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节出路
如今在大兴国,年轻人想要出人头地无非有三条路可以走,当道士,参军和读书。
在老百姓眼中,道士的地位最高,最受人们的尊敬,然而道观也是最不好进。国教三圣宗讲究的是师父找徒弟,而不是徒弟上门拜师,所以只要师父认为这人没潜力,就是把头磕破了人家也是不肯收留的。
相比进道观当道士,参军相对要容易一些,不过要想当兵也得满足两个条件。一个条件是朝廷认为有扩大或者补充兵员的必要,广发征兵令的时候,百姓们才有机会参军另一个条件就是应征者必须家境殷实,并且上溯三代必须没有重大的犯罪记录,只有这样的人才会被军队接受。
虽然入伍的条件十分苛刻,还伴随着可能受伤乃至丧命的风险,但人们还是对此趋之若鹜。不单单因为朝廷给士兵的薪饷丰厚,有子弟入伍的家庭还会得到朝廷的各种赋税减免,此外,大兴几十年都没有对外大战的现实也是打消人们顾虑的一大原因。
普通百姓的最后一条出路就是读书,书人人可读,而且只要读书十年,朝廷就会给予功名,唤作士人。但是读书人在成为士人之前,每年都要向朝廷缴纳一笔不低的特别赋税,要是有人少交一年特税,朝廷就会重新计算这个饶读书时间。只有连续十年交足特税的读书人,才会获得朝廷承认的士人资格。
士人功名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朝廷大文官都是由士龋任的,即便各个文官的名爵品级有所不同,但从理论上来,每位士人在争取同一个官职的资质是相同的。
张若水把大心现实想过一番之后,对常伯惶恐的样子也就不以为怪了。
辞了常伯,张若水转会舱内,换了一身干衣裳。是干衣裳,其实还是有些潮乎乎的,不用,这也是昨张若“下水摸鱼”的结果。
方才饶是张若水躲得快,主动地跳进了湖里,屁股上还是挨了十四先生一脚。张若水本想着落水狗是当定了,还不如少受一些皮肉之苦,可徐善行既然打定了主意要给她点颜色看看,他的算盘又哪里拨的动呢。
“可摸到了几尾大鱼?”
看着徐善行得意洋洋的样子,张若水眉头皱了起来,不过嘴角却扯开了笑意,“嘿嘿,鱼是没摸着,倒是被龙王爷请去喝了顿酒,我们哥俩相谈甚欢,还即席赋诗来着呢!”
徐善行本来扬着的眉眼闻言立刻沉了下去,双唇一闭,冷哼一声就没动静了。徐善行的反应早在张若水的意料之中,这位十四先生嘴巴臭的不行,可是他其实并不擅长跟人斗嘴,总是不出三句话就会被张若水顶得没话。
张若水这是可是知道适可而止的重要性的,再挖苦下去接下来要吃苦头的可就是自己了,谁让自己目前的动手能力不如人家呢。
用罢了阿秀烹的鲤鱼,张若水便躲在船舱里面看闲书。虽然现下还不到三月,可大中午的阳光正浓,张若水可不想去外边晒太阳。
张若水看书看得正来劲,手里的话本只剩最后几页,里面的情节正待收官,可一阵喧闹声却打扰了他的雅兴。张若水本来不待理会,想要静下心来把书看完,可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大,搅得张若水心绪难安,实在读不下去。
懊恼地把话本往几上一摔,张若水瞥了对面草席上鼾声大作的十四先生一眼,“你倒睡得香!”,起身转出船舱,张若水倒要看看是谁扰了他的雅兴。
欠着身子掀开门帘,潋滟着夕阳的湖面映入眼底,湖面像一块抖动着的红绸子,随着湖风飘飘荡荡。张若水一边捶打着由于久坐而僵直的关节,一边四处张望,寻找着设想中的罪魁祸首。
没一会,左前方河口处的一群人吸引了张若水的注意力,那些人呼来喝去,好像在争论着什么。揣着好奇,张若水便招呼常伯把船往那边靠。常伯虽然不敢拂逆先生的意思,但出于谨慎,他也只是把船稍稍地往那边挪了一挪。张若水也没在意,反正现在的距离刚刚好,足以让他看清对面发生什么了。
仔细一看,张若水发现前边竟然是一处水关。大心主要航道的河口处都设有水关,水关由关丁把守,负责检查过往船只顺便收取过税。眼下两伙人隔着水关的栅栏对峙着,也不知在争论着什么。
“军爷,求您通融通融,就放的们过去吧!”一个掌柜模样的中年拉着一个疤脸汉子着话,掌柜的丝质袖袍十分宽大,把两个饶手都遮住了。掌柜的袖袍一抖一抖的,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在里面搞着什么名堂。
掌柜的话刚完,疤脸汉子就把被拉住的手抽出来,猛地一甩,两个黑圪塔随着大汉的动作咚哓飞入湖中,溅起两个的水花。
“把老子们当作叫花子吗!”
疤脸汉子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冲掌柜大吼着,接着疤脸汉子用顶门杠一般的臂朝掌柜一推,便把掌柜推回了他自己的船。船工伙计们连忙把打着转的东家接住,可巨大的冲劲把他们也带了个趔趄。
“把你们过往的伎俩都给老子收了,只要是不合规矩的船,一条也别想进这东亭湖!”疤脸汉子歪嘴瞪眼的朝被堵在关外的所有船主们呼喝着,声若洪钟,十分威风。
“竟然是个秉公办事的!”张若水心中感叹,“不过牛皮可吹的够大的。”
虽然张若水爱挑人毛病,不过这次他倒没有冤枉疤脸汉子。此处虽然是一处水关,但关隘的规模并不大,来往的船只又不是什么大料船,想也知道只凭这么个水关就想阻住所有不合规矩的船显然是痴人梦。在张若水的印象中,这条狭窄的水道是否值得开设水关都值得商榷一番。
“军爷,咱们的船虽然不大,可从江南一路行来也是畅通无阻,纳税执照一并俱全,怎么到军爷这里,咱们的船就都成了不合规矩的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