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爷子说完那人之后又说到了白山基地:“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有争斗的地方就有不公。你们长大成人离开了父母,离开了家乡来到江湖之中,这不是摆脱了命运而是更悲惨的开始。
上层人去了高等学府抓住了命运,下层人直入军营无奈的成了炮灰,你们这些人看似明智的选择了白山基地,却不知这白山基地会成为你们梦想的坟墓。
天禄他们给你过说我们这帮老兵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我们的敌人在妥协之时包藏了祸心,要榨干我们剩余的价值,把我们当药人来修复这方天地。
我们是斗争失败的结果,可你想过没有,你们这帮谁也没得罪的新兵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受着我们的管制。”
做药人这件事许望对宁悔说过,宁悔便把许望的理由说了出来:“多一个人多一份力,毕竟救了天地也是救了自己。”
杜老爷子听完宁悔的理由倒是对他刮目相看,他没想到宁悔会说出这样一个无私的理由。
“你说的理由是天地大义,也正因如此我们才会答应待在这,可这掩盖不了他们的祸心。”
“什么意思?”
“自武帝扭转乾坤战胜了魔族之后,矛盾争斗的重心就一点点从边疆转移到了国内。
大汉因魔族入侵沿用了前朝的军功授爵制,想要成为高级贵族就必须拿军功说话,魔族势微不在大举来犯军功就变得稀少。
人魔两族形势逆转国内变得相对稳定人口就会增多,出现武者的数量也就则多。在基数变大的情况下,人才也就会增多,相应的竞争就会增大,狼多肉少不够分就起了变化。
以刚才所说的那个走火入魔的人举例,在前线大环境上来看,大贵族出身之人就相当于一个家族的主脉,小势力的就是支脉,平民子弟说难听点就是野孩子。
军功就像是考试,条件不行就走后门,就像那家伙的对头一样分数不够爹妈来凑。
在狼多肉少的情况下,走后门的福利只会出现在少数人身上,在权势面前不公平是正常,可当不公平出现在绝大多数人身上时便会出现反抗,天禄他们的情况就是例子。
天禄他们是战场上成长起来的真正军人,反抗之时自身有实力手底下还有兵,他们那种级别的反抗杀人是小影响是大,这会暴露那些人的肮脏引发更多的反抗。
来白山基地的老兵大多都是这样的情况,都是在做别人垫脚石的时候发出了反抗。
那些人之所以妥协除了文官集团的斡旋以外,更重要的是反抗的人越来越多,你想想白山基地的这几万老兵,他们可不是草包,聚合在一起的力量都够裂土封疆了。
反抗的人越来越多逼迫他们不得不收敛,他们又不愿放弃主宰世界的利益,就想法耍起了阴招。
他们总结反抗的情况,发现反抗之人百分之九十九的都是你们这样的中间人。
每一代的中间人都有争夺命运的基础,也有争夺命运的意识,更有争夺命运的勇气。
那些人基于此想出了釜底抽薪的办法,要将你们消灭在实力未成之时。具体做法就是:以铁鹰锐士吸引你们这帮落榜之人来到白山基地,然后以白山基地的特殊环境放大你们的心魔,毁不掉你们也磨灭你们的道心让你们成为废柴失去反抗的能力。
你们在白山基地练废,那些人的继承者在高等学府深造,当再次争斗之时你们就会完全不是对手,这样就能从根上解决狼多肉少的矛盾。
你们第一阶段十进一的考验和灰雁战场的筛选就是他们定下的规则,是为了完全筛选中间人。
天禄他们应该给你说过你们的考核还有第三阶段。两万人选一百,一百之后还有选择,你不觉得条件太苛刻吗?
