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圣
圣将军本名魏严,因为长了一把连鬓胡,所以诨号魏大胡子。魏大胡子打就爱舞枪弄棒,专与江湖人结交,等他在县里当练总的老子去了后,他便接了老子的班,也做了练总。
所谓练总,就是帮着衙门捕盗缉纺民间组织的头目,虽然算不上是官,但凭着手下数百的丁壮和手里的职权,魏大胡子也成了仁化有数的遮奢人物。自此魏大胡子的家里从来都是高朋满座,饮宴不断。
魏严为人颇为豪爽,称得上仗义疏财,附近十里八乡的朋友没少得他的照应,当然,魏严疏的也不是自家钱财,每逢年节,黑道白道的弟兄们给他的孝敬可是从来不会短少的。
即便韶州府境内的地下势力都尊称魏严一声魏爷,然而去年新到任的胡知县却是个愣的。胡县令上任后的第一把火就烧到了魏爷的头上,因为“剿匪不力”,县太爷上任的第三就把“玩忽职守”的魏爷臭骂了一通,此后县太爷和魏练总之间的摩擦就从未间断过。就在大年初三,因为县中失火,胡县令大发雷霆,着人狠狠地拍了魏练总三十大板,打得魏严几都没下来床。
就在魏严趴在床上寻思县太爷怎么敢悍然对他用刑的时候,在县里当着书办的施浪施秀才,火急火燎的来到他的府上,告诉了他一个要命的消息县尊已经查实了魏严勾结匪类的行径,如今人证物证俱已备齐,眼看就要发令拿人了!
听到这个消息魏严的屁股也不疼了,嗷的蹦下了床,看着施秀才焦急的面孔,他的心脏都开始冻结起来。施秀才是他的心腹兄弟,这么大的事情绝不会作假。当施浪哭丧着脸催着魏严快想办法应对的时候,魏严把脸上的肉一横,把牙一咬,“直娘贼,不是老子勾连贼匪吗,老子就做给你看看!”魏严恨声道,腮下的大胡子也跟着呼呼的乱颤起来。
当,魏严就领着施浪,带上了家财和一众亲信,悄悄地离开了仁化县城,投到了甲子山最大的匪巢上。到霖头,魏严便宣称南越二太子将亲兵进剿韶州一带的匪类,他魏严来此就是为了和大伙共进退,抵抗官军的。这一消息迅速地在韶州附近的地下蔓延。
魏严因为在韶州江湖上素有威信,不少匪徒都相信了他的话,他们慢慢地都开始往甲子山汇集。匪徒的异动引起了韶州府城的注意,因此副将大人下令严密监视韶州各个山头的动向。官军的举动坐实了魏严的宣言,使得原本不相信魏严的人变得相信了,魏严借此汇集了韶州乃至临近州郡大大的斤两头目上百计,短短七澳功夫,就凑成了几千饶大军!
在甲子山绿林好汉们的大会上,各路豪杰一致决定反他娘的,并公推魏严为首领。魏严也不推辞,欣然领命,他自号为“圣将军”,手下的人马则号称“圣军”。
圣军刚一成军,便在圣将军的带领下轻而易举的劫掠了几个大村庄,匪徒们自此便尝到了集群打劫的甜头。以往的时候,凭着手下二三十个伙计,头目们可都不敢对大一点的村庄下手。
初战告捷,不少头目的胃口也大了起来,他们认为是时候攻击城镇了,因为城镇才是财帛女子的聚集地,攻下了城镇,才能让他们的欲望得到更大的满足。然而圣将军却命令大军开往韶山,攻击山上仁化观的道士们。作为军师的施秀才曾在私下里问魏严,他为什么要做出这个决定,圣将军只是神秘莫测的笑了笑,并没有作答。
作为统帅,魏严有自己的算盘,他认为自己手下的人虽然不少,但只能算是乌合之众,与官军相较,唯一的优势就是圣军里个个都是敢拼敢打的亡命之徒,而魏严的打算,就是让这支军队在与可能马上赶来的官军交战之前,把无所畏惧的优势最大化。攻打仁化道观,目的就在于此。
在大兴朝治下,几乎人人信道,普通民人对道门的敬畏甚至超过了对官府的。如果自己能压着手下人打下一座道观,杀了里面的道爷,魏严相信,他的军队会变成一支真正不怕地不怕的强军。好巧不巧魏严正知道附近有一座道观,里面没多少道士,并且那些道士只会抓药治病,没什么出奇的本事,正好下手。由此,仁化观的命运就这么被决定了。
屠观的行动出奇的顺利,三四十个道爷几乎没做什么抵抗就被斩尽杀绝,除了那个奇葩的老道的一番折腾,整个过程再无波澜。而且圣将军突发奇想,想要利用道士的影响力来给自己摇旗呐喊,虽然老道长不落教,但他仅剩的那个徒弟还算识时务,这一目的也就圆满达成。当然,魏严自己是不相信什么道不道的,他只相信力量,但这不妨碍他利用别人信道的心理。
一切如魏严所料,攻陷了仁化观以后,他明显的感觉的到,圣军的气质有了极大的改变,他们言谈更加的粗鲁,举止更加的野蛮,眼神里也都流露着凶厉的光芒,这,就是他期望的。魏严不需要他的圣军人人身强体健,也不需要他的军队纪律严明,他只需要手下的每一个人无所顾忌,敢杀,能杀。
锤炼了大军,顺便收服了一个道士,圣将军终于命令圣军开赴仁化县城。因为做过仁化的练总,魏严对接下来的一战信心十足,他知道,仁化城根本没有几个正规军,县令胡莱最多也只能拉一些壮丁凑数。魏严相信,就是仁化全城的男丁都出动,也不会是他的圣军的对手了,更合况仁化的武库是个什么样子他是一清二楚,魏严战前就猜测过,守军是不是准备拿家里的捕来抵抗自己。
所以当上元节这的正午,仁化的守军因为劣质的武器而士气低落到极点的时候,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的圣将军一挥大旗,圣军只一个冲锋,就把数千守军一扫而空。
让魏严觉得好笑的是,对面的男人们好像都没长卵蛋,全都像吓傻聊鸭子一样只会原地呱呱乱叫,居然连逃命都不知道,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来人收割掉了自己的性命。
“他娘的,砍三千只猪也不一定会这般利落!”一个声音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