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阿尔萨斯而言，第二次兽人战争一直都是个历史名词，战争距离阿尔萨斯很近，同时也很遥远。

阿尔萨斯在和平时期长大，他对于那次两大种族之间拼死搏杀的战争，没有过多感触，他知道那场战争关系联盟生死存亡，但他无法体会这种感情。阿尔萨斯唯一能做的，就是从留存的战争汇报中，寻找共鸣。

那些理论课教受的战斗案例，阿尔萨斯了然如心，理论，阿尔萨斯是个优秀的战术大师。在学校，为了表现他的专业水平，阿尔萨斯甚至想了数个作战计划，来证明南海镇防守战事，能打成一次联盟反击战。

这些战术看起来谨慎缜密，无懈可击。就连阿尔萨斯的导师，都无法驳斥阿尔萨斯的军事部署。可战争不是用一张纸，一张嘴，一个沙盘就能模拟的游戏。

正如玩游戏一样，开局辉耀分身，破败三相怎么都能吊打树枝短剑出门的玩家。

这看起来很不公平，但战争就是如此。

敌人都想着在自己万事俱备，一波推平对方，而不是等着大家都六神装了，开着bkb，套着莲花互怼。

战争就是将自己的优势发挥到最大。找最好的timeing，干死发育最差的敌人。

恐惧魔王收割战场的能力十分恐怖，第二道高地防御阵线，只坚持了一天时间。

整个屠夫高地西方阵线，尸横遍野，此前张满森林和植被的山头，被火焰，法术和炮弹改造成了沙地。

伤亡率超过了15%，有些作战小队在后撤的时候，找不到先头部队，被围而歼之，全员阵亡。

等到今日黎明，太阳从高山东侧升起，亡灵天灾部队，已经出现了白银之手和库国陆军编队部队的身影。

“还要坚持么？这么打下去，我们都要死！”阿尔萨斯歇斯底里的说道。

哈利威尔表情凝重，他没有被愤怒支配感情，脸更多的是悲伤的无奈。

这才是战争啊。哈利威尔瞥了阿尔萨斯一眼，轻叹一声说道：“要么等着我们士兵承受不了压力败逃，要么战斗到最后一个人。阿尔萨斯王子，第三道防线守不了太久，你可以命令白银之手的军队有序撤退。我不会强迫你留下。”

阿尔萨斯无法理解哈利威尔的想法，亏他还是经历过第二次兽人战争的老兵。

作为将军，联军领袖，怎么能看着自己士兵做这些无谓的牺牲。

这老家伙，简直就是个疯子！

阿尔萨斯双臂撑在战争沙盘边缘，他扫了一眼高地还没走被天灾拔起的战旗，沉思片刻后，伸手一根一根的将剑盾战旗收起来。

这么多士兵死亡，已经将阿尔萨斯逼到了极限，他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看着白银之手四个纵队的士兵，全部在屠夫峡谷牺牲。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更不愿意死在库国。

要死，他也要死在洛丹伦，为自己的国民牺牲。阿尔萨斯说服自己道。

法瑞亚眼看着王子殿下做出决定，他第一时间安排传令兵，将撤退的消息发到每一个防守纵队和作战小队手中。

“指挥部下令后撤，快！”

“兄弟们快撤，回到屠夫高地。”

杰特跟玛克斯维尔收到撤退消息的时候，四目相对，杰特神情激动，直接抓起传令兵的衣领吼道：“这是他妈的放的什么彩虹屁，战略撤退可以理解，全员后撤，这不是脑子有坑？”

“别激动，杰特。小兄弟也是奉命行事。”玛克斯维尔拍了拍杰特肩膀。

杰特放开传令兵衣领，呼吸急促，摸了一把脸的汗血聚合物：“对不住了，兄弟。”

传令兵摇摇头说道：“没事，队长。”

“这命令是谁下的。”杰特追问道。

年轻传令兵如实答复道：“是阿尔萨斯王子。”

“好，我知道了。”

