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默从轮回中回归，不禁一阵后怕。

是的，现在的莫默开始有了顾忌，有了在乎，有了不想失却的东西，再难像之前那样坚定地走向迷雾。

禁地不愧是屹立在世界顶端的势力，情报手段都超乎莫默的想象。莫默开始忍不住畏惧，他担心在现实中被发现身份，他担心事后还会牵连她，他担心再进入轮回中时会被诸如禁地之类的大势力永远困住，直到肉身枯死……

莫默的心乱了！

纵然莫默的表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他眼中的惶恐与忧虑却不可抑制地蔓延。莫默本能地转头看向那面墙，悄无声息间迈出了一步又慢慢缩了回来。

是啊，这样的举世皆敌不就是她对自己的要求吗？莫默忍不住想到。心中忽然闪出一个放弃的想法，然后又被他迅速扼杀。除非不再与她有任何的交集，否则只能继续走下去，追寻她的身影。她给过自己选择，这也是莫默自己的选择。

莫默心中如此想到，眼中越发坚定而又疯狂。

举世皆敌么？不需要什么十恶不赦，只需要一个亵渎的称号就足够了！

下可伐地，上可夺皇！莫默似乎从这个他一直有些排斥的称号中看到了点期待，那就是她可以接受的人的模样吗？

武皇？她？一个是莫默最崇拜的，奉为心中信念的人。一个是莫默一见心动，注定缘分的归宿。跨越亘古的等待，在茫茫黑暗之中隽笔思念，只为了这段缘分。而莫默，心中也默默承诺，不许辜负的存在。

两个人，要莫默在一个称号之间抉择。

莫默一直没有认同“武夫”这个称号，哪怕使用了但内心依旧排斥。但是当莫默在其中看到某种期待时，莫默不得不再次深思自己该如何对待这个称号。相应的也就是自己该如何对待接下来的举世皆敌！

举世皆敌，可以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也可以是鸟兽四散的下山猛虎！可以在夹缝中埋首乞存，自然也可以杀破万千阻挡！可以内心始终臣服于武皇的亘古威势，自然也可以高呼“下可伐地，上可夺皇”！

以她风姿绝世，她会接受一只过街老鼠吗？哪怕是逃过所有劫难的老鼠。她可以接受一个只会乞怜的人吗？

不，只有真正站在绝巅的盖世大英雄才能配得上她！

莫默心中波澜壮阔，越发觉得心中蓄有一剑，欲出鞘斩破万千阻碍！

所以，武夫是她对自己的期待！

那么莫默自己的抉择是什么呢？武皇，还是她？

不，因为敬重，因为崇拜，所以才会渴望着去挑战……

莫默对于武皇的崇敬根本不是一个称号，也不是天下人的言说可以左右的。而武皇，想来她的态度更是如此！从来没有听说武皇出手抹杀过任何一个以“武”或“剑”称号的人。真正使之成为禁忌的是疯狂的人们！

莫默想通了此环，不禁觉得内心念头通达了许多。

但是，要如何面对那些屹立在世间巅峰的大势力呢？莫默内心还没有头绪。或许，只有强大到武皇那个地步才不会烦心这些事吧。而对于现在的莫默来说，这就是条跨越不过去的鸿沟。莫默只能小心再小心地寻求生存，慢慢强大。所以，武夫变得再低调再谨慎也不过分，莫默在现实中绝对不能暴露，否则将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莫默越发确定以后的行事风格了。他决定，武夫只能存在于组织和皇武斗场，绝对不能在现实中暴露。而且哪怕是在轮回中，武夫一旦出了这两个地方都要消失！永远不要小瞧那些统治这个世界的力量！

目前，莫默能做的也只有这样。

当然，莫默也没有真的想和众多大势力成为死敌，但是他们势必会成为自己前路上的阻碍啊！可惜，武皇说过，吾路之前，一杀无悔！千里伏尸，万骨成山！

武皇是天地间最逍遥的强者，可不是那些什么大义凛然的正道宗师，也不是魔气滔天的魔道巨擘。无人敢挡在武皇的前路之上，因为武皇不轻易杀人，但是从来不介意杀人。杀人与不杀人对于武皇而言，并没有什么区别。

而作为武皇的坚定追随者，莫默自然也将这些奉为自己的信条。侠以武犯禁，那么武皇便是武中之皇！侠以武犯禁，皇天然为禁。武皇就是实力的绝对写照！

莫默将这些奉为自己的信条，刻意去学习武皇，从十分幼小开始从内心深处就不断提醒自己，不轻易杀人，但不介意杀人！尊重生命，但也漠视生死！在坚定的信念之前，连自身生死都漠视了，谈何在乎其他人的生死呢？

当决定走上某条路，就已经有了付出所有代价的觉悟。莫默永远不会忘记，他年幼时，绝望时第一次翻开武皇的传记，那一句句震人心神的话语，和一次次盖压万代的背影带给自己的震撼与启发。她不会为黑暗中的人点燃明灯，她只会用自己的事迹告诉世人，黑暗并不恐怖，害怕的只是我们自己的内心。黑暗也许是归宿，但我还是会探索最终的真实。

武皇不是启世的圣人，她是武皇！

武皇带给世人的影响，尤其是那些因为各种原因而迷茫的少年少女的影响超过了许多大人物大势力的认知。那些人无法想象狂妄强大的两位绝世强者，为何一个甘愿自称为仆，一个甘愿自称为徒。他们也无法想象，为何世间如此多的少年少女会一个个背上长剑，走向天涯。

武皇殿中只有武皇一人，武皇殿下是茫茫众生！

莫默也是众生之一，而他还是武夫。仰望追随武皇背影的目光众多，而从今天开始又要多了一道狂热的无畏的崇敬的目光，又要多了一个奋力狂奔的追随者……

莫默也是武皇之下的众生之一，并没有什么不同，又为何要相同？那所谓的“一”是遁走了，还是从未离去？那大衍之数真的是五十？

莫默心中忽然闪过诘问，又闪过一丝明悟。与此同时，莫默体内的《太一诀》和《真一念》，《唯一剑》开始猛然运转，其中《太一诀》运转最为迅猛，一瞬间就突破以往的极限，直达极致。其次是《真一念》，然后是《唯一剑》，三部功法同时朝着极致而去。

与此同时，受到气机牵引，不甘落下的《阴卷》和《八荒云游》也开始突破以往极限，直奔极致。

莫默的身形开始变得虚幻地不可捉摸起来，似乎有一道道重影，分不清真实分不清虚幻。细数之下，似乎有四十九道重影，恍然之间又似乎有五十道重影，再恍然之间似乎有千千万万道重影，再恍然之间只有一个面露疑惑的莫默……

莫默周身腾起黑色火焰，渐渐与周围天地变得泾渭分明起来。然而莫默身上不断腾起的重影有似乎与四周天地融为一体……

与此同时，莫默身上有一股灰色力量，似万古的冥顽，镇压一切变化！

莫默体内有一道剑光，似乎要斩破一切。

莫默的意识被超然剥离，冰冷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似乎一点儿也不打算采取任何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