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好厉害啊？胡伤竟然都不是他的对手，看来又是顶尖一流出身了。”

“看衣着不像，八成是平民子弟。”

“平民子弟？难不成又是一个天赋出众妖孽，不应该啊，怎么没听说过这个人那。”

“我看应该是位隐士的弟子，头次出山才对，要不然怎么可能不懂规矩。”

……

听着两伙人的闲言碎语，宁悔知道了自己现在的对手叫胡伤，出身青州华阳城，也听出来他们并不是来找茬的，反而是来招揽的。

宁悔分着心，在对战中也是占尽了上风，尽管对手已经漏出了多处破绽，可他依旧没有出手伤人，也给足了对方面子，没有因为他们的无理出手而以牙还牙。

“停手吧，胡伤，你不是他对手，这位兄弟留了面子，咱们也见好就收。”刚刚下令之人，看出了结果，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便叫回了胡伤。

宁悔有意退出，那胡伤也看的清形势，知道不是对手，便在听到命令后和气的收手，退去了。

两人停手，那两伙人也就再次围了上来，宁悔没动，知道他们没有恶意，便静观其变。

那颇似向野的青年先开口了：“青州郿邑城，公孙琦。”

之后那文质彬彬的书生也开口了：“徐州三川城，李游。”

两人客气的作了介绍，宁悔也只好礼貌的做了回应：“青州阴、水城，宁悔。”

各自做完介绍，相互寒暄几句，那李游就先问出了口：“不知宁兄弟为何连连出手啊？”

“不可以吗？”宁悔听不出何意，但知道李游的问话没有恶意，也就波澜不惊的反问道。

看着宁悔毫不知情的样子，李游和公孙琦对视一眼之后，公孙琦皱着眉对着宁悔问道：“宁兄弟，你不知道规矩是不是。”

听到“规矩”二字，宁悔联想着从出手时别人的怪异，到后来出现的这两伙人，明白过来这灰雁战场上定然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兄弟出身低微，没见过世面，不清楚你所说的‘规矩’是什么，还请两位解惑。”

李游为宁悔解释道：“灰雁峡谷‘吹尽狂沙始到金’，为的是筛选资格，不是为剥夺资格，仗势欺人可不体面。”

李游的话是在告诉宁悔，灰雁峡谷的默契不是没有底线，只是为了淘汰弱者，而宁悔这种仗着实力欺负人的做法就是打破了这种底线，这倒让宁悔很是意外，也明白过来为什么他第一次出手时，别人没把他当成对手。

看到思考中的宁悔纠结中带着尴尬，李游和公孙琦就知道宁悔不是故意的。

“你是为别人出手吧？”李游一针见血的点出宁悔的动机，想来这地方应该也有不少人这么干过。

“是。”宁悔没有否认，同时也问道：“不能出手吗？”

听到宁悔还有出手的意思，那公孙琦脸色暗了下来，语气生硬的说道：“你想坏规矩吗？”

听到隐隐的威胁，人天生的对立情绪开始作祟，使得宁悔不自觉的有了些抵触：“你们是干什么的。”

“别激动，别误会。”李游冲着宁悔和公孙琦调解道：“宁兄弟不明情况，很多事看不清楚，不要因此产生不必要的事端，这样对谁都不好。”

李游说完，宁悔和公孙琦还没来得及应对，一个突兀的声音就掺和了进来：“别听这书呆子瞎说，有实力你想怎么干就怎么干，管这些鸟规矩做什么？”

不是这两伙人说的，而是人群中又走出来一伙人，这伙人很不一样，一个个都显得极其高傲，最不同的是他们的脖子上或多或少都不止一块牌子。

而看李游和公孙琦对这伙人厌恶和警惕的神态，宁悔感觉得出后来的这伙人肯定相当不一般。

“黄超，你不在后面老实带着，又想搞什么，可别忘了此地谁的势力最大，想找事，你得掂量着点。”李游貌似和那人很不对付，那文质彬彬的气质在看到他后变荡然无存。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你们要是不联手，能是我的对手啊？最看不惯你这副道貌岸然的假样子了，有本事你就自己站出来，你看我不打死你。”

黄超此话火药味甚浓，宁悔本以为双方会瞬间剑拔弩张，可不曾想其他人都没有反应，像是已经习以为常。

“想和我打，咱们有的是机会，就怕你到时候手里边没有嘴上这么大的功夫。”对于黄超的挑衅，李游也是毫不退让。

……

本来这是一场关于宁悔的事件，可在黄超的出现之后，重点就发生了偏转，变成了李游和黄超的口水战，而且战火很快也蔓延到了公孙琦身上，三人就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吵了起来。

