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这一切之后,朱元璋放松了不少,竟然神了个懒腰。刘牧原本以为皇帝心情大好,会饶过自己,哪知朱元璋忽然冷冰冰地说道:“实不相瞒,你画的这舆图是朕见过最详细,最精致的舆图了。为了给你标注这舆图,晋王可是通宵达旦啊。”
该来的终究还是回来,刘牧心里一沉和朱棡赶紧吓得跪在地上,“陛下,千错万错皆在微臣,但晋王殿下为国分忧的拳拳之心,还望陛下能够理解啊。”
暖阁里的众人心里都为刘牧捏了把汗,在朱元璋身边做事,每个人都提心吊胆,生怕犯一点错误。敢在朱元璋面前认错并将所有错揽到自己身上来,刘牧还是第一人。
与此同时,在场的每个人也都对刘牧另眼相看,尤其是李文忠,他对重情重义的人总会另眼相待,这刘牧显然正和他的胃口。
刘牧没想这么多,他只是下意识地将心里话说出来,燕王殿下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他实在不忍心让别人替自己承担错误了。
朱元璋也是一愣,但随即心里便乐开了花,刘牧这小子果真心地纯正,自己没有认错人啊,却仍然保持着皇帝的威严,一脸嫌弃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朱棡,“什么为国分忧,还不是瞎胡闹。”
“晋王殿下通过这几日的努力,想必已经把我大明的疆域烂记于心了吧。”刘牧现在还想在皇帝面前,给朱棡争取个表现的机会。
刘牧此话一出,暖阁里的众人面面相觑,一向沉稳的太子都有些忍不住了,父皇本来就在气头上,这不还是把三弟往火坑里推吗?刘牧这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啊。
宋濂则是颇为同情地望了一眼刘牧,昨天我也是这么跟皇帝说得,今早就差点被晋王给坑了,你这还主动找坑。
刘伯温从人群中站了出来,经历过种种,他已经是一个无欲无求的人了。作为今天这些事情的亲历者,皇帝的怒气刚刚平息,刘牧这不是在火上浇油吗?你自己想要寻死,可别带上晋王啊。
“陛下,刘牧此言甚是狂妄,晋王殿下虽然天资聪慧,但毕竟年少,就算微臣也不敢说已经将大明的疆域烂熟于心了啊。”
不知刘伯温,就连一向看不惯刘牧的宋濂此刻也站了出来,“刘牧这是在妖言惑众啊,无非就是想把蛊惑皇子的罪名洗刷掉啊。”
刘牧一脸黑线,这俩糟老头子坏得很,自己明明是想给晋王殿下争取一个表现的机会,你可倒好,一句话差点把我的计划打乱了。
现在唯一能帮助自己的只有朱棡了,但愿你不会给我掉链子。
先发话的竟然不是晋王朱棡,而是燕王朱棣,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父皇,儿臣相信刘牧所言非虚,儿臣也相信三哥。”
朱棣果然是义气深重啊,怪不得是将来能做皇帝的人物啊。
朱标也长叹了一口气,这还是他第一次站在了宋师傅的对立面,说道:“父皇,儿臣也相信刘牧和三弟。”
“儿臣也相信。”秦王朱樉也跪在地上。朱标和朱棣都是和刘牧有过交情的人,秦王朱樉则是见到大哥和四弟都在为三弟求情,自己再无动于衷,于情于理都不合适了。
李文忠作为四位皇子的表哥,此刻也决定站在表弟这一侧,“陛下,臣觉得刘牧所说应该为真。”
“臣附议。”李文忠话音刚落,李善长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朱元璋脸色逐渐凝重,这本来只是自己跟后辈的一句玩笑话,没想到竟然演变成浙东和淮西之争。
“都起来吧,你们这些人啊,在这里争破头也没用啊,老三,你是否真得把大明的疆域都牢记于心了啊。”
朱棡望了刘牧一眼,心想刚才还觉得你够义气,没想到你竟然来坑我,大明疆域这么大,我哪能记得啊。
没办法,既然父皇问了,诸位兄弟也站在自己身边,那自己只好硬着头皮来了,“儿臣愿意一试。”
于是刚刚被叠好地图又被重新拿了出来。
“我大明正北乃北平府,大都往南约四十里是通州,往南两百里,是保定府……”
就连朱棡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只是把脑海里的舆图的模样用语言描述出来。
暖阁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朱棡吸引过去了,刘伯温的脸色此时像猪肝一样,宋濂更是惊讶得大张着嘴,一点都没有大儒的模样。
朱元璋一边看着舆图,一边呆呆地望着自己的儿子,直到朱棡说道太原府的时候,朱元璋终于忍不住了,发出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停下吧,不愧是朕的儿子,竟然把这大明疆域记得如此详细,刘卿家,这晋王如何啊。”
面对朱元璋的调侃,刘伯温也只好认栽,谁能料到这朱棡竟然有这样的本事,“启禀陛下,臣自愧不如。”
听完刘伯温这句话,朱元璋笑得更加开心了,“哈哈哈,朕要好好地赏老三,还有刘牧,一并赏了。”
直到现在,刘牧才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也终于可以落地了,朱棡果然没让我失望啊。
朱元璋一直扮演着一个严父的角色,很少赏赐,就连朱标都很少得到朱元璋的赏赐,没想到朱棡竟然得到了皇帝的称赞,并获得了封赏,其他的三位皇子无不投来羡慕的眼神。
刘牧拿着皇帝的赏赐—一本《汉书》出了乾清宫,原本以为会赏个黄金百两,没想到竟然是一本破书,哎,这皇帝也是太抠了啊。
“刘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叫住刘牧的正是刘伯温。
中国古代史上的人物,只有两个是刘牧的偶像,一个是诸葛亮,一个便是号称诸葛亮在世的刘伯温,纵使刚才他那么针对自己,刘牧还是很崇拜他。
“刘大人,何事啊。”两人边走边聊。
“刚才在暖阁里的话,还请公子不要往心里去啊。”
刘牧笑道:“刘大人言重了,你我都是为了晋王殿下,只是想法不一样罢了。”
见刘牧没有往心里去,刘伯温心里也长舒了一口气,“在下还有个疑问,看刘公子年纪轻轻,是如何画出这般精致的舆图的。”
“做梦做的,醒了就画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