你是怎么做到如此冷血的?在巧克力盒中注射毒药,无差别犯罪,两死四伤前晚的案子,更是丧心病狂地杀害自己的生父,以及像是家人一般的野泽先生现在又是给你当枪使的堂本昱!
“这么多条性命,你就一点都不当回事的吗?”
远藤绿子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佐木君是想听我说什么话?还是说,你胸前的录音笔想录下什么我的言语?”
“被看穿了吗?”佐木缩回左手,缓缓抓住胸前的黑色录音笔,表情阴晴不定,“你的心理素质让人可怕。”
为了不让深褐色头发的女人看出来,亮着启动光的一侧一直对着身体。
或许是太过刻意地挂在相当显眼的位置。
“呵呵我承认你之前说的非常具有蛊惑力,但是仅仅是针对我的污蔑罢了。”她像是故意说给录音笔听的。
“既然如此,再录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纯粹浪费电池。”佐木边说边摘下挂在胸口的黑色录音笔,摁下按钮关闭录音状态,捏在手掌心,像是反击般地笑道,“那也无妨,只要有福田太太的口供,告诉麻生警部的话,即便你父亲的案子你能逃脱得了干系,毒巧克力案尚有调查的余地,你说呢?”
似乎是想得通透了,他俯身捡起置于椅子上的背包扛到肩膀,抓起搁置在书桌边缘的墨伞,转身作势就要离开。
白色塑胶鞋与书房的木地板摩擦,发出微弱的声响,正准备穿过双扇门左转朝放映室的门走去时,一道并不高大但略显健壮的身影从放映室这边的落地窗沐浴正午的刺眼阳光走进,堵在佐木的面前。
“长治警官?你怎么会在这里?”停下脚步,高中生的疑问脱口而出。
“长治叔叔!”软糯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长治小野没有回应佐木,负手笔直地站在那里,一身旧得过头的便服显得格外扎眼。
他越过面前的高中生朝后面的年轻女人点了下头,目光藏着温柔的光芒。
粗糙的右手下意识地朝腰间鼓鼓的枪套摸去。
这个当初被初来乍到的自己点出的习惯被眼神锐利的佐木看在眼里。
“他竟然随身携带着手枪?”心中泛起波澜。
注意到面前的中年男子对自己摆出防备的架势后,沉思片刻,他有了些模糊的答案,但暂时还不打算点破,便说:“长治警官,你来得刚好,远藤绿子才是毒巧克力案的真凶,只要你去问星源便利店的福田太太那要来口供”
任凭佐木滔滔不绝地讲,面色平静的长治小野依旧不予理睬。
外表虽然冷静,但内在的心情却是相当复杂,刚才他就藏在书房的落地窗外,只是窗帘挡着,但因为窗户敞开,几乎是完整听到了佐木所有的推理,外加上远藤绿子通过绝美的肉体和财富的许诺要求他灭口的事实,令他不得不相信这番推理的准确性。
但出于已然沉沦的立场,当下的他,已经被迫和远藤绿子绑在一条船上了。
如果佐木告知麻生雄,一旦后续的调查使得绿子陷入困境,难保她不会抖落出自己的帮凶行径。
到时候弄得身败名裂,还得锒铛入狱。
“堂本昱畏罪自杀,我回来找找还有没有遗漏的东西。”酱色厚实的嘴唇启开,他缓缓开口,却只解释自己出现在这座洋房的原因,只字不接佐木的话。
“长治警官不管的吗?那我自己去找麻生警部来主持公道!”佐木挥挥手,示意他让开路,不要再堵在面前。
“你,不能走!”矮个中年人凝视面前的男生。
老实说,刚在这里遇到来自东京的高中生侦探时,他的内心还是不屑一顾的。
一介高中生,何德何能能够主导警方办案。
但就前晚的表现,自己在某种意义上,的确是被年纪轻轻的男生虐得体无完肤。
此刻,夹杂着熊熊燃烧的嫉妒之火,已然孤注一掷的他,绝不能如此轻易放佐木堂而皇之地离开。
“幸好他没有事先告诉麻生。”他不由得庆幸。
佐木若有所思地问:“为什么我不能走?难道难道长治警官就是远藤绿子的帮凶吗?凭借在岐阜县警察本部的地位势力,将一个还在看守所的犯人杀害并伪装成自杀?”
“随便你怎么想。”平头的他摇摆着强壮的上肢,两步上前粗暴地夺过佐木的录音笔和背包,至于这顶黑色遮阳伞,他不觉得会有什么问题。
后者没有反抗,只是在被夺走背包时稍微“挣扎”了一下。
“录音笔的确被关上了。”他雄厚的声音在两个房间盘旋。
“检查一下背包里,除了这支录音笔外,还有没有别的什么监听设备。”侧着站起身的远藤绿子以要求的语气说道。
“嗯”“兹”长治小野拉开黑色双肩包的拉链,将整个包倒置,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因为重力作用掉落到地上。
“你!”佐木怒气冲冲地往前走了半步。
“请停在那里。”中年警部指着他的鼻头命令道,仿佛对方是他的犯人一样,同时阴鹜的眼睛朝地上散落的饭盒,本子,矿泉水等零散的东西看去,最终说道,“没有。”
“侧兜呢?”
皱着眉头的长治小野摸了摸拎着的背包两侧,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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