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秋终于还是赶上了，不是因为她赶得及时，而是因为莫默没死……

对，莫默没死！当初，狄秋就远远地感受到莫默的气机微弱，随时会坠落。所以她急匆匆地赶了过来，没想到青羽带着莫默跑了那么远。

可是，现在狄秋还是感到莫默气机微弱，随时会坠落……

当狄秋一身风尘仆仆地赶到那座山峰上时，她没有看到莫默，只看到青羽小小的身影无聊地在身前挑拣什么，不时塞进嘴里咂吧咂吧作响……

没办法，谁叫莫默这么久了不死过去也不活过来呢。总看着这么一盘美味，青羽饿了。就先挑些不怎么好吃的星力吃掉，实在忍不住的时候再挑一点莫默的星力吃掉。她打算留下最纯正的美味，然后一次性过够瘾。

对于这一幕，连鬼戒都无力说些什么了。

一开始，鬼戒以为莫默还活着是因为他意识在坚持的缘故。但渐渐地渐渐地，意志再坚定也要有个限度吧。存在在不断瓦解，但是莫默就是还活着！要说一开始是莫默不想死的意念支撑，鬼戒还相信，到现在连鬼戒自己都不相信了。

这种情况下还有意识，都成一滩“水”了。拉来十个人，九个人都会摇头的。最关键的事，如此重创之下，这个家伙怎么样也死不了。虽然气机微弱，可是始终都还有。鬼戒都在怀疑莫默到底有没有受到致命创伤的，是不是现在再给莫默来上几记他也没事？可惜鬼戒不敢尝试。

这种情况，阅历丰富的鬼戒自然见识过类似的，但是从未在人身上见识过。那是在一些特别神奇的生物，尤其是高阶魇怪身上，因为环境的极端恶劣而陷入的濒临死亡的自我保护状态。环境的极端恶劣包括现阶段能承受的众多攻击等等。所以魇怪难杀，冥渊战场恐怖！

但是在人身上，或者在非魇怪那种怪物身上，鬼戒从未见过这种情况。倒是听过修炼葬地的一些比较极端的大能能够到达类似的状况。近乎不死！

不过凡是大能，都是空界。

莫默现在才什么境界啊？玄阶星旋境！就算是魇怪，那也要是高阶的。那也是星恒境级别及以上的。难道这小子比魇怪还怪胎吗？

这怎么可能？所以这个猜测在它冒出来的同时就被鬼戒掐灭。

魇怪的存在形式在那帮星炼师协会的研究下都说了可以不算作生命。难不成莫默这小子也不是生命？！！

胡思乱想了一番，鬼戒发觉还不如监视青羽有用。鬼戒从不承认，他只是觉得青羽现在这挑挑拣拣的模样有些可爱。鬼戒都有些好奇，青羽这位存在，究竟是谁把她调教得如此的。

对，在鬼戒心底，青羽完全足够当得上“这位存在”这个词语。

抹去因果的事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迷失在紫薇学府的传说？

紫薇学府的传说可不止有星皇！还有类似于青羽这样的，这是鬼戒偶尔在莫默提及的传记小说上面看到过的。因为鬼戒很好奇莫默这个家伙是在怎样的传承下长大的。结果……

无聊的时间无聊地流逝。山峰之上，风吹散云雾，云雾再次凝结……

狄秋冲上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无聊的一幕。

察觉到有人上来了，青羽惊慌地回头。之前太过专注于美食了……

一看是狄秋，青羽不禁兴奋地跳了起来：“狄秋姐姐……”

单纯的青羽并没有去想狄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是鬼戒却有些凝重和期待。

果然，狄秋开口第一句便不怀好意道：“莫默呢？”

青羽旋即苦下一张小脸，指了指地上那滩乱七八糟的液体。整体呈血色，但是覆盖上一些乱七八糟的光芒。金色，银色，青色，白色……应有尽有。

被打成一滩了？狄秋有些目瞪口呆。这算是粉身碎骨了吧。他这样究竟死了没有？

狄秋不禁问出心中疑惑。

青羽苦着小脸道：“老爷爷说了，大哥哥应该还能活过来。”

闻言，狄秋不禁有些犹豫地摸了摸身上的匕首。“现在呢？”

狄秋不禁觉得自己这个问题有些莫名其妙。还能过来的人，你问现在死了没？

但是现在的情况就是这么诡异。一个活生生的人剩下的只剩一滩乱七八糟的液体。偏偏代表着莫默的气机就是从这滩液体中传出来。

至于还能活过来？连鬼戒都不怎么相信，让狄秋怎么相信呢？如果莫默气机浩大，狄秋还能相信。但是这么诡异的状态，这么微弱的气机。狄秋已经认定莫默死了。那滩液体已经不是莫默了，只是莫默残余的一些力量夹杂的尸骸，不，连尸骸都算不上。

人死都要留具尸体呢。不能说真正灰飞烟灭才算真正的死亡。至于什么老爷爷，狄秋才没有管呢。

狄秋用她还没彻底适应这个高强精彩的世界的思维去判断这眼前的情况。

只见狄秋突然发了疯一般地扑在那滩“莫默”上，拔出身上的匕首一段乱刺。

她这算是什么？鞭尸吗？

鬼戒看了只是额角轻跳，但是看见莫默没什么事之后也就没有出现。

虽然狄秋下意识地动用了自己的力量，但是莫默这种状态好像真的像死了一样。再难给他造成什么伤害。

青羽被突然发疯的狄秋吓了一跳。反应过来要阻止时，又听见狄秋传来一阵阵哭音，青羽只好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你死了，你死了，哈哈，莫默，你这个可恶的公子哥终于死了……”

“莫默，你知不知道你当初骗了我，那是我第一次受骗。你这个骗子，害死了我娘！要不是最后没人照顾，要不是最后没有你说的那什么宝药，我娘就不会死了。不会到死都没一个人陪了……”

“我被爹爹赶了出来，被村里其他人说为了一个长得油头粉面的公子哥不要自家娘亲的丧家女！莫默，你这个骗子，都是因为你！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我被村里其他所有人嫌弃，被爹爹驱赶。都是因为你，莫默，你这个大骗子终于死了。哈哈，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莫默……”

疯狂夹带凄凉的哭声在山峰之上响起，看得鬼戒和青羽一阵无言。

泪水如断弦的珠子，啪嗒嗒地滴落。狄秋疯狂地举着匕首刺着“莫默”，疯狂发泄着。

“莫默，你这个大骗子。哈哈，你终于死了，你这个大骗子终于死了……”

“莫默，你罪有应得，你死得活该……”

“莫默，呜，莫默……”

“从星莫城走出的只有你和我，记得我还是个小猎人的也只有你。现在你也死了，莫默……”

“记得那个小猎人狄秋的也只有你，莫默，你也死了，你终于死了……”

“再也没人记得狄秋是个猎人了，狄秋也做不成猎人了，做不成佣兵了。狄秋不做猎人，不做佣兵了！狄秋，不回去了……”

“莫默，你死了，没人记得曾经那个狄秋了……那个狄秋死了。和娘亲，和爹爹一起死了。一起埋在家里后面的林地里，盖上厚厚的一层土，长了草，不被野噬鼠啃食，不能被野噬鼠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