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四章凌敬的帝王术
杨天保哑然失笑。无论单道真也好,薛仁贵也罢,拿的只是勋官,这种勋官只是一份俸禄,一分资历。
就像后世的战士立了一下三等功,如果没有关系和背景,该退伍还是退伍的,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可是像杨天保这样的世族子弟,可操作的空间就大了去了。
杨天保已经拿到了第六转军功轻车都尉,而薛仁贵和单道真也分别拿到了飞骑尉,可是单道真和薛仁贵只能拿到一份俸禄而已。
但是杨天保却不一样,他已经半只脚迈入高级将领的阶层中。唐朝军队的规模不算如果把折冲府当作后世的一个团,那么整个大唐只有三百六十六名团长。
而杨天保现在就是军分区司令。不过这只是名义上的,至少他这个军分区司令,无法插手军队,云州府的将领中,没有一个是他的嫡系。
接着杨天保又看了一下,这些空白的兵部告身,其中四张从九品陪戎装副尉的告身,这是下府队正级别军官的标配,大约相当于少尉军衔,排长实职。
接着又是三张御侮校尉的告身,这是从八品上,旅帅的标配。
接着还有两张翊麾副尉,从七品下,下府折冲校尉的标配。
一张振威副尉的告身,从六品果毅都尉的标配。
杨天保惊呆了,也就是说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向云州府里安插四名队正,三名旅帅,两名校尉和一名果毅都尉。
整个云州府共计两名果毅都尉、八名折冲校尉,十六名旅帅,三十二名队正,这十名军官安插下去,至少可以让杨天保对云州府可以做到如臂指使。
杨天保不解的望着杨弘礼道:“这是什么意思?”
杨弘礼毫不避讳的道:“这次我来犒军,带着三百张空白的告身,最高级别就振威校尉,再往上就不能直接任命了,需要吏部任命!”
杨天保恍然,三百份的三十分之一,虽然看上去不多,但是整个北伐参加部队高达十五万人马,除了精锐的十六卫大军,还有七十九个折冲府直接参战,云州府只是其中之一。平均每个府能获得的告身四张就顶天了。
而杨天保却拿到了十张,这相当于其他府让出了一张升迁的机会。
不可否认,杨天保能拿到十张空白告身,杨弘礼和弘农杨氏功不可没,当然也有杨天保抓住颉利可汗的因素。
“做人应该知足!”杨天保苦笑起来。
杨弘礼看着杨天保似乎兴致不高,急忙解释道:“三郎,你的擢升情况,要看吏部的意思,先不用着急,绝对少不了你的!”
杨天保没有向杨弘礼解释,他苦恼的不是因为自己的官职任命,而是只有一张空白的告身,薛仁贵需要,单道真同样也需要,特别是他的部曲,比如潘登、周普、吴善思,还有魏无忌,他们都需要,包括奥斯曼特鲁也需要。
狼多肉少,别看十张虽然多,可是还不好分!
杨天保有些苦恼。别看翊麾副尉和振威副尉,这可是代表着校尉与都尉的天然鸿沟,就好比后世的上校团长与大校师长的差距,那一关也是鬼门关,会刷下来很多人。
这件事非常重要,思来想去,杨天保拿不定主意。杨天保想与陈应商议,陈应居然给杨天保提出了一个不是主意的主意,让他们抓阄。
抓到了什么级别,那就去赴任。
这种事情,杨天保根本就不必考虑。
杨天保直到这个时候才想起他的父亲杨恭仁还给他送了一个幕僚凌敬,虽然凌敬的年纪大了一些,不过他毕竟是当过窦建德幕僚的人,应该不会让自己失望。
于是,杨天保请来凌敬,诚恳的请教这个问题。
凌敬听到杨天保问这个问题,非常不解。
恩出于上,无论杨天保给他们任何一个人空白告身,他们应该都不会有意见,相反无论单道真、薛仁贵、周普、吴善思和潘登,他们几个都是部曲出身,别说从七品下的翊麾副尉,哪怕是一个从九品的陪戎副尉,依靠他们自身的努力,也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凌敬笑道:“你大笔一挥,谁还敢说“不”字不成?当然都是欣然前行!”
杨天保叹了口气道:“话是这么说,可是不患贫而患不均,振威副尉的位置只有一个,也是就仅次于我之下的第二人,他们肯定要争!”
凌敬一脸不耐道:“啊,您说说这事,怕这个不高兴,也怕那边也觉得别扭,您这是图什么?”
杨天保抬头看了一眼凌敬,恍然大悟道:“我就把振威副尉的告身压下来,让单道真和薛仁贵全部都担任翊麾副尉,这样两个人都平级,皆大欢喜!”
