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说，你要一个人去抢全队的牌子？”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再次确认之后，所有人看着宁悔，又一次沉默了。

训练时宁悔曾一个人轻松打翻他们全部，实力已经毋庸置疑，沉默不是不信，而是没想到宁悔会如此大度。

“队长，我退出……”

朴实的曾山，面对这样的决定，是良心难安的，刚要说退出，就被宁悔打断了：“你想说什么，我明白。

你们不要想太多，我们出来不容易，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这灰雁战场的默契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不公平的，可现实就是如此，我们只能积极面对。

我也是出身平民，曾经实力和你们一样，也在抱怨命运不公，可一位智者曾对我说‘别人的路也不好走’。

他带我看过一位比我还小的顶级贵族是如何训练，就像贾志武，天赋不行，用命来拼，那时我才明白，任何人的成功都不是简单的。

想想我没对你们训练之前，你们实力如何，短短的个把月，改变又有多少，不是你们不行，只是你们没有抗争。

铁鹰锐士是进步的天梯，就算爬不上去，但只要问心无愧，尽可能做好，我相信这段选拔也能让你们受用终生。

所以说不要放弃，也不要自责，我认为任何人都有梦想的权利。

再说了，我对自己有些信心，相信我，我是能抢到牌子的。”

段山的一番话说出了现实，也打散了四队的团结。

宁悔是个心细的人，也是一个敏感的人，他能从别人的神态、举止、语气等细微处看到每个人的内心，就算掺杂着个人情感，也能猜出个七八分。

在宁悔看来贾志武和聂青实力最高是主张参战的；李子安和彭三金是犹豫的；曾山、井磊和李亮是有良心的，不想拖累宁悔；林东阳和冷涛就是贾志武所说的保障过关。

不管宁悔心里是怎么想的，对每个人看法如何，这段话都是他发自内心的，这也是他的希望，希望在自己弱小无助时，有人也能站出来帮帮他。

心散了队伍就没法带了，此时众人的沉默就是隔阂的体现，就算宁悔现在扛起责任，也是于事无补了。

没办法，宁悔只能开门见山，把话说死：“表个态吧，到底如何？”

就和宁悔想的一样，贾志武、聂青积极参战，曾山、井磊和李亮支持宁悔，不算犹豫的彭三金和李子安，也是半数通过了。

“教官我们想好了，参战。”

讨论的种种，段山都看在了眼里，笑意中掺杂着莫名其妙的东西，指着峡谷前一个凉亭，对着他们说道：“看到那个凉亭了嘛。

你们若是走不过灰雁峡谷，可退到入口，去哪里报道，那里有人接收你们去别的地方。

最后，祝你们好运，我去那头等你们。”

段山离去，四队也开始往峡谷方向赶去，途中宁悔不忘嘱咐道：“你们不要恋战，也尽量不要和别人有眼神交流，以免遭人挑衅，惹出事端。

最好以打斗的形式前进，假装争斗应该也能避免不少麻烦。

你们到了出口处，不要着急出去，找个人少的地方或是继续用打斗伪装，等我的牌子，我们一起出去，省的出去后还有麻烦。”

宁悔说着这番话时，他自己都觉得别扭，觉得尴尬，时时处处的谨小慎微，强加给心散的队友，总让他有一种多事的感觉。

这个情景以前老出现在于义和齐楼身上，这也是齐楼烦他的原因，可对待情感认真的宁悔，总觉得这是朋友之间应尽的义务。

“队长，别管他们，你这段时间的照顾，已经是尽职尽责了，没有你我们走不到这里。

我贾志武虽然一身毛病，可最重好汉，咱俩之间有过不愉快，但我现在是真心的佩服你。

佩服你的实力，也佩服你的心胸，一路之上的坦荡称得上是君子。

这灰雁峡谷不管过不过的去，你这个朋友我都交定了。”

