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
弹弓脱手的一瞬间,沙安的脸上顿时就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但与之相对的却是心中澎湃的不安和后悔,这个时候放手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如果时间可以倒退的话,沙安自认到死都不会松开那只手。
“不不不不不!”
沙安迫不及待地睁开眼睛,他要在最后的关头抢救一下,但映入眼帘的景象却不是意料之中巨型弹弓因为反作用力而被弹飞的模样,柔软的中心轴就好像一颗钉子紧紧扎根在他眼前一样,上半部分随着弹力摆动,下半部分则稳如磐石纹丝不动。
狰狞的狮头带着恶臭的咆哮就好像一朵巨大的食人花在面前绽放,沙安一下子懵了,愣愣地好像橱窗中展示衣服用的模特假人伫立不动,唯有身上止不住的颤抖勉强让他看上去稍微有那么一丁点的活力。
“稳住,不要紧张!”
安欣沉稳如山,整个人也不动如山,他依然蹲伏在地上,一只手轻轻搭在柔韧的中心轴上,任凭上半部分剧烈抖动,他伸手抚摸着的地方就好像一汪远离尘嚣的湖水,平静无波。
是这小子的能力?!
中心轴奇异的表现完全忽略了作用力的存在,沙安很清楚插入土中的部分不足以支撑这架巨大的弹弓完成这样的动作,毫无疑问这是出自安欣的手笔,唯有能力才能帮助这个大腿还不如他手臂粗细的小家伙完成这种连他拼尽全力都无法做成的举动。
呼啦的破风声尖锐刺耳,中心轴抖动的上半部分在巨大弹力的作用下就好像一根绑着钓线的鱼叉一下子被射了出去,在‘钓线’的牵引下,顶部尖锐的圆柱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半弧形轨迹向着前方狠狠地‘锤’了下去。
“嗷呜!!!”
凄厉的哀嚎声如同波澜壮阔的交响曲响彻天际,奏响一曲凄婉哀绝的终章,猩红色的血浆迸射而出,当头淋在安欣和沙安两人的身上,滚烫的好像岩浆一般。
“啊,烫烫烫。”
沙安掂起了脚,在规避洒落一地的血浆时怪叫着向一旁蹦跶了出去,但血浆太粘稠了而且滑不溜秋的,他还没有离开安欣身边一两米就脚下一滑摔成了个大字。
“成功了!”
费尔的欢呼声由远而近,这个胖胖的中年人脚下生风,一蹦一跳地愣是跑出了轻功水上飘的感觉,三下五除二就来到了距离血腥之地不远的地方,就连希克斯都不禁为他这一刻的极速感到瞠目结舌。
“安欣,你没事吧?”
除却兴奋不已的费尔,长出一口气的图尔斯和站在原地观望的希克斯外,安小柒飞快地赶到了安欣的身边,看着那依然蹲伏在地上毫无动静的娇小身影,心里头忽然笼罩着一层阴霾。
疯狂的狮子浑身笼罩着暗红色的光芒,说不清楚那是血腥还是什么,巨大狰狞的头颅无力地耷拉在地上,金黄色的光芒正逐渐从它那双骇人的眸子中消退,化成生机泯然的暗灰色。
猩红色的血浆沿着凶悍的轮廓淌落一地,一根巨大的圆柱从伤疤直入,深深地贯入了它的太阳穴中,好像一个大号的塞子塞住了这头怪物的脑洞,也正是得益于此它那庞大身躯内的血液才不至于好像倾盆大雨一样洒遍这块空地,但即便如此那流淌了一地的血液也好像一块小型的湖泊一样惊人。
一分钟之前还如同魔神一般狰狞凶狠的庞然大物,此时倒在地上就好像一个巨型的玩具布偶一样任人摆布,虽然它浑身还在抽搐,好像救一救还能活下去似的,但那只是残留的一点神经在抽动而已,整个大脑都被圆柱贯穿了,这个时候就算是天神下凡它也难逃一死。
“安欣!!!”
安小柒近乎嘶吼着来到了安欣的身边,对于地上流淌的血浆视若无睹,直接跪在了安欣的身边双手用力地抓住了后者的肩膀,拼命地摇晃。
“别、别晃了......我要吐了。”
刚一回过神来,安欣就觉得自己都快被摇散架了,安小柒的蛮力在这一刻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他都有些怀疑自己再不开口制止她的话,下一刻他的两个肩膀就会从身上被硬生生地晃脱臼下来。
“你没事?!”安小柒听到声音,连忙止住了手上的动作,目光烁烁地盯着面前的安欣。
灰头土脑、血迹斑斑,安欣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只刚从泥地里打了滚被抓上来的小猴子一样,唯一不同的地方是他打过滚的那片‘泥地’到处都充斥着难闻的铁腥和野兽的恶臭。
“还算活着吧,只不过你要是再继续摇下去的话,我大概就要直接升天了。”
安欣长出一口气,像是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了地上,眼眸中熔岩般璀璨的光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散了,黑玉一样的瞳孔中充斥着难以计数的疲惫。
巨型弹弓失去了安欣能力的支持,仅有的那一个并不深入地下的支点无法支撑着它继续屹立不倒,咿呀一声重重地倒在了地上,直接卷起一阵血花的雨滴,这下子就连安小柒也变成了在血泥地里打过滚的山猴子了。
“那道门怎么样了?”
安欣有气无力地坐在地上,浑身上下好像柔软得好像没有骨头一样,他想要站起来,但却使不上力气,两条腿一用力,顿时抖得比刚刚的沙安还要夸张,无奈之下只好看向跪在自己面前的安小柒。
“呼......”
安欣平安无事的结果让安小柒长出一口气,她挠了挠脑袋缓缓站了起来,伸手将安欣抱了起来,对着他轻轻说道:“你还是自己看吧。”
随着被安小柒抱着转过了身,安欣终于能够看到自己身后的景象了,一道破旧的木门仿佛会呼吸一样,通体闪烁着一阵一阵十分有节奏的光芒,大片的血迹泼洒在虚幻的木门上,让它变得好像拥有了实体,费尔此时就站在一旁,十分难以置信地伸出手往门上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