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默走在熟悉的道路上，一袭风尘仆仆的衣衫沾染血迹。然而莫默却在失神思考着，那嘴角刮挂着笑，眼神有些茫然与纯真。

武皇说过，一个强者就是要拥有能够驾驭住自己力量的心。莫默从来没有忘记。

他第一次杀人，除了生理上的恶心以外，其他的别无异样。在心理上，莫默看得极淡，不排斥不狂热。只是当如同路边野草一般。

只是时不时灌入鼻中的血腥味还是让莫默感到有些不适。

不过莫默很好地利用思考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

莫默向前走着，在他身后，一群莫家的少年少女四散开，惊慌逃窜着，谁也不知道会孕育着怎样的波澜。

莫默正向前走着，他前方一个少女快速跑来。正是卢儿，秦氏的侍女，年龄比莫默还有檀儿稍大，私下里，两人都是叫卢儿姐姐，显然关系颇为亲近。

卢儿迅速的跑到莫默身前，这才注意到莫默身上的血迹，脸色唰地变得一片苍白。

莫默有些无所适从，只好站在原地。

好在卢儿并没有在原地吐起来，虽然看出她表面并不好受，但总归没有太过剧烈的反应。这一点倒是让莫默都有些意外。

卢儿慢慢直起腰来，看着莫默兴奋道：“莫默少爷，你回来了。”

莫默点了点头，轻声道：“卢儿姐姐，带我去家族后方的池塘中洗一洗，再去见母亲吧。”

卢儿知道莫默的顾忌。他本来不在意这些东西，但是总想在自己母亲面前表现得乖巧懂事些。

卢儿却摆了摆手道：“不，直接回暖阁吧。”

莫默眉头轻皱地看着卢儿。

卢儿解释道：“夫人不在。”

“不在？去找妃丽姐姐了？”莫默却是知道秦氏在整个星莫城都没有朋友的。如果秦氏不在家中，他所能想到的可能只有去找秦妃丽。

卢儿摇了摇头道：“走吧，路上再与你慢慢细说。”

莫默跟上了卢儿的步伐。

卢儿的第一句话就让莫默脸色变了不少。只见卢儿有些为难道：“夫人知道檀儿和你吵了一架，离开了。”

莫默沉下脸来不说话。

卢儿又道：“不是我告的密。”

莫默冷声开口道：“是莫黎嫣？”

卢儿只是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莫默心中却笃定是莫黎嫣。因为此事，只有他们四人知道。秦氏一直待檀儿极好，好得就像亲生女儿一般。莫默不知道秦氏知道这样的事情会有什么反应，心中不禁有些忐忑。

卢儿又道：“你离开的这段时间，莫家发生了许多事。夫人也离开了星莫城。”

莫默脸色又变道：“发生了什么？”

卢儿道：“夫人没有多说，她只是说想回家看看了。但是卢儿觉得，夫人离开时的表情可不像回家，反而像出征！”

莫默低头沉思，也没有想出个大概。只好继续问道：“还发生了什么？”

卢儿整理了一下思绪，慢慢挑选她觉得对莫默重要的开口道：“夫人离开时，嘱咐过你以后不能叫妃丽师傅姐姐了，要叫丽姨。”

莫默敏锐地注意到卢儿对秦妃丽的称谓，只是询问道：“你拜妃丽姐姐为师了？”

卢儿点了点头，只是板着小脸道：“你要叫丽姨！”

莫默看着有些严肃的卢儿，无奈地笑了笑，点了点头。继续道：“还有什么事吗？”

卢儿点了点头，继续道：“三长老，也就是，你爷爷，成了莫家家主。”

“家主？”莫默猛地睁大眼睛，看向卢儿。然后又迅速平息下来，仿佛与他并没有什么关联一般。

莫默只是淡淡问道：“原来的家主，莫云天的父亲怎么下来了？”

卢儿也是不解道：“之前星莫城发生兽潮，说是原家主抵抗不力，引咎辞职，并全力推举三长老为家主。”

“哦？”莫默出了一声，显然并不相信这个解释。

不过随即又反应过来道：“星莫城发生过兽潮？”

卢儿点了点头，有些惊异道：“你不知道？夫人还担心你在外面会不会出事呢？曾派人寻找过你，但是没有找到。对了，这一个多月，你去了哪儿？”

莫默可不想说他去了雾蒙山林，免得引起担忧。只是打了个哈哈略过道：“我还以为那只是一场普通的野兽躁动呢，没想到居然波及到星莫城来了。”

卢儿也是心有余悸道：“是啊，那兽潮来得太突然了。有人说是乌蒙山林之中爆发一起巨大的山火，把野兽都驱赶出来的。”

莫默额头青筋一跳，山火……

说着，卢儿又反应过来道：“现在你是莫家的大少爷了。”

卢儿的语气凝重，并无半分喜色。因为整个莫家，甚至说整个星莫城都知道莫默是个废物也不为过。但是莫默成了莫家大少爷？三长老膝下孙辈也并非无人，莫默既不是最长，也不是最优秀，怎么就成了大少爷呢？这一点，卢儿最想不通，也是最担忧的。

大少爷？莫默显然被这个突然到来的身份说得一愣，喃喃道：“不是莫云天？再不济就不是莫林风，莫林云？怎么会是我呢？”

莫林风，就是莫默堂哥之中最为出色的一位。如今二十岁，已经在家族事业中做得有声有色，而个人实力更是直追老一辈，是星力入玄巅峰水准。

莫林云就是莫默的弟弟，同父异母的弟弟，天资不错，若非同代中有莫云天，莫黎嫣等人，估计也能大放光芒，却是比莫默好上太多。

莫家嫡系，云字辈之下便是林字辈。

卢儿也是不解，只是郑重地嘱咐道：“莫默少爷，你可千万要小心，这个大少爷可当不得真！”

莫默点了点头，且不说三长老一系，他莫默也算不得什么。就是莫云天一人，实际上论天资才是最值得被称为莫家少爷的人。

莫默听了些许近来发生的事，渐渐也就那么几件值得注意以外，便没了。

莫默方才皱眉向卢儿问道：“我娘就没有特别嘱咐我什么吗？比如，她要去哪里？她原来的家是在哪里？”

卢儿只是摇了摇头道：“没有。”

莫默皱起了眉，久久不能舒展。

过了片刻，暖阁越来越近，莫默有些迟疑地开口道：“我爹，没说过什么吗？”

卢儿还是摇了摇头道：“没有。”

莫默的眉头皱得越深了，只是觉得这他生长的地方变得无比陌生与孤独。

他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卢儿道：“卢儿姐姐，那你是打算继续带在莫家，还是跟着妃丽，额，丽姨？”

卢儿笑了笑道：“夫人都离开了，我只是在莫家等你回来，然后就要跟着妃丽师傅去秦王城了。”

“妃丽，额，丽姨也要离开？”莫默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卢儿点了点头，语气轻松道：“妃丽师傅本来就是从秦王城来的，也不可能总待在星莫城，现在也要回去了。”

莫默想说什么，最终没有说出口。

他总不能说，你们都走了，留我一个人在星莫城有什么意思吧。莫默从小就是个要强的人，不习惯这样开口，哪怕对方是他亲近的人。

说起秦王城，卢儿一脸憧憬地望向远方。

莫默不忍打断，只有一个人迈步走入暖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