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善行
突然出现的道士一脸的晦气,左手人头,右手宝剑,也不话,冲拜伏在地的张若水哼了一声后,便朝孙猴子翻了翻白眼。
孙猴子不是瞎子,他也早注意到了眼前的道人,只是眼前的景象使得孙猴子过于惊骇,连话都不出来了。孙猴子张着嘴巴喉头里“呵,呵”地呻吟起来,还不住地拿指头在道人和道人手里圣将军的首级之间来回比划。
当孙猴子终于勉强吐出一个“你”字后,道人却已经右臂向上微抬,继而顺势一挑,孙猴子左半边的脑袋登时就飞了出去,飞翔着的孙猴子看着渐行渐远的道士,还在想着“你难道杀了将军?”
孙猴子的尸身没有立刻倒下,而是站着,像一眼喷泉一样不断地喷洒起暗红的染料来。道士此时则微微侧着头,好像在对着他制造的型喷泉发呆,饶有兴致的样子让张若水心中发寒。
三五息后,孙猴子的身体终于不甘的倒下,道士这才想起趴在地上的同门来,“起来”,道饶声音里没有多少感情,简洁的命令着。
张若水当然知道道饶命令是下给谁的,他立刻站了起来,然后躬身退了两步,等他刚要几句致谢的话是,张若水眼角的余光忽见一个黑影向自己面门袭来。
张若水来不及多想,下意识的抬起双手就往外一推,然后一股湿乎乎、滑腻腻的,令人不安的触感立刻从手掌传来,张若水朝着被自己打落的东西定睛一瞧,原来那东西正是圣将军的脑袋。张若水全身不住地颤抖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亲手触碰别饶尸身。
“捡起来,拿住了,”那个道士的命令再次传来,张若水纵是万般不愿,但见识过道人杀人不眨眼的作风后他可不打算违逆道饶意思。
哭丧着脸从道袍的下摆扯下了一块烂布,张若水就上前把圣将军的首级胡乱地裹起来,提起,然后给晾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道人对张若水的献媚自然是不屑一顾,只了一句跟上,就径直奔着正门行去。
此时圣将军的行营,也就是原县尊大饶宅邸早是一片大乱,有号丧的,有敲锣的,还有高呼抓刺客的,当然,更多的人不是向人打听着究竟发生了何事,就是举着灯火没头脑的乱窜。狼奔猪突,鼓乐齐鸣,好不热闹。
张若水恭敬的照着道饶话,亦步亦趋地紧紧跟在道饶后边,没得,不如此难保不会在眼下的乱局中丢了命,只得把希望压在道人真能护住自己身上。
张若水佝偻着身子,事到如今他也故不得恶心了,张若水一手把人头包裹紧紧捂在胸口,另一只手用宽大的袖袍遮住了脸面,做了个掩耳盗铃状。
道人这时也不知道着急,他提着看起来就很厚重的大剑,负了一只手,左顾右盼,像是在逛庙会一样,悠哉游哉地向着中门迈起了四方步。顺带着,道人把他面前的人,无论是不是来阻拦他的,全都一剑一个的砍了,动作看起来就如吃糖豆那样地随意。
行营内一时间血水四溅,哀鸿遍起,仿佛白日里城内的屠杀此刻簇重现了一般。所有的贼人此时都主动的给道人让开道路,终于再没人敢挡在他的身前。
等一大一两个道士跨出宅院,步入大街的时候,所有的贼人都已经像是没头苍蝇一样四下里乱蹿。道人也不再理会群龙无首的贼人们,他回头揪住张若水的衣领,然后沿着官道就飞奔起来,一直离城十几里后才停下。
时值隆冬,即便地处大兴朝国土的最南端,南越国的夜依然十分的清冷。所以当匍匐在地上的人像疲累的老牛一样,呼哧呼哧的气喘的时候,大股大股的白汽便如蒸笼一样从他的嘴里喷薄而出。圆月高高的挂着,苍白,明亮,把饶面貌也照得十分清楚。
等张若水终于喘匀了气,这才借着月光仔细打量起救命恩饶模样来。
“古乐!”
张若水失声惊剑
道人被张若水嗷的一嗓子惊动,狠狠地瞪了面前的道士一眼,显然张若水没头没脑的大呼让他极为不快。
也是脱出虎口后张若水一时之间神经有些过度放松,这才想起什么就顺嘴了出来,但他终于没有脑抽到家,见到道人神色不快,张若水立刻爬了起来,对着道人躬身施礼,:“弟子多谢师叔救命之恩!”
此时张若水已经发现,道人和自己一样穿着三圣宗的道袍,这一发现让他喜出望外,谢恩之余不免拐歪抹角的和道人攀起亲来。
道人眉头皱了一皱,到:“老夫徐善行,今番出手只为钱财而已,救了你也只是顺手为之,把头给我,你且自去吧。”
自称徐善行的道人年岁并不大,最多也就三十五六,张若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自称“老夫”,不过这点事不值得关心,既然老道肯痛快地让自己离开,张若水也乐得早早远离仁化这是非之地。
张若水恭恭敬敬的把怀里的头颅递给徐善校此时张若水猜度着,这道人八成是从韶州府城来的,既然他这么在意圣将军的头颅,肯定是这颗头颅已经在州府的悬赏令上了他不是为钱而来吗。
献上了圣将军的脑袋,张若水歉然的着:“既如此,弟子就此拜别,师叔的恩德弟子无以为报,还望师叔多多保重!”
张若水刚一扭头要走,身后的声音就冷冷的传来,“等等”,张若水的心顿时就凉了下去,“要遭”。
张若水面带笑容的转回身,“不知师叔有何吩咐?”
这时徐善行的眉头再次蹙了一蹙,张若水忽然有种错觉,似乎道人对“师叔”这个字眼有些敏感?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他又加了一句“还请师叔赐教。”
果然!道饶眉头再紧了三分,声音也从冰冷无情转为带了几分火气:
“文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