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天心中意动，语气越发温柔地开口道：“檀儿，你可愿随我回去？”

不是是不是久居高位的缘故，落天的语气虽然温和，但是檀儿却模糊听出几分不容拒绝的意味。

落天让檀儿感到害怕，源于落天璀璨的耀眼的强大。抛开天资不谈，檀儿毕竟只是个小女孩，不曾有过多少历练，也不曾有过多少战斗。

檀儿眼神怯怯，但还是小幅度地摇了摇头，连她都不确认这会让落天看到她的态度。

然而落天只是不在意地继续道：“檀儿，你知道吗，我并不想你拒绝我，我也不想到时候会是其他人来把你接回去。”

檀儿怯怯地开口问道：“为什么？”

落天依旧满不在乎道：“因为他们可没有我那么好说话，他们会杀光所有与你有牵连的人或物，”说罢，落天语气一顿，看了眼檀儿手中的龙苍，又道：“然后强行把你带回去！”

檀儿浑身一震。她和莫默从来不会小觑这个世界的残酷，甚至永远用他们那稚嫩的神思去恶意想象，但是当其真正到来时，还是出乎了檀儿的想象，或者说她不能接受。

檀儿乞怜地看向落天。

然而落天眼中的金光依旧坚冷如冰。

落天知道，在这一处地方一定有檀儿在乎的人或物，也因此，他越发笃定檀儿会跟他走。事实上，他从未想过檀儿能够否定他。

檀儿带有几分恳求，几分可怜的语气道：“你不会告诉他们的，对吧？”

落天心中一笑，笑檀儿的天真。

落天只是道：“如果你跟我回去，那么一切就没有告诉他们的必要，这会成为我们之间的秘密。”说到“秘密”的时候，落天心中一动，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从他心中浮现。

落天语气一转又道：“如果你拒绝了我，那么我就得告诉他们，不然我也免不了被牵责。”

对于落天此话，龙苍心中一謔，但是却不敢表露出丝毫来。

檀儿还是带着那楚楚可怜的目光看向落天。

落天心中虽有意动，但还是冷漠道：“我会告诉他们的！”

檀儿绝望了。这根本就不是一场对等的谈话，也没有丝毫容她拒绝的余地。

落天注视着檀儿，等待着她的决定，在他所掌控之中的决定，一如他从小到大一样。

檀儿还是想挣扎，她道：“可以等我回去看一眼吗？”

落天却是冷漠地注视着檀儿，认真道：“我想你不会希望让我知道他们的。”

檀儿心中一凉，瞳孔中的神采变得灰暗。

这种无力的感觉，她也许只有从莫默体内的那个存在身上体会过。然而真正处于现实之中，则更让她感到灰暗绝望。

檀儿不想点头，不想答应，但是也说不出否认的话。

落天纵然不懂弱小者的心理，却愿意为檀儿想道，她需要一些时间来接受，属于她的命运！

没有时间后悔，没有时间想念，她现在所有的时间只能是接受，前方属于另一个世界的未知的路。

落天没有诱惑她，因为落天不希望她是个贪婪的人，而是一个无畏的勇士，这样才配得上他。这也是落天的风格，他从不喜欢用勾画的蓝图去诱惑任何人，因为他从不需要任何别有企图的助力！他的一切，源于他强大的实力。

终于，檀儿不得不承认现实。但是她心中还是幻想着，有朝一日，她如果足够强大，或许还能回来。转念一想，回来又有什么用？在乎的人已经死去，连坟茔或许都找不到一座。以他的性格，或许宁愿抛尸荒野，也不愿碌碌而终吧。那么回来还有什么用？

这一去，真的就是死别了……

檀儿眼中的神采彻底消逝。

落天看得心中怜悯，想要出声安慰，却忍住没有开口。一切的希望，只有让自己发现时才足够惊喜，足够坚强。然而别人勾勒的，最终大多变成了失望。

灰暗的阴影笼罩着檀儿，这一走真的回不去了。她本想，只是去那流火坠地的地方看一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有没有什么希望。那颗黑色帝星，终究和她那个幻境之中看到的黑色流星有几分相似，至少都是黑色的。她想看看，有没有几分有关她身世的线索，有没有几分可以解决莫默问题的机缘。至少，她一生中从未见过那等震撼的异象。

然而，她与莫默分离时，流星并未坠落，但她心中已有感触。就如她那天提前知道下雪了一样。

她本想，若她还活着，还能回去。

可是，她在那团火焰之前昏去了，最终没有找到线索。等她醒来时，看到了一个陌生的人，却告诉她这样的现实。这要她怎么接受？

诚然，莫默可能是将死之人，不会在乎自己的死活。可是夫人和卢儿……

檀儿接受现实的时间比她自己想象得还要快。

檀儿低着头，连她自己都不曾发觉的微微地点了点头。

落天脸上闪过喜色，转而又被那肃穆的金光所笼罩。

他沉默无言地站立着，回头看向那团黑色火焰。如果是帝星余韵是他本来的目标，那么檀儿就是意外之喜。也许这个意外，比本来的目标还要重要。

落天拍了拍檀儿的肩膀，轻声开口道：“未来，会有无数人仰望着你，尊称你为殿下。现在，只是你漫长生命中的短暂一瞬。”

檀儿依旧沉默无言。

落天正要走向那团黑色火焰附近，才刚刚迈出脚步，又停了下来。他的目光透过重重密林，看见了另一个正翩翩而来的白衣少年。

落天有些犹豫。这里并不安全。若只是他一人，莫说只是白衣少年，就是整个雾蒙山林的大妖和少年们联手，他也尚且不惧。但是现在，他身旁还有檀儿。若对手寻得丝毫端倪，必然从檀儿入手，针对他。

落天之所以犹豫，是因为这帝星余韵可是不可多得的机缘。

但落天很快就收回脚步，不再看那团黑色火焰一眼，而是拉着木然的檀儿道：“我们走吧。”

龙苍好奇地看了眼落天，然后目光迅速看向落天之前看向的那个方向。

白衣少年迅疾但不是风雅地走入空旷的战场边缘。

龙苍目光一凝，看向莫默，那小子还没死？

落天拉着檀儿，化作一道金光远逝。

白衣少年目光沉凝，看着战场中奄奄一息的黄金狮子和灰狼，神色有些凝重。

莫默则沉默了……

他看到了，檀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