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天恒驻马不前，高高举起右手在空中狠狠一握拳，目光追随斥候癸殳南的队正们纷纷冲着自己的小队发出口令。

“停止前进，呈战斗队形散开。”

一直注视这边动静的军士听到口令，迅速停止了前进，组成一个个方形矩阵，枪平刺，刀出鞘，这一切在鸦雀无声悄然完成。

军士们的目光盯着队正，队正们冷静地看着尚天恒的一举一动，等待着新的军令。

金正阳、秃流黑赶到尚天恒的身边，疑惑焦急的目光里带着探询的味道，根牟昊的腰刀出鞘横在胸前。

尚天恒笑了笑，拍了拍根牟昊的肩膀，戏虐道：“连你都拔刀了，敌人就该和咱们面对面了，收起来，还早着呢，有你挥刀杀敌的时候。”

说完，尚天恒指了一下癸殳南，“把你刚刚带回来的前面的情况给两位将军说说。”

癸殳南把自己刚才说的话又向二人重复了一遍，形势明了，中州军陈光率领着不下一千人堵在飞鹰营的南下的必经之路上。

敌众我寡硬冲危险过大，绕行却又不太现实，既不可能甩开陈光部，又不知道后面还会有多少追兵上来。

尚天恒神态自若，嘴角微微上翘，“到前面看看去。”

说完翻身上马，径直向前疾驰而去，秃流黑和金正阳随即也上了马，癸殳南和根牟昊连忙上马迅速跟了上去，近卫们也纷纷上马跟在后面。

碎石岭。

一行人马来到前沿的一块坡地，尚天恒立马眺望对面：尘土飞杨，旌旗招展，人鸣马嘶。

众人赶到尚天恒身边，秃流黑幽幽的叹了口气，“敌军势大，来得好快！只怕会给我军极大的压力啊。”

尚天恒笑着指着对面的敌阵，“杂乱无序，混乱不堪，我看不过是一群土鸡野狗而已。”

金正阳连连点头，“不堪一击，咱们一个突击估计他们就溃散了。”

尚天恒点点头，转向根牟昊，“传令下去，把部队带到就在这里，列阵迎敌！”

飞鹰营进入指定地点后，迅速列成三个三列的矩形方阵，每排二十多人，阵型变化极快，没有喧嚣和嘈杂，两百多人无声无息中已经列阵完毕。

尚天恒跃马来到中间矩阵的前面，秃流黑和金正阳分别立马在左右两个矩阵的前列。

对面的中州城军的整队列阵还没有结束，本以为有机会借飞鹰营列阵空档打个措手不及的陈光被飞鹰军的列阵效率惊呆了。

作为苏全忠的亲信，陈光这次跟着大公子来到了中州城。

刘丰的意外，让城卫府令官的位置空了出来。

他知道苏全忠向郡侯推荐了自己，但是郡侯还没有最后做出决断。

尚天恒引发的这场中州大乱，为自己提供了机会。

大公子对自己不错，将这次带出的全部人马都交给了自己，只要自己能够拿下尚天恒，脱颖而出，就任城卫府令官这件事也就十拿九稳了。

陈光看了一下自己的阵营，一字排开也不知分了几列几排，许久也没有整清楚。

失去耐心的他决心不再等待，拍马前行了几步，朗声放言：“对面可是飞鸦军的尚天恒将军？”

尚天恒向左右看了一下，对秃流黑和金正阳说道：“你们看，这个攻心的来了！”

尚天恒两手交替，互相摸了摸手腕上的护腕，镇定了一下心神，从腰间摘下子受送给他的短剑，跃马往前了几步，大声应答：“尚天恒在此，我奉帝国寿亲王殿下命令率部前往沫邑，来将何人？为何阻挡我军前进？难道是想对抗帝国王命造反吗？还不让开！”

尚天恒手中高举的短剑，在正午阳光的直射下，镶嵌在剑柄和剑鞘上的各色宝石璀璨夺目，份外耀眼。

尚天恒对根牟昊使了个眼色，根牟昊带着几名亲卫大声喊了起来，“我们奉寿亲王殿下命令率部前往沫邑，你们阻挡我军前进，还不让开，难道想造反吗？”

尚天恒看到对方军士闻言纷纷交头接耳，己方军士的胸挺得更高了，心中暗道，两军阵前的对话会给士气造成巨大影响，这个陈光存心不良，还想用这个来坑我？

陈光有些语塞，听到自己手下的窃窃私语有些狼狈，一时间顾不得许多，大声呵斥：“你们贪默财物，对抗上官，意图造反，我奉苏侯的命令来此捉拿你们，中州城大军在此，尔等还不束手就擒？”

陈光此言一出，飞鹰营的军士们人人面露愤慨，杀气腾腾。

尚天恒见状哈哈大笑：“我们为中州城立下汗马功劳，你们这是要致我们于死地啊，我们打得灵泉人都望风而逃，就凭你们也想让我们束手就擒？”

尚天恒回头看了看自己身后这近两百人，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每个人自己都叫得上名字。

他们有的是跟着自己一起杀入灵泉城的老兵，有的是在落雁镇一起训练过的新军，都是在黄土岭阻击战经过生死淬火的军士，也是此番郑伦整合飞鸦军时因为有自己的烙印而被弃之不用的异己分子。

此时此刻，任何多说也是无意义的，尚天恒感觉一股浓浓的杀意从心头升起，他对着身后一声低沉的怒吼：“狭路相逢勇者胜！”

随着金正阳和身边几名亲卫的重复，军士们一声声的重复这句话，整个队伍低沉的声音渐渐整齐起来，“狭路相逢勇者胜！”

秃流黑拔出自己的长剑，剑身在日光下闪烁着寒光，他觉得自己的心嘭嘭直跳，呼吸也急促起来。

秃流黑自认为自己也算是胆大勇敢的人，也是上过战场肉搏中见过血的人，可是此刻的自己，看到这九死一生的形势，内心深处有了丝丝恐惧。

“狭路相逢勇者胜！”

他发现咬牙切齿地跟随大家重复着这句话几遍以后，自己不再情绪紧张了，只剩下一种活下去的渴求。

是啊，打败面前的敌人，冲过去就是海阔天空，就是新生活。

没有人再来胁迫自己，没有人愿意过那种阴暗忧郁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