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进，前进！”

城市中心的巷道里，一伙士兵正缩在墙边，为首灰头土脸的士官左手成刀向前挥动，后方的士兵不情不愿的成一列前进。每个人身上都是脏兮兮的，和几个小时前盔明甲亮，戎装威武的状态形成鲜明反差。

至于为什么是这样还要把时间拉到几个小时前：

“不想当标枪的靶子就都给我下车，散兵队形进入城市，记住，这是敌占区！根据情报，所有的居民都已被撤离或者就近进入防空洞，留下来的每一个人都是来杀你的，记住自己人的军装（看见不一样的就砍）。拉线搜索，把各自负责区域清理出来，现在，下车！”

随着长官的指令，大兵们从装甲车里离开，以班为小组每个人间隔至少9米，前后间隔14米向着5公里外的城市步行。

没有那个憨憨敢聚成一团往前跑，踢正步是在平日里训练纪律，强调团队协作集体认同感，以及上台表演。现代战争谁抱成团谁傻叉，一战法兰西男人是怎么死光的忘了？

集群冲锋只在中世纪和火绳枪的时代有用，人类有一种本能那就是一遇到危险就像同类靠近来寻求帮助，这来自原始社会时期聚成一团抵抗肉食动物的习性，和狼群攻击牛羊时，牛羊报团没差别。

而人之所以为人便是因为智慧压倒本能，在机枪扫射下越抱得紧死的越快！

敌方机枪手对着一个人打，打不准子弹就落空了，如果几个人挨在一起没打中原先瞄准的目标也会打中他的队友，变相的取得战果。更有的机枪手面前全体散兵线，人都看不清楚不好打，却有几个憨憨因为恐惧所以在本能的作用下报团取暖，一眼看过去一大坨，机枪手不打他们打谁？

军事演练时总有人一紧张就往队友身边凑，演练后教官会过来踢他屁股，没脑子思考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就帮他形成不靠近队友的条件反射。

空中打击过后，敌方城市外沿明显的迫击炮阵地已被摧毁，敌军退入城市内部依托地形进行防守，灯塔直升机飞过时地面不时窜出一发毒刺导弹，3～400万的直升机加上整个机组成员价值上千万，然后被5万块一发的毒刺揍下来2架……指挥部要求地面部队进入进行实际控制。

但是200万美刀的主战坦克一发2和路边炸弹就能摧毁，步兵不打下一块阵地装甲部队绝不进城。好吧，马润是牲口嘛，这种活就该他们去干！

行进到4公里时：

“RPG，趴下！”

荒野上有人大喊了一句，之后一群本就弓着身子往前小跑的士兵们集体匍匐，过了好几秒钟才有一枚火箭弹从大家头顶飞过然后在督战队前面爆炸。没人幸灾乐祸，因为不确定下一个是不是就是自己，一个个手心里冷汗浸湿了掌纹，随后咽着唾沫向前进。

前线指挥车中，一位军官正拿着无线电汇报：

“长官，前进的速度慢下来了，我想我们需要给士兵们一点信心！”

通话器中沉稳的声音回答着：

“少尉，我明白你的意思，请等待5分钟。”

“炮兵！调整坐标……”

一个连队火箭发射车来到战场上，火箭兵们动作熟练的开始调试设备，几名黑人拿着工具对尾部的发射口检查后搬离了工具箱。很快一只又一只的火箭弹腾空而起，向着城市打击而去。

“啊！救命，救命！”

萧烨前方一名大兵正在跑着突然倒地，应该是城市建筑物中打来的冷枪，可3公里远根本听不到枪声。士兵们开始减速，督战队都快顶到他们屁股了才往前挪一段，如果落督战队后面去了也就可以被判成逃兵执行战场军令了！可督战队也没表现的多勇敢，跟在马润身后亦步亦趋。

现实中的米军可没有手雷召唤中那么勇敢，直升机一路前突敌人的RPG不到剧情杀就把直升机打不下来。一挺重机枪2秒钟就可以撸下直升机，人体会被打成两节，萧烨好羡慕别的主角那什么数据化模板，只剩一滴血都能活蹦乱跳，爆头不过伤害翻倍，来口血瓶又是一条好汉。

“站住，他由我们接手了，你回到战场上去！”

督战队拦住了一名拖着自己战友往后走的马润，神情冰冷的说。同时接手那位伤员到后方去找医疗兵，马润重新返回战场，不少暗中观察着这一幕的马润叹息，绝了小心思！

“嗖嗖嗖～”

重物破风声出现在马润们头顶，成串的火箭弹拖着长长的白烟飞向城市，硝烟刺鼻的味道久久不散，而地上的马润们在遥远的爆炸声传来后发出少许欢呼。在多栋房屋倒塌后，敌方火力降到了个位数。

“你们总算干了点事啊！”

萧烨嘀咕着，再次摸出一枚烟雾弹拉开拉环奋力掷出，在烟雾中前进。

“啊！”

