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灵王的表情很镇静，似乎一切胸有成竹一般，他脸上挂着浅浅地笑容，随意张望了“她”手中招出的棋具一眼，然后平缓地开口道：“你那份棋的分量太重。”

说着，玉灵王收回目光，平视着“她”的身影道：“我以为你会喜欢平凡一点的棋局。”

“她”扫了眼空无一物的石桌上，然后随手将手中的棋具丢回不知何处的虚空之中。“她”随意将长剑甩起，十分洒脱地摆于双膝之上，坐得笔直！

“她”眼中神色随意而强大自信，极具压迫力：“也罢，随你！”

玉灵王似乎毫无所动一般，眼睛深幽得就如同亘古不变的黑暗一般。他轻微地点了点头，然后轻点了石桌表面一下，溅起几点微尘……

银白色的星力刹那间在石桌表面纵横切划出一道道没有边界的线，交错如一方棋局。然而这棋局并没有边界，并没有因为这小小的方圆石桌而止住。

“她”随意朝石桌上棋盘看了一眼，除了那一道道并没有因为石桌尽头而止住的线，就再无甚特别的地方了。

而玉灵王的手指在轻点了一下石桌之后，又十分自然地往上扬去：“棋子如何的，我们就地取材罢。”

说着，并没有什么波动，整棵大树开始簌簌地落下一片片翠绿的充满生机的叶子。沿着无序而又方圆覆盖的轨迹，这些叶子最终都落在玉灵王和“她”手旁的地面上，落了两堆……

“她”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眼中毫无波澜。

待到最后一片绿叶落定，“她”伸手一指了棋盘上的正中位置，一片硕大的落叶缓缓落向那个棋盘正中的位置，越落越小，越落越小，最终刚好可以占据不大不小的一格位置。

“她”目光落于棋盘之上，声音冷淡道：“我先行！”

玉灵王的嘴角依旧挂着浅浅淡淡的笑容。他随手拈起一片绿叶，缓缓沿着那条正中的轴线，按在自己的身前的最边缘位置道：“窥探总是不够礼貌的事情！”

绿叶不大不小，在落到棋盘上的时候也正好占了一格的位置。

“她”再度沿着那条直线往前指了一格位置：“可从来没有人教过我什么礼貌！”

这一次，玉灵王选择伸手拈起一片落叶紧挨着落于“她”的两“子”左侧：“是么？”

玉灵王问了一句，又道：“你的确并不需要这些琐碎的东西！”

“她”继续沿着那条中轴线再度逼近了一子：“这么说，你知道我是谁了？”

玉灵王无视了“她”话语之中的冷意，拈起一片绿叶随手洒于石桌之上：“这重要吗？你自己是谁，你又认可吗？愿意吗？”

“她”直接一下子就点到玉灵王封于边缘的那一子之前，冷声道：“你是在和我绕弯子吗？还是你想说教于我？”

玉灵王再度波澜不惊地往石桌上挥手洒了片绿叶：“岂敢……”

“她”忽然轻笑了一声，一子继续落在那条中轴线上：“你的心思埋藏得很深，我能看到的都分辨不出真假。”

玉灵王淡淡道：“都是真的，就没有什么真假之说。”

“哦”，“她”轻咦了一声，然后缓缓道：“你倒是颇有自知之明。”

玉灵王也轻笑了一声，颇显傲气道：“真正的自知之明倒是少有的。不过得你一声夸赞，那倒也足矣！”

“她”漫不经心地于中轴线上继续落子：“你知道我是谁。跟随我，如何？”

玉灵王笑着，轻轻地摇了摇头：“或许这是你第一次向别人发出邀请，也是第一次被拒绝吧。”

“她”继续落子：“你最好给我一个说辞。你既然知道我是谁，那么也应该知道，我若要杀你，几个天王都挡不住，你旁边这位也挡不住！”

玉灵王看也不看地在这片棋盘上洒落着棋子：“你不可能一直护着莫默，而莫默也不愿意让你一直护着。他希望与你并肩作战，希望守护你。”

“她”微微眯了眯眼，于中轴线上再落了一子：“继续！”

玉灵王接着道：“我拒绝你，是因为我不想追随莫默！”

一张绿叶慢慢地漂浮起来，在“她”的指尖缓缓旋转。

莫名地，坐于一旁直起身子的邋遢老头感到气氛有些紧张起来。

而玉灵王，似乎对于一切毫无感觉般地接着开口道：“你不会一直纵容庇护着莫默的一切，同样如果让我在莫默身边跟随着他也不是你愿意看到的情况……”

“你希望莫默能有选择的权力，也能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和坚持。你也希望，看到莫默一步步成长起来……”

终于，那片旋转着的绿叶波澜不惊地落在棋盘的中轴线上。玉灵王的话语被打断。

“你知道的还真的不少，这些远远超出身为紫薇帝国的情报司暗中执掌者能够知道的内容了吧，甚至不在紫薇帝国一切的典籍记载之中！”

玉灵王继续浅浅地笑着，往棋盘上洒落棋子：“那么，就剩下一个解释，这些都是我猜的，并且通过某些细节渐渐证实。”

“是么？”“她”轻声自语了一句，再度不甚在意的往中轴线上落子。

“你的存在让我感到了担心。”

“她”毫不在意地说出，言语中虽然没有了冷意，却是一种让人感到空洞的冷漠。

而玉灵王，语气似乎自始至终都是那么平缓或自信：“我和莫默不是敌人。”

“她”再度落了一子：“还有呢？”

玉灵王继续道：“我永远也不会选择做你的敌人！”

“为什么？”“她”问道。

“崇拜，信仰，等等情绪交织，我确认自己永远也不会选择做你的敌人！”玉灵王坦然道。

然而“她”却语气依旧冷漠道：“这还不够，你给自己留有太多的余地！”

玉灵王平视着“她”道：“我相信你有这样的气量！”

“她”缓缓起身，俯视着玉灵王：“你很聪明，我很欣赏你，但仅只如此！”

说罢，“她”的身形从原地消失。

玉灵王的嘴角微微翘起。一道笔直的细线突然出现，无可阻拦地切开了石桌上的中轴线，也无可阻拦地切开了玉灵王！但是没有一滴血流出，也没有一片叶子分开成两半！这根线如此细，细得仿佛不存在从未出现过一般，事实上，这是一道剑光……

玉灵王嘴角的笑容僵了僵，盯着眼前的空气愣了愣，旋即恢复了正常。他缓缓起身，回头望了一眼，那一剑刚好割开了邋遢老头的结界，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似乎再多一分，结界内部就会因此与结界外部有所交汇。似乎再少一分，结界就不会割开！

玉灵王随手扔给了邋遢老头一把扫帚：“这满地的落叶，打扫一下。”

老头有些不满地看向玉灵王。

玉灵王无奈地摊了下手：“这痕迹，也只有你能清除了。”

说着，玉灵王头也不回地离去。

而老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挥动了扫帚。隐隐间，一层紫色的光辉在整个扫帚上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