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默不知道，当初素衣白剑的北辰来紫薇学府是有一个预言：三剑齐聚，必有一折，必有一遁！

当初北辰曾入战阁见落战神，提及两个预言。一个便是战阁双星镇世，直接促成北辰不入战阁！另一个便是这个三剑之说，然后北辰毅然前往紫薇学府。

原本自信满满，谁曾想如今格局来看，北辰却应了那一遁！

北辰之遁，并非战败遁逃，实则是被玉灵王布局所殃及。

如今来看，三剑，北辰，与歌，李子木！

一遁的结局明了，那么一折的结局呢？还有最后一剑的结局呢？

在空旷的演武场之前，莫默直面对面的李子木，没有什么如临大敌的模样。毕竟他如今也算身经百战，而且几部绝世功法底蕴深厚得无法想象。但是脸庞上的期待却无法掩饰！

枯剑人的枯剑，找了一个生机勃勃的绿色剑鞘，据枯剑人所介绍，这个就是他这种的方案的重中之重，一件紫品星器的剑鞘！枯剑还是那把枯剑，不会换的。但是加了一把剑鞘！

莫默不明白其中意义，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的自信和期待！

剑意起！天地苍黄而不存一人，熟悉的剑意！

莫默脸色微肃，如临微风。此刻的他，连帝法都交锋过不少，自然无需再为之所慑。

但是一层层银色的星力和金色的天地灵力还是环绕在莫默周身，一缕剑光在莫默指尖吞吐。莫默并没有凝聚出唯一剑的形体，不是认为李子木不值得他全力以对，而是不太清楚李子木这一剑的威力。

虽然李子木认为莫默一连几次不接他递出的剑，算是伤了他。因此李子木也就不再跟在莫默身旁，加入了灯塔社。

但是莫默始终敬重李子木，因为他认可，李子木是一整个纯粹的剑客！

楚狂感受到场中的剑意，脸色肃然。李子木如此惊才绝艳，对于那个这种的方案，楚狂突然觉得如此可惜！

而那些极渊来的少年，纷纷如临大敌的模样。之前不知武夫的实力，不知着世界的精彩，他们依旧有着自己的高傲，毕竟他们在整个极渊也算真正顶尖之人。

但是，现在，他们将触及整个年轻代一流之争！

莫默在等待着，等着李子木出剑！

李子木的身体前倾，一手握住剑鞘，一手握住剑柄，他忽然抬头，锐利的目光盯住莫默！

他虽然剑成，但也只有一剑！

莫默心中忽然悸动了一下，觉得身前的星力和灵力层都不够看了起来。

李子木猛地蹬踏地面，身形前冲，爆发出一股玄阶星行境的修为。显然，他重视了莫默的建议，同样重视起境界起来。而且他不止从哪儿得到的功法，星力品质颇为纯粹上乘。

这一点，李子木倒是没与莫默说，因为他主要是来与莫默分享他的这一剑的。

他见过莫默的剑光，一直引以为心中最美的风景。那剑光只有一道，惊艳了天地时光！

所以，李子木对自己的剑成，只有一剑反而颇为自得。

他手中枯剑在颤鸣着，悸动着，终于要在现实中相逢！

那手中的那把绿色剑鞘在散发着磅礴的生机，如同天地莽荒般的逼人活力。

一时间，莫默有些明白那把剑鞘的作用了。那把剑鞘的作用，便是吧所谓剑出人亡的结果嫁接道剑鞘上。把天地莽荒的活力斩却，辅成天地苍黄的一剑！因此，枯剑人的剑只有一剑，那便是拔剑！

不得不说，李子木这个折中的方案的确构思精妙。甚至用了一把紫品的剑鞘，这一剑所具有的的庞然威力也非凡。

但是就连李子木都只是觉得这个方案只是折中！

而眼界已然非凡的莫默更是垂下了眼帘。这一瞬间，他对于枯剑人的那一剑再无期待！

作为枯剑人那一剑，天地苍黄只是起初的剑意！纵然同样惊艳，但是真正绝伦的却是后面的一人不存！

莫默认为，李子木已然舍本逐末了。

天地何所以苍黄？

在李子木的剑中再也没有办法体现了。李子木这一剑，虽是成了，却是折了！

虽然有紫品星器的加持，李子木这一剑可能比当初更加强大。但是，真正惊艳绝伦的已经不再。无法尽善尽美，他如何去与帝法争？

莫默眼底失望，口中轻叹。

莫默一直认为李子木是极为极为难得的天才。不说与玉灵王那种妖孽比较。但是比之自己要好出无数倍！就连当初鬼戒也曾说过，如果在同等条件下，他宁愿选择一百次失败的李子木，也不会选一次莫默！