身边又有人在惨叫，虽然敌方枪声变得稀疏，但还是有零星的反击，烟雾弹只能阻挡视野但它不是一堵墙，敌人的子弹仍旧可以打穿。在烟雾中被敌人乱蒙击中就自认倒霉吧！

“加快速度，发现敌人向后方通报！快快！”

数字头盔中，长官的命令急促而严厉，萧烨再次加快速度。

……

“工厂已被拿下，所有敌人肃清。”

“步行街正在交火，敌人抵抗强烈，我们需要支援。”

“自来水厂已拿下，正在检测，我的人需要治疗。”

各小队军官的专属频道正在枪声中不断通报着战况和指令，通讯器中的嘈杂令萧烨调小了声音，他都想关掉通信器了，可是不敢！没收到指令撤退战场抗命直接上军事法庭，没有按照命令进攻和支援那就是战时条例。

“05小队，立刻到步行街去支援，收到请回答，立刻到步行街去支援，完毕！”

“收到，完毕。”

“明白，哒哒哒！”

“你说啥？我这在交火！”

“收到……”

伊方军团在坚持抵抗，他们不愿意放弃这座城市，哪怕己方重型装备都已遭到洗地仍旧在各个房屋中隐藏。不少平民也在拿起武器反抗，没了念力的感知，萧烨根本不知道那些一直安安静静的民房可能突然丢出一枚手雷或者对他开几枪。

久违的恐惧感萦绕在心头，明明烈日当空，却如同陷入没有一丝光明的黑夜。不，比那还要严重，黑暗中的未知对生命的威胁是可能，而现在是一定！心跳的越来越剧烈，对生命的渴望让人发狂！萧烨想要大吼，想要拉开衣领咆哮，想要把枪扔在地上狠狠的踢打，又想要扣死扳机向四面扫射，更想不顾一切的到处乱跑。

但最终只剩下压抑着的深呼吸！

“冷静，冷静！”

“恐惧是本能，是提示危险保全生命，我又不会真的死怕什么？”

“冷静啊！看电影不是最瞧不起除了尖叫什么都不干的女人吗？可不能当自己瞧不起的人！”

“我知道我不是勇敢者，一直不是！可别失去力量面对危险就两个态度啊，得志的小人……我没有去找什么校花，没有挑衅富二代只是拿黑社会出气应该不算吧？！”

“对，不算！”

“那么现在，我贴墙走。”

明知自己不会死，但是百分百真实和疼痛下依旧如此，可见身边的士兵们是顶着怎样的压力再坚持。街道各处随时可能钻出一发子弹收割生命，被简易炸弹和燃烧瓶攻击的队友躯体上凄惨的伤痕就在自己旁边。

没人吐，战场上容不得矫情；也没人诗兴大发来几句敌人被掀开的脑颅中艳雪寒梅，别样凄美的句子。莲蓬乳没见过吗？人体受到损害的场景正常人只会觉得恶心，还有悲恸。

萧烨所在小队和另一分隔在道路两侧贴着墙壁前进，前后间隔两米，互相把枪口指向地面看着对方的头顶。因为站在墙角下，自己头顶的敌人想要打击己方就必须站起来把握枪的手伸出窗外来射击，而这就会被对面的队友打到，两边相互掩护。

呈行军模式单列前进，是因为第一个队友踩过的地方几乎不会有地雷，沿着队友的脚印走比拍成一排扫大街撞上地雷的几率小的多。同时两边形成交叉火力，避免己方这边有转角躲着敌人自己打不到而敌人借转角做掩体发起进攻。

只有一侧有自己人那么敌人在拐角攻击就会十分被动，走到路中间可能被两边房屋隐藏的敌人夹击，靠着墙只需要防备一面，另一边交给队友。

毕竟不是潜入了，是巷战！这可不能单边行动。士兵们那怕巷战也是较为分散，电视上的武警什么的突破挨得很近是为了减少被发现的几率，而战场上每个人都是默认随时可能被发现的。

同时每一个人都做好了伏地魔的准备，求生之路这款游戏告诉我们：当敌人离你很近时，蹲下，让队友的子弹从自己头顶掠过。使命召唤联机时也极度讨厌那些只会玩单机的玩家，没事就往队友身边凑，还以为队友是剧情模式里的ai，无敌之身能帮他挡子弹。

现代武器面前没有那个肉盾是合格的，傻蛋在背后堵住队友的走位，然后帮敌人达成一箭双雕的成就。

“加快速度！步行街发现大批敌人抵抗，我们有两只小队被困在里面了，救出你们的队友我请他们吃炸弹！快，再快一点！”

天上有灯塔方的直升机飞过，它正要向前线投放一队士兵。路过萧烨这一队上空时螺旋桨掀起狂风吹动地面的杂物，一只不知是塑料袋还是什么的东西被吹了过来径直砸向萧烨，他连忙抬手一挡……

“呕，呜呜……”

终于，他忍不住吐了一小口食物残渣和少许酸水，这大约是一只废弃的食品包装袋，本该在垃圾场中等待处理的它因为灯塔的来袭而滞留。在不知哪一段时间城市中的抵抗军和包装袋待着的垃圾桶一起在灯塔的航弹下四分五裂，以至于粘上了少量破碎的人体组织……大肠部分。

