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流黑看了看战场,忍不住自言自语起来,“是啊,大捷!”
突然他拨转马头朝着大旗的方向策马疾驰,来到尚天恒面前,勒紧马缰,对着尚天恒裂开嘴大笑起来。
“阿尚,这仗打得真是过瘾啊,一个突击冲锋敌军就溃散了,杀得真是过瘾啊!”
尚天恒笑了笑没有吱声,金正阳站在尚天恒的下手,脸上带着战场上飞溅的血渍,冲着秃流黑深深叹了口气。
“禿兄啊,敌军势大,来得好快!我军这个压力极大啊!”
这是交战前秃流黑的话,金正阳看着他嘴角带着笑。
听到这熟悉的话语,秃流黑顿时脸上一热,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尚天恒扭头笑着用右手背轻轻拍了拍金正阳的胸口。
“看来你这趟上阵杀敌真不累啊。”
“杂乱无序,混乱不堪,一群土鸡野狗般的东西不堪一击,冲过去只需轻轻挥上一刀就完了。”
金正阳笑嘻嘻的一挺胸脯,指着远处,豪气如云。
“看您一剑过去,如同一股旋风,陈光就身首异处了,真是厉害!”
面对金正阳的恭维,尚天恒也十分开心,赢得这种事关生死的胜利是非常可贵,他抖了一下手中剑。
“一股旋风,说的好!我这把剑就叫黑旋风了!”
远处战场上撤下的大部分军士们在按照编制休整,只有二十几个军士在打扫战场,十余名军士站在高处看押着大批的俘虏,俘虏们都被集中在一个洼地里,面色惊恐不安。
秃流黑鄙视地看着这些俘虏,原本以为今天会是一场恶战,不想这些中州城士兵完全是一帮乌合之众,战斗简简单单的就结束了,不仅没有想象中的不利,还轻轻松松的就得到了一场以少胜多的大捷,他心中暗自嘀咕:“这些土鸡野狗之辈。”
根牟昊疾步过来躬身施礼,“启禀将军,此战我军阵亡十三人,伤三十八人,俘获敌军四百一十一人。您看?”
“我们哪有兵力管他们这些土鸡野狗,留着费人费粮,我军马上还要南下,我看…“秃流黑叫了起来,他伸出手掌做出一个斩切的姿势,狠狠地向下一划。
尚天恒微微一笑,看了秃流黑一眼,目光转向金正阳。
金正阳沉吟片刻,“将军,我军兵力不足,把这些俘虏都带上,稍作整训就又是一支飞鸦军。”
尚天恒微微点头,目光转向根牟昊,“你带着亲卫们过去,先给大家宣讲一下咱们的主张,然后再把人分开甄别一下,身家清白的壮丁只要愿意和我们一起干的就留下来;那些投机取巧的奸滑狡诈之辈一律教训一番放走;有血债在身的仇视咱们的死硬分子一律当众斩首。”
看到根牟昊有些迷糊,尚天恒笑了起来,“就是我跟你们说的那些,中州城的官老爷不把弟兄们当人,咱们讲究人人平等,将来搞一片自己的乐土,人人有衣有食有屋有田有钱赚,就是这些啦,平时挺机灵的,咋傻了?”
根牟昊嘿嘿一笑,领命而去。
尚天恒看着马背上的秃流黑,“黑子,辛苦你一下,带上五十个弟兄做先锋开路先行,我们带着伤员在后面三十里跟进。”
秃流黑哈哈一笑,“这活俺喜欢,阿尚你放心,我这就去开路了。”
尚天恒笑眯眯的冲着他点了点头,秃流黑跨马而去。
金正阳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吁了口气,“黑兄秉性上还真是个逍遥自在的人啊。”
尚天恒没有接话,话锋一转,“咱们去看看受伤的弟兄?”
“按您说的意思,我已经让金正璋去处理这事,正阳还正想请将军提点一二。”
金正璋是金正阳的堂弟,在落雁飞鸦军组建时被金正阳招来,作为他的亲卫跟随着。
这一点金正阳没有隐瞒过尚天恒,尚天恒对这种牵瓜拉藤的做法并不反感,毕竟在发展的初期,自己人都不加入,这势力如何发展得起来。
尚天恒嘴角带笑,对着金正阳的后背亲密的拍一下,口里打着哈哈,“你这个鬼家伙,走吧!”
尚天恒明白金正阳的意思,秃流黑的言行已经干扰着自己的威望树立,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不过尚天恒不认为这是秃流黑秉性喜欢逍遥自在,自己见过秃流黑在关勇、苏定方面前的恭顺安良,只能说自己没有达到能让他这样的高度。
尚天恒知道秃流黑一直在自己面前有份优越感,他曾是自己的前辈、上司,他认为他应该一直能领先于自己。
尚天恒也觉察到秃流黑有些隐隐针对自己的意思,有些言行不是无心的,而是这个貌似直爽的汉子有意的。
尚天恒不想探究这些,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和时间,自己还有更广阔的天地要去巡弋遨游。
南下前景的思考、队伍管理与建设、自己武力的提升等等,尚天恒觉得秃流黑的问题可以缓缓再沟通,男人间没有什么是一场酒不能解决的,不行的话,就喝两场!
现在更让尚天恒关注的是伤员问题,打仗是要流血负伤死人的。
这一场胜利的背后,又有多少人付出了血肉乃至生命的代价,眼下部队南下途中,伤员怎么办?想到这里尚天恒就觉得头大。
在这个世界经历了几次交战,尚天恒知道一般军中是没有军医、郎中的,偶尔大军配备的医官也是专供达官贵人服务的,普通军士乃至校尉级军官的生命得不到重视。
两军交战,战死的军士不多,可是因伤不治而亡或是致残的减员却是极大的比例。
伤兵致残后的下场更是生不如死的悲惨,这些都极大的影响了军心士气和战斗力。
尚天恒一直想改变这种局面,减少部队的非正常减员和战斗力下降,却一直得不到主将和同僚的赞同。
他只好通过对伤员的关注和补偿来减缓自己心理的负荷,这样的行为也为尚天恒带来了极大的威望,毕竟战场刀剑无眼,谁都希望自己的上司多些人情味。
尚天恒的部下作战都异常勇猛,某种程度也得益于他的极为重视伤员救治的态度。
只要战场出现伤亡的,尚天恒对自己的所属的队伍有三个一律的要求:伤员一律要救回来不能弃之不顾;伤员在战后一律要请郎中救治;战后阵亡将士能够带回来的一律带回,不能带回的也要尽可能的入土为安。
本来军中有些不赞同的声音,毕竟这样不光是战斗后多了许多麻烦,还需要增加一大笔开支。
这个世界的郎中诊疗不是一般人能够享受的待遇。
在尚天恒的坚持下,伤亡将士的处置事宜得以推进,也受到军士发自内心的拥护。
此次作战飞鹰营是运动作战,没有了后方的依托,大军又要长途跋涉,估计很难再回到中州城,伤员的救治就更加困难,尚天恒在心中琢磨如何处理。
三十多名伤员,大多都是刀、箭造成的外伤和跌打损伤,由于部队没有专职军医,无法实施救治,受伤的军士在痛苦中辗转呻吟,尚天恒觉得军医是个必须要尽快解决的问题。
负责救治的伤员是陶郎中,这个在尚天恒抓差下半路上手的游方郎中,成为了救治伤员的组织者,他带着几个胆大心细的军士充当着救护人员穿梭在伤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