亡灵天灾的攻势出现了短暂间隔，各个高地的阻击部队接到命令后，纷纷后撤。

与此同时，陆军编队也被哈利威尔统帅召回。没有白银之手骑士团协助防御，还不如将陆军编队的士兵全部召回，到屠夫高地跟亡灵杂种决一死战。

不过哈利威尔对撤回来的军队，战斗意志持怀疑态度，士兵们没有开战之前的高昂意志，而且战时撤退就是败逃，这会极大打击他们的信心。

但哈利威尔不能退，后面就是内海。他没有借口，即便战士们不愿继续打了，他也要当着所有还活着士兵的面，冲向敌人。

渐渐的，高地的部队越来越多。

一名身材矮小的纵队统帅，不停的在询问阿尔卑斯王子和哈利威尔将军的动向。

“振作起来，邓肯，后面就是我们的家园，我们的亲人都生活在哪里。那里还有我们的孩子，我们的未来。”福明推搡着一名两眼无神的军官，显然，惨烈的死亡比例，已经彻底摧毁了他的意志。

这些年轻的军官，不像老一辈的军人，经历过兽人战争洗礼，他们内心的承受能力实在有限。

看到这么多兄弟在他身边倒下，再强大的内心也会陷入迷惘。

更何况，老一辈的军官也陷入迷茫。那些恶魔强大的令人发指，根本无法进行有效抵抗。除了用人头去交换，拖延他们进攻的步伐。

“我找阿尔萨斯殿下，我知道他在里面。”福明拖着受伤的右腿，来到指挥所门前。

法瑞亚拦住了福明，一口拒绝说道：“执行命令，队长。军人要做的，只有服从。”

福明眉头紧蹙，他刚要硬闯，只见哈利威尔将军从指挥所走出来。

“哈利威尔将军，我们不能退！我们是有思想的军队，是库国人民的军队，为了国家存续，人民生命安全，一步不退！”福明继续重复着在他人看来的荒诞论调，这家伙是不是被忽悠瘸了，说这些假大空的漂亮话。

哈利威尔经常在夜校课，他认识眼前的战士。

“福明政委，部署防线，这里就是我们最后的战场！”

福明玛瑙般明亮的眼睛，投放出炙热的光芒，他挺直胸膛敬礼，召集第三轮团陆军编队，进入最后放线。

不少兵团的士兵，看着正在做撤退准备的白银之手骑士团士兵，脸写满了迷茫。

为什么要继续留在这里等死？

兄弟部队都撤了，还有必要在这里死撑么？

没有士兵不畏惧死亡，他们之所以能蔑视死亡，只因为士兵心中，有可以压过死亡的信念。

这份信念士兵们在夜校里学习过，但他们从未在战场亲眼见到过。

杰特退到最后一道防线，跟玛克斯维尔分道扬镳。

“保重，兄弟。”杰特嘴角扬，声音沉重。

玛克斯维尔没有回答，他直接走向指挥室。

“玛克斯维尔男爵，王子殿下不见任何人，你只要按照命令后撤准备就够了。”法瑞亚用同样的语气，回绝玛克斯维尔说道。

玛克斯维尔也是暴脾气，他扬起战锤，以五级圣骑士职业者的威严警告法瑞亚吼道：“让开，卫兵！”

法瑞亚同时捏紧了锤柄，一动不动。

“让他进来，法瑞亚。”阿尔萨斯说道。

玛克斯维尔绕过过道，直面阿尔萨斯：“我们死了那么多兄弟，王子殿下你就这么看着他们白白牺牲？”

“正因如此，我不能让更多人牺牲！”阿尔萨斯决心已定，任谁也不能撼动他撤退的决心。

玛克斯维尔仰天深吸一口气，一扫脸的怨气，用商量的语气说道：“我们能不能帮助库国部队守一波亡灵进攻，这样我们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阿尔萨斯典型吃软不吃硬，玛克斯维尔做了让步，他到认为这么做还有点道理。起码不会留给别人口舌。

“可以，但只能一波。”

