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烛起身从床榻之上走下,来到木桌之前,也找了把椅子坐到欧阳仇的对面。
黄烛虽然断了一臂,但此时看来,行动间却与常人一般自在,没有许多不便之处,就好像他生来便是这样一般。
坐下之后,黄烛又为自己斟上一杯清茶。
一旁的朱温想要帮忙,黄烛却是先一步拿到了桌上的茶壶。
“我看黄兄伤得不轻,也不知这落月谷中,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向天剑宗的人动手!不如我先行回去,与两位谷主商议一番,找出真凶再说。”
欧阳仇说完,便要起身站起。
“欧阳谷主说笑了,小伤而已,并无大碍,你瞧我拿剑的这只胳膊不是好好的吗?”
黄烛笑着说道,说完不忘将右臂活动了一番,身子后倚在靠背之上,伸了个懒腰。
“倒是我多心了,只是就算有我的保证,你们困居在此,迟早还是会生出事端的。”
欧阳仇见黄烛脸上的气色,甚至比往常都要好上几分。
“这就不用欧阳谷主多虑了,百毒大会之后,就算那两位不来找我的麻烦,我也会找上门去,让他们给我天剑宗一个交待。”
黄烛悠然说道,随即眼中一丝凌厉闪过,浓烈的杀意伴随着恐怖的气息迅速弥漫在整个石室之内。
在朱温的眼中,现在的黄烛也好似换了一副模样,不仅连身上的伤势都已消失不见,就连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顿时让朱温有一种面对悟剑峰主的感觉。
随着鹞鹰的忽而盘旋上空的一声戾叫,黄烛终是收了气势,石室内的气氛却是回不到先前那般了。
“没想到黄兄到了此地,修为还能有所精进,既然如此,我答应你们便是了,百毒大会之前,保证不会有人前来刁难你们!”
欧阳仇说着一挥手,鹞鹰又重新回到了肩头之上,对朱温二人拱了拱手之后,便触动机关打开石门。
“俗话说得好,医者父母心,我看黄兄还是不要太过勉强为妙,我这里尚有几枚丹丸,或许能够将你体内的隐患暂且压上几日,撑过百毒大会应是没有问题……”
只见欧阳仇从怀中拿出两枚丹丸激射而出,朝着黄烛飞了过去。
“那就多谢欧阳谷主了!”
黄烛接过丹丸,不疑有他却是直接放入口中吞服了下去。
“黄兄好气魄,若是天剑宗此次能够避过这场劫难,我在药王谷随时恭候着黄兄你的大驾,你我不妨喝上几杯。”
随着话语的传出,欧阳仇的身影也是慢慢消失在了石门之处。
待欧阳仇走后,石室内的朱温与黄烛却是静默了一阵。
约莫一刻钟之后,朱温只见黄烛的一张脸涨得通红,刚要上前关切,黄烛便是一口鲜血从口中喷了出来。
“黄师兄,你没事吧!刚才欧阳仇所给的丹丸,是否有毒?”
朱温看着地上的一滩黑血,将一旁喘着粗气尚未平复的黄烛扶正后说道。
“欧阳仇果然好手段,药王谷谷主却也受得起药王这个名号。”
黄烛说话间,神色已经趋于平常,且面容显得比之前都要精神不少。
“师兄没事便好,只是我们接下来……”
见黄烛没事,朱温自然也是放下心来。只是接下来两人的动向,朱温觉得还是得询问一下早先来到落月谷中的黄烛。
“接下来嘛……”黄烛沉吟一声,接着说道,“既然欧阳谷主已经见过我们,那么我们不妨让另外两位谷主也见见,以免双方生了嫌隙。”
“另外两位谷主?”
朱温不明白为何黄烛如此着急,虽说黄烛身上的伤势略微有些好转,但此时便去打草惊蛇,会不会犹如自投罗网一般。
“嗯,独孤蛊和慕容桀恐怕等得也是不耐烦了,不如你我前去,让他们两人稍微能放宽心些,不然总被一只毒蝎和一条毒蛇盯上的滋味,你我可不大好受。你我换身衣衫,这便出发吧!”
黄烛来到床榻前,兀自换着衣衫,这才发现独臂的不便之处,**了半天,却也不能将衣衫穿戴整齐。
朱温见状,也是赶紧走了上去,帮着黄烛整理好了身上的衣衫。
“唉!没想到一向玉树临风的我,却也成了这般模样,连穿衣也要让朱师弟帮忙了。”
黄烛将长剑挎在腰间,笑看着朱温说道。
“师兄,都怪我一时鲁莽,让你受罪了。”
黄烛越是对着朱温满脸笑意,朱温越是觉得愧疚,一时间真恨不得将自己的左臂斩下,给黄烛接上。
“傻小子,想什么呢你!我都说不怪你了,再说没有你从外面带来消息,这欧阳仇也不会如此态度,虽说没有明确说要向着你我,但只要他保持中立,事情就尚有转圜之机。”
黄烛口中说着尚有转圜,但内中却是忧心忡忡,若是朱温说的不假,再结合谷内三大谷主的态度,看来外面的宗门之内也是发生了剧变。
“走一步看一步吧,看看就凭我们两个人,能不能将这南疆的风云搅和得更加变化莫测一些。”
待两人换好衣衫之后,便也出了石室,朝着落月谷的另外一个地方走去。
石室之外的甬道,除少了藤蔓毒雾之外,也如狭谷一般四通八达岔路横生。
周边大小不一的洞窟,也都改造成了石室。
朱温一路走来,所见石室之内也都住满了人。所有人都在专注各自手中的蛊物,似在为百毒大会做最后的准备。
“我看我们还是先去找寻慕容谷主吧!先前为了慕容俊的事,便和你有些误会,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将事情说清楚也好。”
黄烛说完便带着朱温,顺着一旁有些幽暗的甬道,径直走了过去。
在随着黄烛走了一段距离之后,朱温便在甬道的尽头看见三扇石门。
石门的顶端,从左至右分别石刻着“慕容”、“独孤”、“欧阳”几个大字。
见此黄烛也是没有任何迟疑,触动一旁的机关,跟朱温一起朝着“慕容”的石门之内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