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用魔法了。”

诺思意识到只要他放出多少符文攻击，面前这个畸体就会将它们转化成多少反攻回来的符文利刃。

弗雷说过，黑暗神的力量是翻转被定义为光的魔法。力量如此，方向也是如此。

剑刃上的蓝金色光芒熄灭了。它看上去更像是一把普通的剑，只是依旧锋利无比。

诺思握住剑柄，架在与脖子平行的高度，尖端直指着敌人心脏的位置。

那怪物的四肢延伸到黑暗的深处，每一根触须都像导管一样，汲取着黑暗中的力量。它的体型仍在一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着，像一个气球一样。

诺思甚至觉得它下一秒可能就会自己炸开。

不过那肯定是不可能的。想要回去就只能打到面前这个东西。

诺思的目光忽然变得凌厉无比，剑刃径直刺向它的心脏。

那怪物并没有遮拦，反而是在同一时间用藤蔓编织成的手掌拍向诺思。

“不对！”诺思意识到这个位置不是它的要害，立刻收住了攻势。

收力时的反冲让他全身的关节像裂了一样。不过这样好过被他面前这怪物拍上一巴掌。

怪物的藤蔓卷起脚下黑暗的大地，像海浪一样拍向诺思。

诺思感觉到了空气流动的力道，几乎可以在他的皮肤上割开口子。他确定自己不能硬抗下这种袭击。

他再次后退，却忽然感觉到有东西从后面飞来。

之前那两道被吞噬的符文利刃再次从黑暗中现身，刺向他的后心。

怪物的巨浪拍碎了脚下的土地，无形的黑暗像四月的杨絮一样飘在空中，厚得让人窒息。

黑暗中有一道奇怪的低语，起初诺思还听不懂那是什么。但是很快他就明白了——【溺死在黑暗中吧】。

源初符文，不过是倒过来读出来的。

周围的黑暗在迅速膨胀，像潮水一样推向诺思。

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诺思再次点亮了自己的剑刃，斩击而出的光波像旋风一样，从以诺思为中心的风眼四散开来。

蓝金色的圣光斩断了黑暗，却也随之消失在了后面的黑暗浪潮中。

攻势被暂时压制了，但是沉寂了一秒之后，更多的利刃像海浪中翻跳的鱼群一样，从黑暗中涌出。

蓝金色的圆环利刃被黑暗的雾气包裹着，在周围的黑暗中盘旋，旋转的方向与之前放出去时完全相反，凛冽的剑气飞速逼近诺思的身体，但至少不会像之前那样的光剑一样直接刺向诺思了。

诺思感觉到有一种力量在和他争夺这些力量的控制权。而且他并不占任何优势。

他用符文的护盾保护住自己，但是依旧能感受到能量撞击时的冲击力。

“咳……”

他的内脏似乎开始流血了。

没有太多时间了，他倒提着剑，用流光一样的速度冲向了那个还在低吼的藤蔓畸体。在还有两步远的时候，他猛地举起剑刺向了那个怪物。

怪物发出难以形容的咆哮声，缠绕在那些圆环形利刃上的黑暗雾气，像是一双双强有力的手，将它们掰成了碎片。

“啊……”

诺思咳出一大口血，手臂的骨头像是碎了一样。那些符文力量一下子都失控了，就像是两个扳手腕的人中忽然有一个人泄了力，被对方抓住机会一击扳倒一样。

利刃的碎片在黑暗中如同夜空中的流星，狂乱地坠下。

诺思失去了对利刃的控制，好像灵魂被抽离出了身体样，身体也跟着飘忽不定。

他用尽自己最后一点集中力，将时间迅速割裂。

一点一点……

时间在以一种极慢的速度流逝，诺思甚至能看到那些利刃上一秒的残影。

利刃的锋芒越来越近，即将刺进诺思颈部的动脉。

“就是现在。”

诺思【啪】地睁大双眼，时间回到了最初的速度。就在那同一时间，诺思迅速冲向那怪物的身前，手中的剑用超乎想象的速度发出两道斩击，几乎在同一时间斩断了那东西两条藤蔓状的手臂。

飞坠而下的利刃像是失去了导航的航空器，在空中失去了方向。

巨大的力量从那两处伤口中流出。

诺思再次画出了那曾经击败了佐耶的符文。

黑暗的力量向下山的洪水一样流向了诺思。此刻的他，就像一只吸血蝙蝠一样，将那怪物身体里的力量，一点一点地抽取了出来。

黑暗力量与他身体里原有的力量形成的反冲，几乎要将他的身体和灵魂一起揉碎了。他知道自己控制不了这东西太久。

但是这一点时间已经足够了。

那些利刃就停在他的身旁，和他的身体之间只有毫发之间。

在这一秒里，控制它们的黑暗力量已经换了主人。

“去！”

诺思怒吼着，周遭的利刃碎片忽然调转了方向，一齐刺向了那只断了双臂的怪物。

黑暗的雾气，像油井里喷出的石油，不断地涌向四周。

在那怪物体内最后一片雾气消失之后，整个藤蔓编织而成的怪物也在倏忽之间化作了尘土。

更加纯净的黑暗，萦绕在那堆尘土的四周，在那黑暗气旋的中心，飘浮着一根细细的黑色槲寄生。

当初因为过于弱小，唯一没有对奥丁之妻，光明神博德之母弗利亚承诺不会伤害博德的生物。

后来却被洛基取下，做成了熄灭光明的利剑。

洛基的阴谋、神王的失策、巴德的懊悔……

巴德杀死了博德最终又被自己的兄弟维达杀死，命运女神的预言中，兄弟阋墙的悲剧在洛基的导演下，真实地出现了。

“巴德的怨念……”诺思看着那根细小的槲寄生，“斯基尼尔，你就是在对抗这根树枝吗？”

正当他准备伸手取下那根槲寄生的时候，周围的黑暗忽然再次快速地涌动了起来。

浓得化不开的雾气集中到了一起，缓缓地堆积成了一个人形。

一个人从那黑暗中走了出来。

苍白的皮肤、杂乱的黑发。诡异的身形之间还带着一阵不怒自威的霸气。

他的眼睛被一条黑布裹着。但是诺思完全感受不出眼前的家伙是一个瞎子。

他分明还在观察着世间的万物，用自己的源，用自己的心。

“黑暗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