因为李子木是真正的天才！

他能凭借自创的一剑，与拥有帝法，拥有庞大底蕴和背景的少皇们争锋！他那一剑，若是真正出世，很多人都说不会弱于帝法！

但是这一刻，他的剑，折了！因为他选择了一个折中的方案！

帝法绝伦，本就没有什么折中的说法！

莫默的轻叹与失望深深刺痛了李子木。

在学府一年，他见过无数天骄，其中更有武夫，有玉灵王！他呕心沥血，到想出这个方案，到让自己原本的一剑独存变为一剑出世，到枯剑与剑鞘的结合，甚至在轮回之中，在世界试炼之中奋斗，换取满意的紫品星器的剑鞘……

他为这一剑付出了太多太多，甚至可以说是他曾经十几年岁月都不曾付出过的热情。

终于，他的剑成了，再找到原本给了他最美风景的对手，所换来的只是失望和轻叹？

终于，李子木的眼神之中锐利充斥着怒火，形态已然失衡。他一手仅仅握着枯木剑剑柄，缓缓抽离。强大的剑意弥漫四间，而莫默却已然闭上了眼睛。

莫默的脸色变得沉肃，他手中剑光渐渐凝成实质。唯一剑显出形体！

见状，场外的楚狂不禁一睁眼：“莫默生气了！”

青羽和金猴儿则一脸迷茫。其他的，大抵只是看向莫默手中的剑！

拔剑，惊艳剑光闪过！

莫默身前的星力和灵力被斩破，甚至于他整个人都被斜向上劈为两半！李子木这一剑果然威力非凡。

但是一截剑尖飞起，远远地抛飞在外。那是枯木剑的剑尖！

枯木剑，断了！

莫默于身前，笔直地端着唯一剑的形体，眼神俯视这身前渐渐失去所有气力的李子木慢慢倒在地上，拄着一把断剑！

莫默的表情沉寒。上下两截身体合拢，一道道细微剑光喷薄，驱逐着李子木的苍黄剑意。

莫默俯视着身前的李子木，表情不变如亘古寒霜。

场内一片寂静，场外也是一片寂静。

此刻，人们才真正体会到楚狂的那一句“莫默生气了”的含义！

莫默，真的生气了！

以往，莫默有被触动杀意，但是真正生气却是极为少有。因为生气，本身意味着一种在乎！

李子木曾是莫默最羡慕的天才，却沦落到在莫默脚下乞怜。莫默，很生气！

莫默抛却的选择，他在李子木身上看到影子。那曾形如莫默的过去，虽然无法动摇莫默，但是莫默希望着它继续保持美好！

莫默在李子木身上寄托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希望！

李子木也是莫默第一个邀请同行的人。因为他可以莽莽撞撞地要去秦州找武夫，只是为了交个朋友！

看着脚下，越来越无助灰丧的李子木，莫默终于还是散去了手中的唯一剑，缓缓蹲下身去。

莫默开口，语气出乎他自己想象的温和：“木子……”

这种语气，一向只出现在莫默面对“她”的时候。

李子木没有抬头，呆呆注视着手中断剑。

莫默继续道：“木子，你知道吗？你和狄秋，都是我想道歉的人，但是我的性格，从来不适合道歉。”

“木子，你是我走出秦王城以外，第一个当作朋友的人。”

“在秦王城中，我经历了一生的改变，其实并不那么容易接受。”

“作为剑客，你也知道，我们永远如此锋芒，无论是对朋友还是敌人。呵呵，虽然我心底只当我自己勉强算半个剑客，但是木子，你确实我心中的一整个剑客，真正的剑客！”

不知不觉间，李子木缓缓抬起了头。

“在皇武斗场，我们的第一战时，我便认为你是一个真正的剑客。”

“还记得吗？你去秦州找武夫，我邀你同行。”

“我认可你是一个朋友，但我真的不能用别人的剑。迄今为止，我身上没有带一把剑！所以，我认为我最多只能算半个剑客！”

“但是，木子，你是一整个剑客。曾经有位前辈和我说过，同等条件下，他宁愿选择一百次失败的你，也不愿选择一次我。因为你是真正的天才！”

“这句话，我很服气！”

“你是我见过的，除了玉灵王以外最天才的人！”

“但是，你走偏了！”

“天地苍黄而一人不存，这是我见过最浩荡肃杀的剑意。”

“我斗胆我你续写了结局。”

“断剑守枯尸，岁月染作尘。天地，复归苍黄……”

闻言，李子木的目光慢慢亮起。他思索了良久，才缓缓抬头看向莫默道：“武夫，你也是个天才……”

莫默笑着：“天才与否，对于我没意义。”

李子木脸上再度挂起笑容。他慢慢带着断剑站起，将紫品星器的剑鞘丢在原地。

“我会将你今天的话给狄秋说的。”

莫默脸上的笑容僵住。

李子木却去寻那一剑尖去了。

“武夫，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