阵线拉的很长，因为后方就是屠夫海岸，这一退就是让开了内海关口。

阿尔萨斯进入防守阵线，他不近看到了自家士兵脸的疑惑，兄弟部队也是一脸迷茫。

为什么总有蠢货用这些毫无意义的荣耀和家国情怀，绑架士兵的意志。让大家陪着少数人送死，愚蠢至极。

杰特看到玛克斯维尔回来，他愣了愣神，脸重新浮现出笑容。

“那个瘦弱的队长？他一直在给士兵们做思想工作，不过大家看起来好像很讨厌他。”玛克斯维尔对这位纵队士兵印象深刻。

杰特看了福明一眼，没有做评价，他认为福明政委的话是对的，但能不能知行合一，才是问题。

过会儿战斗爆发，他要是缩在战壕，言行不一，产生的负面影响会更大。

当然，杰特愿意相信福明是为理想主义者，他愿意给他这份信任。

最后一道防线死气沉沉，士兵们默默的看着白茫茫的天灾部队再次向高地靠拢。

阿尔萨斯一脸不屑，他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把所有部队带走的机会。

那些恐惧恶魔幻化成的腐臭蜂群，冲阵地。所有士兵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谁也不知道，恶魔的下一个目标到底是谁。

阿尔萨斯眼看着士兵的脸浮现出了恐惧，战争不仅摧毁了他心中的防线，绝大多数士兵也一样。

“战士们…”阿尔萨斯刚准备喊话。

一个高亢的声音打断了他。

“为了祖国母亲，为了库尔提拉斯，为了联盟，为了人民，为了罗文！冲啊！”

很多人没听到福明政委的喊话，但所有人都看到了冲出战壕的瘦弱战士。

他的速度不快，提克迪奥斯看到敌人冲出了一个不怕死的，随手抛出一枚死亡印记，瞬间将其斩杀。

可笑至极，以卵击石的凡人。

等提克迪奥斯再次望向联军阵线时，他居然有一种不切实际的幻觉。

沉默已久的阵线在恍惚了十几秒钟之后，爆发了。

哈利威尔身先士卒，冲出阵线。

“冲啊！”

“为了库尔提拉斯！”

“为了联盟！”

阿尔萨斯彻底愣住，那个库国战士已经不能用疯了来形容，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怪物。

一种无形的压力，震撼着他的灵魂。

背后就是祖国，正如福明政委所说，退无可退！

玛克斯维尔和杰特面面相觑，这种来自于信仰的力量，是任何法术和能量都无法比拟的力量。

眼下，冲出战壕的士兵，比亡灵天灾的怪物更加凶猛，因为他们心中有着诸神都无法碾碎的意志。

瓦里玛萨斯再次面对杰特和玛克斯维尔，以及十几名库国战士。

这些羸弱的生物既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又没有被法术控制意志，他们依然保持着清醒的头脑，以及必死的决心。

他们怎么都不害怕的，难道他们不怕全军覆没么？

燃烧军团纵横诸界，只有在阿古斯的时候，面临过维伦防守部队的顽强抵抗，但这支部队牺牲七成士兵以，也因为看不到希望选择逃跑。

可眼前的这些羸弱生物，他们既没有阿古斯反叛部队那种强大的圣光之力，又没有光铸科技协助军队作战，但他们依然冲锋在前，视死如归。

这种比圣光信仰还要坚毅的意志，简直超乎想象。

瓦里玛萨斯一边斩杀这些羸弱生物的脑袋，一边面对着源源不断冲来的敌人。

不知为何，瓦里玛萨斯心中竟然出现了一份胆怯。

如果这支军队有了军团科技，更强大的力量加持，就算是燃烧军团，恐怕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可惜，没有那么多如果。

就算你们有些再强大的意志，在军团年前，都将毫无意义。

轰！

瓦里玛萨斯后背中了一发神圣裁决，他迟疑之际。

七把长剑刺如了他的胸膛。

“麻烦的凡人，为什么还是不肯死心，安心接受死亡！”

瓦里玛萨斯宽大手掌捏住了所有剑刃，反手逼退了这批战士。

“滚吧，傻逼！”

杰特趁此机会，卯尽全力，冲锋向前，顶住了瓦里玛萨斯后背伤口。

卑鄙的人类！瓦里玛萨斯吃痛之下，翻滚到山下。

与此同时，一发法师猎手从阵地后方飞速而来，精准命中翻倒在地的瓦里玛萨斯。

轰，爆炸之前，一道急影，将瓦里玛萨斯救了出来。

安纳塞隆扯出瓦里玛萨斯，将其摔倒在地：“不对劲，这些人类很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