临近入口，贾志武表露了自己的想法，也带动众人开始向他表达一路之上的谢意。

面对众人的认可，宁悔露出了笑意，相互之间表达了祝福之后，便一同进入了峡谷。

他们讨论的这段时间，峡谷中的争斗持续不断，宁悔一进入，就因为脖子上的牌子被人盯上了。

“你们快走，不用管我。”一面说着，宁悔一面撒腿逃开，吸走了注意力。

宁悔初入，没摸清状况，便没急着动手，而是迈开步子，奔跑起来，一面甩着追兵，一面搜集着情报。

追着宁悔的这帮人，脖子上都没有牌子，而且跑进出去数百丈所见之人都没牌子。

而带着牌子的宁悔就像大海里受伤流血的猎物，招来了无数追腥的鲨鱼。

好在宁悔有速度优势，再加上峡谷之中多有巨石，借着地理，宁悔实现了游走，并没有被人缠上。

再往里走，情形就变了，牌子增多，争斗也开始增多，宁悔转了几圈就明白了原因，知道了情形。

前面没牌子的就是要淘汰的那部分弱者，后面的争斗，其实是对这帮弱者的阻挠，当然其中也夹杂着对牌子的争夺。

越往里走争斗越少，宁悔带着牌子甚至成了证明，可以畅通无阻。

而有牌子的好多人却不出去，他们四散在峡谷各处，竟然在阻碍、驱赶着没牌子的。

当发现这种立场分明的对立，宁悔不禁为贾志武他们开始担忧。

想法总和现实出现差距，看这情况，宁悔开头的布置算是彻底的失算了，他着实没想到，这灰雁峡谷的默契，能默契到这个程度，层次分明阶级对立。

“你们在这等什么那？”来到后面，宁悔找了一个落单的打听了起来。

“你们队里的拖油瓶，处理干净了？”那人反问道。

“拖油瓶”这三个字一出，宁悔就明白了，原来这种默契，是相互之间的保障，保障自己抽签可以百分百。

“没有。”宁悔摇着头说道。

听了宁悔的话，那人神情不悦，没好气的对他说道：“那你不在这守着。”

“是是。”听了那人的训斥，宁悔连忙称是，转头又进一步问道：“这要守到什么时候啊？”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那人看着他疑惑地问道。

“小地方的，没见过世面。”根据实际情况，宁悔敷衍着说道。

“你教官没告诉你们吗？参战队伍，时限三日，三日一过没有牌子，走过去也是淘汰，因为教官在那头只等三日。”

“这是教官说的？”宁悔不解。

而听着宁悔说出这样的话语，那人就像看到了白痴，没在理他，自己走开了。

“如果这是每个教官必须说的，那段山为什么遗漏了啊。”那人的表情和行为，肯定了他的说法，这不禁使宁悔陷入了思考。

“你要是最后落选，我希望你可以跟着我走。”宁悔回想起脑海中段山曾说过的这句话，和当时的场景以及刚才临走时莫名的笑意，在加上这灰雁峡谷中的状况，宁悔不禁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段山在照顾我。”

按着灰雁峡谷中的情况，段山不可能不知道宁悔的提议就是个笑话，在这种层层阻碍的情况下，贾志武他们怎么可能不拿牌子就走到尽头。

若当初段山把灰雁战场的真是情况说出来，依着宁悔的表现，和他那心软的作风，肯定会顺从别人选择不战。

那样的话，宁悔这一关可就不好说了，而段山漏了提醒他们灰雁战场的真实情况和三日的期限，就使宁悔的提议得到了执行。

而一但选择参战，步入战场，那一切就都朝着另一边而去了，也就是凭宁悔的实力，带着牌子必然走到尽头，其他人则会被层层的阻碍所拦，最终淘汰。

想通的宁悔不禁摇着头哑然失笑道：“这段山还真是照顾我啊。”

有时候太明白也是烦恼，宁悔看清了一切，也就再次面临了抉择。

要么装糊涂，自己在这等两天，然后拿着牌子默默地走到尽头；要么就是回去，找到他们，带着他们一起抢牌子，又或者是先抢牌子，再找他们。

在宁悔抉择时，段山最后那一笑，又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那莫名其妙的笑，不仅是给宁悔的，也是给四队的，是对四队心散的嘲笑。

而宁悔的犹豫，迟迟不下决断，也有这个原因，心散时每个人的状态入了他的脑海，他心胸就算在宽广，也会有负面的想法，为了他们宁悔不可抑制的认为有些不值当。

尤其是林东阳和冷涛最后表现出来的不情愿，更使宁悔恼火，这两人从头至尾的表现，都是宁悔所不喜欢的小人行径。

那种自私自利和宁悔“守心、慎独”的坚守，简直就是格格不入，尽管宁悔也认可每个人出于对自己的考虑，优先选择偏向自己的做法。

但凡事有度，人不可毫无底线，将自己交给利益，而不顾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