两万人选一百是要给你们希望,不让你们无路可走胡思乱想,也是因为他们要防止你们中还有天才,就像你。”
说到这时杜老爷子停了一下,意味深长的看了宁悔一眼才继续说道:“我给你说过法不可轻传,真正高深出众的心法都掌握在各大势力之中,是他们拉拢人的手段。
选出来的那一百人,他们会把你们的地位抬到和考入高等学府的继承人一样高,对你们进行拉拢,而第三段的考核就是拉拢的考核。
拉拢这一百人既有爱才的考虑,也是因为这出类拔萃的一百人是最有可能成为反抗者的存在,与其放任自流还不如收到身边变成自己人。
怎么样,听了这个真相之后是不是觉得脊背发凉啊。”
宁悔听后的确脊背发凉,可发凉的同时他更感到愤怒,他来到这里就是因为曾有人不顾他的感受直接操纵了他的命运。宁悔赌上性命破了海改变了命运,却不曾想他的命运依旧在别人的手里。
宁悔虽然愤怒可理智未失,他和杜老爷子相处了一个月,在那一个月的观察中宁悔可以肯定杜老爷子和聂毅差不多,他们都是是真正的强者。强者在面临困境时虽有抱怨但不会表露,就像转变之后的宁悔,他从不在人前抱怨自己的命运,反而还会看不起这样的抱怨,就像他看不起齐楼。
宁悔不明白杜老爷子为什么会对他讲这番话,不明白他便没顺着杜老爷子的意思往下说,而是换了相反的思路:“三五成群的是羊,单打独斗的是虎。不管是考试、还是军功亦或是现在,成王败寇都是现实,人总归是要为自己负责,路是自己走的,怨别人,不好。”
“这是你的真心话吗?”对于宁悔的反调,杜老爷子显得很平静。
“我怨天尤人过,可后来发现怨天尤人不能改变现状只能伤害自己,所以我变了。”
宁悔回答的模糊,杜老爷子却不依不饶:“对我刚才说的情况,你怎么看?”
“我?”对于杜老爷子的追问宁悔犯了难,只见他摇着头说道:“自打识障出现之后我就在没有过自己的想法,理智的看所有,所有都有两面性。
就像您说的这事,往坏处说是包藏祸心,可往好了说这里面也包含着拯救天地的大义不是吗?要不然老兵怎么会答应,世间之人怎么会答应。”
宁悔说完之后杜老爷子久久没有出声,好半天之后才开口说道:“识障总出现在两种人身上。一种是恶人,恶人天生恶意看世界,有害人之心必有防人之意,他们的识障是戒备;另一种是伤心人,心伤之后竖围墙,不为害人为防御。
我和你相处了一个月,知道你是个善良之人,你的识障定是后一种情况。可是宁悔你要知道,防御就代表着疏远代表着隔阂,有了疏远和隔阂你的人生就难在快乐。
从你选心法的时候我就要你有态度,唯有明确的态度才能活出自己,这一点你要明白。”
话没说完就代表着话中有话,结合杜老爷子上一段反常的话语,宁悔不自觉的又开始了分析。
杜老爷子今天说出的这些真相,处处体现着对宁悔的关照,是想让他占据人生的主动不被蒙在鼓里,可宁悔总觉得怪怪的,这怪怪的感觉才是宁悔思考的重点。
在杜老爷子说完之后,宁悔也陷入了思考,思考的却是那怪怪的感觉,好半天之后宁悔才意识到这怪出自哪里。
单独的把杜老爷子摘出来看并不奇怪,可要是把杜老爷子有些违背自己性格的言行放到宁悔和酒馆老兵们的相处之上,这就显得奇怪了,奇怪的不止老爷子,而是他接触的老兵都奇怪。
老兵们因为心魔所以有求于宁悔,宁悔在履行约定的时候也有付出,可他认为他的付出根本不够让老兵对他另眼相看的。
一个多月的相互影响没有一次起到过作用,宁悔都感到不好意思有些愧疚,可每一次失败之后老兵都没有埋怨,反而次次为他宽心。
不仅如此,在生活修炼上,老兵们也对宁悔颇多照顾,这些能用人好来解释,可相互影响的内容解释不了。
酒馆前的相互影响每一次都是深层次的,都是触及对方记忆的。从彭满开始,所有人记忆中的情况都不一样,可有一点是一样的,那些心魔记忆都和彭满、范弘文的情况一样,全是遭到了世间不公,且记忆的主人都是被动的受害者。
宁悔不知道这是不是刻意的安排,他只知道一次次的面对这样的记忆他总会在挣扎之后做出相同的反抗,而每一次反抗都会在他心底留下印象。
现在回顾起来,这相同的反抗久而久之给宁悔造成了影响,让他慢慢有了一丝和老兵一样的态度,那就是“厌世”。
老兵们反抗了世间的不公才来到这,这是他们抹不去的心魔,留在记忆中很正常,可问题是杜老爷子为什么把这种正常搬到明面上,还非要他对此有个态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