垃圾桶中发酵的味道，血肉腐败在阳光下的味道，肠道残留物在厕所中常见的味道…三者在一起汇合，彼此变得亲密无间，然后黏在包装袋上与萧烨亲密接触。

“肯，肯你没事吧？”

“不，我没事，这…呼～哈…只是脏东西在我目镜上面我看不到路了，你有纸吗？”

“你们闭嘴，埃可，你把肯扶到里面去，我这里有纸！”

士官长打断了两人的交谈，手中m4对着街对面的民房一顿扫射后退入房间里。

“肯，来擦一下！”

士官长手中递出几张卫生纸，萧烨拿过将半瓶水往脸上一泼随后卫生纸死命的搓，一副恨不得把皮都搓掉架势。20秒后，萧烨擦着自己头盔的目镜说：

“呸、呸！谢谢你，班长。”

“没事，第一次上战场，我能理解你，只要体会过那些特种部队的生活你会觉得现在这已经算很好了！”

士官往弹匣中压弹药漫不经心的回答，此刻埃可好奇到：

“班长怎么说？”

“为了躲避猎犬的嗅觉，把泥巴和本地动物粪便在衣服上抹匀，回来时一队人都是臭的。”

萧烨抬起头看去，面前的士官脸色如常，没有高深莫测的微笑，没有故作神秘的表情，仿佛只是在说今早上吃的什么一样的琐事，只是眼神中有一丝叹息，而这让所有成员沉默。

“擦干净了吧？我们走了！”

士官压完子弹把弹匣顶入枪体说着，萧烨丢掉卫生纸把头盔一扣：

“没事了，出发吧！”

“走！”

“Go，Go.”

步行街上，萧烨靠在报废坦克后往前倾泻弹药，接下来整个人都有点浑浑噩噩。一个又一个，认识的、不认识的、敌人、战友、全都在倒下。萧烨本能的想要咽一口口水，却发现喉咙里早就干了，烟雾弹和发射药的气体被急促的喘息吸引进入人体的内部，现在每一口呼吸的都是血和火药的味道，但每个人都久而不觉其臭。

“我觉得应该叫两国支持打仗的人上战场，无论是平民还是高层，亲身到一线走一遭。自己要战争红利，忽悠别人去打仗算怎么一回事吗？谁叫嚣开战，谁去当兵与敌人打一回，我觉得挺不错，以身作则嘛！”

“从没有什么战争是华丽壮观的，后方的平民只看到武器的强大和命中目标时惊人的破坏力，而前线士兵所见的累累尸骨就算没被和谐掉也没几人关注。毕竟都以为自己能日漫男主，所到之处战无不胜，雄性杀掉，雌性霸占，开一个大大的后宫。”

（tmd电子游戏打多了养成了一言不合就想开战的思想，也不看看自己的胳膊腿和游戏里的kd比，每盘游戏都能一枪不中杀翻全场行吗？打游戏PVP都做不到还指望现实里后宫，公猴子你好。）

“保卫战争和理念之争我没有发言权，但是为了石油的利益之争这真的值得吗？”

萧烨再次把手伸到头顶看都不看的用乌兹一顿扫射，对面很配合的传来一声惨叫，看来这回运气不错。

萧烨拉下乌兹的弹匣放回包里，重新取出一个满的弹匣合上，自嘲到：

“萧烨啊萧烨，你在多愁善感些什么啊，身在高层就不管底层死活，为了点利益随意开战；身在底层盲目自大，不学会自己思考舆论上吹捧什么就信什么；整个国家偏激好战打输了国土沦丧开始人道主义，打赢了坐享红利满口弱肉强食。”

“把炸弹丢到别人的国家叫传播皿煮，别人把战火烧到自己国土叫恐怖袭击，这一切的一切都关你……与你何干，想那么多干嘛！”

萧烨在子弹横飞的战场上突然神经质的笑了几声，然后掏出手雷一扔。

轰！

“若有一天，我有机会，那尝试扶持剧情世界的组织，让他们把战火烧遍灯塔的国土，让那里的人尝尝国破家亡的滋味。”

“不过眼下，还得依靠灯塔的力量来保全我最后一份奖励。”

此刻士官拿着望远镜确认敌方最后一架高射机枪已停止工作，在士官频道中向后方快速汇报：

“所有人快撤，我们的飞机来了！”

士官在通化器中大喊着，萧烨愣了一下往脚下扔出最后的烟雾弹，视线还没完全模糊时就斜着往后跑。跑到一半转折方向靠近掩体，而一发子弹穿透烟雾划过他的大腿外侧，惨叫声中倒地，一名队友冒险出来伸手拉住萧烨的后衣领小跑着拖进掩体中。

天空中一架重型直升机靠近，没有动用火箭巢而是调转方向露出侧面的榴弹发射器。火海犁地，转瞬间清空了小半条街，被困小队和救援小队迅速撤离，而后数架重型直升机到来，火箭弹轰垮了20多栋房屋以示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