凌敬冷笑起来:“真搞不懂你到底图什么?将来这个云州府到底是张桐张都尉说的算,还是你杨总管说的算?你不在加一个自己人进去,晚上真睡得着啊。”
杨天保皱眉道:“这不用人不疑嘛。”
凌敬面无表情的嗤笑道:“屁,用人不疑,那和你不防着人是一个意思吗?你用起来放手用,但你该防着得防着呀,你有了一手防备,自然就能什么用人不疑,单道真是你的老兄弟,是自己人,又有本事,但是你不亲近他,天天和薛仁贵搅和在一块,剩下的谁都不看,能行吗?”
当然,这不怪凌敬说话。现在薛仁贵论能力确实是比单道真稍差一些,毕竟杨天保是一个懒散的人,在云州军六七千人的指挥过程中,单道真一直都是杨天保的副手,而薛仁贵则变成杨天保的亲兵队长。
杨天保叹了口气。
当初他自己是老板,掌握着所有的资源,可以随心所欲的安排这些资源,给下属进行物质或者精神上的奖励,现在在朝廷中框架内,他反而有些难以决择。
凌敬望着杨天保笑道:“先不说云州府,就说你的部曲之中,本身成员复杂,有城管派系、有陈园派系,也有马帮派系,更有薛仁贵的龙门派系,现在又有奥斯曼部派系,这帮人堆在一起,彼此能没个争斗啊?不扯你后腿吗?”
杨天保疑惑起来道:“谁行?单道真可行?”
凌敬点点头道:“你和他一起建立城管大队,城管派系像沈从文拿他当自己人,还有陈园系,潘登他们也不排斥他,再说奥斯曼部落,他是你的义弟,他们也不抵触他,虽然说龙门派系魏无忌和薛仁贵纵然不情愿,但是薛仁贵和魏无忌他们资历太浅!”
杨天保有些头疼,就身边这点部曲,还能上演三国狼人杀。
凌敬接着道:“有此次出征的情谊在,就算单道真担任了云州府果毅都尉,云州人也不拿他当外人,他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杨天保缓缓点点头道:“我看得出,你对薛仁贵似乎不放心?”
凌敬叹了口气道:“他功夫不错,底子也好,懂兵法,善长与兵卒打成一片,因为他好,才要循序渐进呐,你升的就够快了,在起来一个,剩下的那些还不得炸锅啊!更何况薛瑶是你的小妾,你把薛仁贵的位置抬得太高了,别人还不得说你用人唯亲啊,有薛仁贵挡着,非议呢,就少一点。而且,薛仁贵这个人,你驾驭不住,他的心大着呢,你最大的优势就是年轻,得你去用他,多看看,听听,学学点这里面的道道。”
杨天保感觉有些无奈的道:“得,明白了。可是不是我说啊,您老啊,老用些帝王心术在这,有意思吗?”
凌敬走到杨天保面前,伸手拿起杨天保桌上的酒囊,提起酒,朝着外面去。
“行了,我走,我走,我不在这里碍眼!不惹人烦!”
杨天保这里也有了主意,他拿起笔在那张振威副尉的告身上写下:授曹州济阴单氏道真者云州府振威副尉,秩从六品下,敕,贞观四年元月初七。”
接着,又拿起笔写下授绛州龙门薛氏礼者云州府翊麾副尉,秩从七品下,敕,贞观四年元月初七!”
“授杭州吴兴沈氏从文者云州府翊麾副尉,秩从七品下,敕,贞观四年元月初七。”
“授梁州兴元周氏普者云州府御侮校尉秩从八品下,敕,贞观四年元月初七。”
正如凌敬所料,拿到告身的部曲皆欣喜若狂。
众将士拿到赏赐的财物,率先开始踏上归程。相对来的时候,回去顺利多了。毕竟,他们不用跋山涉水,而是沿着大路浩浩荡荡,朝着云州城进发!
将士们归心似箭,行军速度越走越快,特别是那些云州青壮,用徒步行军的方式,居然可以走出日行百里的速度。
然而,此时将士们可没有少带行礼,哪怕最不济的青壮,至少也在战场上弄上三五张羊皮,或者把突厥的牛皮帐篷割下来,当作战利品。他们每个人的负重怎么也有五六十斤,有的负重七八十斤。
杨天保看着云州城遥遥在望,不禁感叹:“人的潜力是无限的!”
就在云州城下,杨天保看到人群中两个熟悉的人影,特别是薛瑶的身影,显得异常臃肿。
杨天保再也绷不住了,他跳下雪橇,快步朝着薛瑶疾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