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自信和我当初一模一样。”李父坐回沙发上，他往后靠了靠，目光审视着面前的人，他的儿子。“可是自信过头就是自负。”

他混迹商场十几年，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

李哲眸子里的笑意没停，他步步走过去，实木的地板上却没发出任何的声音，这个房间里的装饰和从前一样，就像这间书房的主人一样，呆板，固执，除了电脑桌旁边李母放的绿萝，没有一点生机。

李哲坐下，给李父倒茶。

“你长大了。”李父点评。若是换成曾经的李哲，他肯定是冲上来，不管不顾的大吼大叫，不，李父眼睛看着面前的人，那应该是十二岁之前的李哲，做事冲动，不计后果。可是如今他不一样了，即使你的话在难听，他脸上的笑容都不曾减少半分，那不是高兴，而是疏离。

就像他遇见的每一个合作者，今天撕破了脸，明天还是会因为利益而言笑晏晏。

“你也该承认你老了。”李哲放下茶杯，修长的眼眸看了一眼李父，他声音不急不缓。“老了就会思想愚钝，看不清方向，我觉得你还是早点吧李氏交给李程，不然，它就会毁在你的手里。”

“何以见得？”李父来了兴致。坐在总裁的位置上，每天最不缺的就是恭维和赞扬，而今天，他的儿子，站在他面前说他思想愚钝。

“思想愚钝，把握不好方向。这也是你和致远一样的地方，在这个世界上，公益永远都是最好的广告，不仅会像蝴蝶效应，而且可以给自己本身树立良好的品牌形象。拿明氏最近改编来说，《安稳》本来就是一部及其优秀的小说，改编成影视之后，收益只增不减，由慕清伶出演，会把利益最大化，稳固慕清伶的地位，也打下了明伽在明氏的地位，可是，如何让一个双赢变成三赢或者四赢呢？”李哲笑着去看李父。

李父眉头皱了皱，他仿佛想到了什么。

“李氏在服装行业的确一枝独秀，可是，它差了一个东西，新颖。李氏的单子，竞标的项目，通常都是大型公司的服装，或者工作服，中小学校服等等，形式上改不了多少，所以看起来所有的作品都很呆板。而由于产品的限定，李氏并不注重服装设计师。可是L&X不同，它的定义以时尚为主，同时增加另一项，明伽会借这次机会稳固他的位置，把慕清伶和他绑在一起，那我，也会用这次机会，稳固L&X的地位，捧红一个服装设计师。”

这就是四赢。

当初听到明氏准备同苏雅签约的时候，想到苏雅的新书发布会，他便找过明伽，碰巧的，是明伽也主动找上他，李哲看中这件事情的影响力，而明伽则想的是，如何把这件事情的影响力最大化。

他们各取所需，达成合作。其实当初明伽只是想借Lier的名气，可是，李哲想的并不是如此，对于这个设计师，他有更好的选择。

“那有没有人告诉你，商场上，不要把自己的底牌亮出来。”李父目光危险的看着李哲。如李哲所说，李父也注意到了明氏最近的动向，甚至他还让李程过去洽谈过，不曾想明伽直接把人送去了总裁办公室。后面的事件越演越烈，他想过承担剧组的服装，可是明伽提出的条件是免费提供。李氏不做亏本的买卖，当时便拒绝了，没想到，到是让李哲捡了空子。

“不。”李哲摇头，他不会傻到把自己的底牌拿出来，“我当然不会把我的底牌拿出来，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已经没了那敏锐的判断力。”

“你想说，这是苏雅能给你带来的作用？”李父冷哼，“说到底，你看中的，还不是她的作用。”

“那拭目以待，看苏雅能给你多大的惊喜吧。”李哲不欲在和李父说话，“我回来只想让你见见苏雅，你若不想见，也没关系。”

肖云说的对，他到底不能和这个家完全的决裂，无论李父对他多绝情，终归还是他的父亲。

“我拿了东西就走。”李哲手握上门把，回头，冷漠的眼睛在一次扫过李父，他的表情是极淡的，像是不屑一顾，“当初的你，如果只看中利益而不要爱情，那为什么又要和阿姨结婚，你是心有不甘，而我，在一开始就不会放弃。”

李哲从来没有相信过，李父对他的母亲有什么感情，他们就是最简单的商业联姻，他记得，无论他生病多严重，那个男人都不会看他一眼，他只记得他的工作，从来不知道他身后还有一个深情的女人和儿子。

他的大小事宜都是他母亲一手操办，这个父亲，在他生命里没有扮演过任何的角色，甚至他母亲病重，他在抢救室外面哭的晕倒，这个男人都还在全国各地谈他的生意。

一年之后，他带回来一个女人和孩子，告诉他说：这是你的新妈妈，这是你的妹妹。

出轨？还是婚外情。

李哲不想去深想，他甚至都不敢去问李程是不是李父的孩子，他怕，怕在婚姻这个制约下，他敬爱的父亲，都选择的是背叛。

没来北京，没见李父之前，他一直以为他会很怨恨这个家，他甚至惶恐不安，可是，从昨天他进这个家门开始，他看见他们一家和和睦睦的生活，他心中的怨恨反而消散了，只剩下麻木。

他早该清楚是这个结果，他不该有多的幻想。但苏雅，他总要让李父看看，就像曾经的苏雅叫他去她家一样。

这是他给她的承诺。

其实他不是很相信承诺这个词，因为时过境迁之后，谁都会选择反悔，可是，他还是想给苏雅承诺，想告诉她，你是我认定的人。

他曾经说自己不喜欢最好的，但喜欢最烈的。

其实苏雅也不是那个最烈的，反而，她是最温柔的那个，也是最善良的那个，她会为了一个认识不久的人奔波劳累，可是，他还是喜欢，爱情里，不分对错，只看爱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