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儿饿了,可以吃便当了吗?”露华把照片收起来,看着饭盒问道。
岬擦擦手,打开饭盒,先拿出一个圆滚滚的白面饼递给她:“这是栗子馅的,尝尝看。”
“外郎饼?现在做成这种不透明的啦?”露华刚咬了一口,立刻用手扶住嘴角溢出的馅。面饼的饼皮极薄,满满都是绵密的栗蓉,似乎没有加糖,带着些许鲜牛奶的味道。
岬也掰开一个,吮了一口馅料,笑着问:“味道怎么样?”
“好吃!”露华顾不得说话,三口两口吃完,拿起饭盒去看面饼的包装纸——没有,“从哪儿买的啊?”
“请叫它‘太郎饼’。”岬指了指自己,眯着眼睛笑了,表情有点儿小得意,“全国大赛那会儿,出去逛的时候,在日暮里看到卖栗子蒙布朗的点心店,但是时间太仓促了,就只记了栗蓉的做法。这些天试着做了几次,家里没有发泡机,昨天我可是用筷子搅拌了一小时牛奶呢。”
“太厉害了,太郎。”露华由衷地说,又尝试了饭盒里的其他几种点心,得出一个结论:“太郎很喜欢牛奶口味的东西呢。”
岬点点头,看着背对他们勾勒线稿的岬一郎开心地说:“我最喜欢的东西是足球,然后是爸爸,再来就是好喝的牛奶!”
谈论起喜欢的东西就眉飞色舞,真像小孩子。露华嘴角弯出笑容,就见岬直起身,指着远处那条几乎看不见的海岸线说:“翼君说,他喜欢日出时的天空;而我呢,喜欢大海。”
这还真是头一次听说,露华不禁问:“明明姓名里带着山字,却更喜欢大海?”
“‘岬’就是突入海中的尖形陆地啊!”岬比划了个海岛的形状,解释说,“我觉得,海岬就是大海的一部分,海角甚至可以引导海水流动的方向。世界上有那么多著名的海岬:好望角、洛卡角、英迪拉……”
“太郎顺着海水就可以环游世界了呢。”露华随意地说,举起双手对着天空比划了一个画框,“黄金搭档的喜好很像呀。天空是仰望的大海,而海呢,是倒映的天空。太郎和翼君虽不能总在一起,但是无论在哪儿,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存在,彼此映衬,也很像天空和大海呀。”
岬“嗯”了一声,和露华一起看着远方,他们不由自主地想到即将到来的分离。关于岬家离开南葛市的事,岬一郎曾对路德透露过,他们准备前往九州福冈的久留米市。与他们之前待过一段时间的福冈市不同,这是一个靠近有明海、拥有名胜水天宫,四季常青、被誉为“粮仓”的农业城市。
“翼君订了什么时候的机票啊?”
“源三的签证超快,周五就可以飞柏林了。”
两句话同时说出,岬顿了顿,没有看露华,说:“暑假的最后一天走啊……若林君,是我们中最先离开的人呢。”
“是吗。”露华也没看岬,沉思着说,“罗伯特还没跟圣保罗确认测试报名结果,出发时间没定……可能,就是报到日前后吧。”
“翼君每天都要问一遍呢。”岬笑笑,又用担心的口吻说:“对了,那位若岛津,还在问你要帽子吗?”
“决赛结束当晚我就还他了,他不要啊!”提起这件事,露华一下子气鼓鼓地说,“你知道他怎么说吗?他说,他要源三的守门员手套!那个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家伙!”
“哈哈哈……”岬忍不住笑起来,问,“为什么要若林君的手套呢?”
“他说拿来交换呗,反正都是要摘掉的东西。”提到不久前结束的全国大赛,露华往岬面前凑近了些,仔细端详着他的额头,说,“看不见了——额头真的没事了吗?”
岬摸了摸那块头皮,分开发际线给露华看:“早就好了,没留疤,我也没撞坏脑子,放心吧。”
“谁知道——”露华翻翻眼睛,“腿上的伤还没完全包扎好,脑袋又撞在门柱上,太郎知道自己满脸都是血有多吓人吗?换作别的女经理,就算没被你吓晕,也要吓哭了。”
“露华又不是‘别的女经理’。”岬放下刘海,不在意地笑笑,“给我包扎时,你的手一点都不抖,不愧是我最聪明、最能干的青梅竹马呢。”
那场势均力敌的决赛已经过去了好几周,期间种种精彩、惊险的过程仍历历在目。因为之前的积劳,翼和岬先后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伤痛,岬还被明和FC防守队员的鞋钉划伤了腿肚子。长长的伤口大量出血,一时无法止住,比赛剩余时间也不多了,她当即建议他下场,岬却头一次严肃地拒绝了她。
这是非常重要的梦想,让我像三杉君那样,战斗到最后一刻吧。他是这么说的,眼里有着少见的坚决。加上赶来观赛的岬一郎也在观众席上劝说:岬不会给任何人添麻烦,假如他觉得自己的状态对大家来说是拖累,他会主动下场的。城山领队没有换下岬,事实证明,这一举措非常正确。
到了加时赛,若林旧伤复发,行动不便,南葛全队拼了老命取得一分领先时,岬随即撤回到禁区参与防守,他们顶住了明和FC在加时赛中的狂轰乱炸,代价却可以用惨痛来形容。
露华记得十分清楚,岬拖着伤腿,仍冷静地观察着场上每个人的动作。加时赛还剩最后一点时间,若岛津突然前插,射出一记出其不意的射门,岬拼着一口气冲过去拦截,球踢出了边线,人却因为惯性迎面撞上门柱,随即趴在草坪上不动了。
这一奋不顾身的救球吓坏了领队和裁判,比赛结束后,翼和石崎将半边脸都是血的岬从草坪上搀扶回休息区后,球门柱上、草坪上都留着斑斑血迹。队医紧急检查后表示:皮肉伤不太深,出血较多是因为头部血液循环加快,大脑和颅骨并没受伤。南葛全队上下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然而,岬出现了一些轻微的脑震荡后遗症,处理过伤口立刻就昏昏沉沉睡着了,为此他们的胜利合照推到了第二天,岬一郎也在东京住了一晚……
(第二十章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