对此宁悔倒是毫不在意，反而听的津津有味，从中得到了很多有用的信息，也明白了问宁悔是鹰派还鸽派的原因。

李游出身书香门第，是文官之后属于鸽派，崇尚‘仁’和‘义’，同情弱者，以儒家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己任，和院长很像。

公孙琦出身贵族，是军方高官之后，性格极其强硬，信奉强者为尊，但有自己的良知，不齿于阴谋诡计，和聂毅很像。

黄超最是特别，出身世家，身世显赫，骨子里极其高傲，他们不属于两派，因为想法极其极端。

从他的话语中，宁悔时常会听到对弱者和平民的贬低嘲讽，他们信奉弱肉强食，优胜劣汰，这也是他出声帮助宁悔的原因。

在他们的眼里，强者决定一切，甚至都认为弱者是世间的垃圾就不该存在，而李游和公孙琦所说的“规矩”，其实就是给他们定的。

在灰雁战场开辟的前几年，曾经出现过这样的情况，这伙人把着入口不放行，以他们的实力为标杆，只有胜了他们或是打成平局，才可通过。

实力是他们凑在一起的决定因素，可想通过的标准会是如何，虽然最后省了后续选拔的事，可这样的做法往往会激起众怒，毕竟出身、天赋等等的限制，使得参加选拔的新兵，不可能人人都是高手。

而灰雁峡谷的鸽派和鹰派就是在这共同的压力下，选择确定了自己的方向和认知后从而形成的。

当这两派一成立，矛头就直接指向了这样极端的一伙人，矛盾的冲突直接使双方火拼了起来，大混战之下双方打急了眼，结果死伤惨重。

当教官们把事情调查清楚之后，本以为挑事的一方会得到严惩，却不想他们几乎个个背景强大，愣是把这件事压了下来，军方只是下了律令，此事不得在发生，违者严惩。

这件事传开之后，后来人就有了警惕，定下了规矩，规定所有参赛者不得多抢，但这条规定不是官方所定，所以便需要有人维护，这就是当宁悔再三出手后，为什么会招来李游和公孙琦的原因。

同样的，黄超也把宁悔当成了自己人，以为宁悔和他们一样，这才前来为宁悔助阵。

当李游、公孙琦和黄超三人，顺着这段历史恩怨讲到现在后，争吵的焦点也就自然而然的聚集到了宁悔身上。

“这位兄弟，来来来，你告诉他们谁的理念才是对的。”

在宁悔了解这段恩怨的时候，他也在思考三方的信仰，宁悔书读得多，这种恩怨可以说不止在这，也不止是这个历史时间，可以说是贯穿了从古到今的方方面面。

三方的立场都有自己的理由，在宁悔这样的人生轨迹中，由于院长的干预使得他，更倾向于处在鹰派和鸽派之间，就是温和中带着自己的强硬。

可现在的情况下，最利于宁悔的却是黄超一伙，因为只有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用武力抢夺。

“黄超，你不要在这里误导。宁悔兄弟和你们不一样，他是为了队友，不是因为变态。”公孙琦也开口争取着宁悔。

“为朋友那更应该出手了，宁兄弟你说是不是。”黄超换了个角度继续劝说着。

听到黄超此言，宁悔也是眼前一亮，才发现忽略了这个问题，他们定下的这条规矩，自己也要坚守，那他们是如何处理宁悔现在的矛盾的那。

相同这点，宁悔看向李游和公孙琦，问道：“两位，黄超所说的这个问题正是我想问的，不知你们当看到和自己朝夕相处的队友，将失去机会时是如何做的，你们又是怎么想的。”

宁悔提出问题后，两人脸上的表情同时黯淡了下来，似是回忆，似是思考。

李游先说道：“宁兄弟，天道是平衡的，你不要忘了，你的好心一己之力扭转乾坤，殊不知这也是对别人最大的迫害。”

李游的话也是宁悔的思考，同时也是他挣扎的原因，而公孙琦的话在宁悔看来更具说服力。

“宁兄弟，你要明白，你帮的了他们一时，却帮不了一辈子，有些人注定不能成为一路人，唯有时间，唯有困苦才能检验一切，看清自己也看清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