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
一个太字。
简简单单的太字。
杨祐笔下的白纸以及空中虚影出现一个‘太’字。
“这是何意??”广场上有人小声议论,不知这‘太’有何含义。
“莫非此宗门的名称就是一个‘太’?真是好大的口气!”有仙人暗中吃惊,诧异杨祐的胆大包天。
红尘仙,在座的宗门中也有几个,只是坐镇宗门没有跟来。
广场被老牛占去,他们心中早有怨言。只是不好出声,唯恐挨揍。
杨祐放下毛笔,看见白纸上的字迹,很是满意。
“好名字。”赵培华在杨祐身后叹道,朱渔有些懵。
“好在哪里?”杨祐问道,老牛也是鼻孔中喷出火焰,如同火龙,它也很是疑惑。
“太有大、极、最、身份最高之意,与太公最配。如此名字怎能不好?”赵培华持剑说道,一言一语皆是崇拜之色:“太公起名的技巧真是好到极致,让人钦佩之际。”
“哪有,哪有。过奖过奖。”杨祐被赵培华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罕见红了脸。
旁边的朱渔看的目瞪口呆,小脸一怔一怔的,心中直道自己还是太年轻。
“我之宗门名:太。”
“传的是行侠仗义、扶危济贫之道。”
“做的是救百姓于水火、挽江山于既倒之事。”
“心有善,行有德皆可入我宗。”
“若无善德行者入了我宗,也是荒废光阴到白头,不得长生。”
“若有善德行者入了我宗,万古无忧,长生不愁。”
杨祐声音传播广场各个角落,凡人、修者、仙人都是瞠目结舌,不敢相信这是此宗门的收徒之言。
开门收徒需传道,只有言明了自身宗门道理,别人信服才会真心实意的加入,才会为宗门建设添砖加瓦。
徒弟选了宗门,宗门才会依据资质等条件选徒弟。
杨祐收徒之言,十分嚣张也苛刻。
长生难求,唯仙人才可称长生。
善德难行,什么才是善良?什么才是德行?世人皆有答案。
“赵大哥,太公说的可是真的?”朱渔在小声的问赵培华,赵培华面庞隐隐抽搐,看着前面的杨祐,沉声道:“太公所言,自然真实。”
有佛陀道:“大善。”
有道人言:“妙哉。”
也有仙人道:“故弄玄虚之徒。”
反看凡人,神情不已,有人不屑,有人狂热,也有面色平静之辈。
华阳城城主在远方静观,想上前来与杨祐交谈,最后又被自己生生忍住。
‘太’宗,整个华阳大世界都没有这个宗门,今日是第一次出现。
“这宗门是何来历?”有一老者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城主身旁,城主见了此人躬身道:“回老祖,不知来历。前几日守备军军长来话,这宗门建立应该是那凡人少年戏言而成,名字应该也是才想的。”
“这老牛乃是功德成仙,那凡人所说收徒之言也应该不假。只是那老牛行事太过嚣张,竟然将整个广场都占去,这样一来,别人定有意见。”
“您看…?”
“无妨。”老者摆摆手,手上还沾有面店的面粉。
他逍遥行事,现在正是一面店老板,自食其力。
“这老牛既有实力,为何占不得?其他宗门背后的红尘仙不出,那就要咽下这口气。就算那些红尘仙出来,也未必奈何的了他们。”
“为何?!”城主也不过红尘仙修为,听见老祖这样说不由大惊!
“老牛无碍,可怕的应该是那少年。”老者目光如炬,心中也是疑惑。
“那少年,我看不透。他本不应该是个凡人,可他就是个有丁点修为的凡人!”
“我看不透他。还需传给道学宫,让道学宫定夺。”
老者看天,不由叹道:“精灵殿两大使者被斩,听闻三圣地之间的逍遥仙已经发生大战。”
“真是多事之秋。”
老者看着杨祐,心思渐渐活络起来。
老牛占了整个广场,其他宗门敢怒不敢言,只能憋屈收徒。
杨祐高坐莲台,金光将他衬托的神圣,太之一字高高悬挂。
华阳城的凡人多有自知之明,再加上老牛神威,那条白鹤路始终没人踏上。
“培华,刚才我是不是把牛皮给吹得大了点?怎么没人上前来?”杨祐见始终无人上来心中纳闷,脸上的愁苦几乎肉眼可见。他可是真心建宗门,没得半点虚假。
虽然这宗门名字刚刚想好,宗门地址尚未选好。
“太公莫急。天下英才都是后面登场。”赵培华说道,他怀中抱剑,一脸正气。
杨祐将信将疑,决定等下去。
朱渔百无聊赖,一双慧眼看向四周,忽然她喜道:“太公快看,有人踏上白鹤路了!”
杨祐定睛看去,果然有一人踏上白鹤路,他赶紧正襟危坐,坐下莲台光芒大放,更胜从前。
赵培华与朱渔都感到这莲台光芒有些刺眼。
来人是一个凡人少年,十五六岁模样,这少年麻布衣裳,一脸愁苦,每踏一步都要哭泣,泣不成声,泪流满面。
有百千只鹤,少年就哭了百千声,等来到莲台前声音都哭哑了,眼圈红的如同吃不到胡萝卜的兔子眼睛。
少年跪倒在杨祐身前:“参见上仙。”
“我看你一路走来,每踏一步都要哭泣,为何哭泣?”杨祐心中好奇,忍不住问出声来。
朱渔眼中光华转动,只见少年身上柔和金光绽放。
“我为仙鹤哭泣。”
“我每踏一步,心中罪恶感就深了一层,因此落泪。”
杨祐看着眼前的这位奇葩,默默说不出话。
赵培华问道:“你平时遇见地上蚂蚁如何应对?”
少年回道:“地上若有蚂蚁,我便收脚,从旁边过去。”
“我几乎不杀生。”
朱渔问道:“你平日是否吃饭?吃的是什么?喝的又是什么?吃穿用度又有几分生灵馈赠?”
少年闻言伏地大哭,答不出话来。
“你下去吧。”杨祐说道。
少年欲踩鹤下去,老牛说:“莫要踩痛仙鹤,我驾云送你。”
一道祥云浮在少年身边,少年踏上拜谢老牛。
少年从云上下来,吸引一众人的目光,也有仙人探勘。
“你与我佛有缘,可愿入我灵云寺?皈依佛门?”有佛陀问道,那佛陀脑后有佛光,万千沙弥在其中诵念佛经。
“弟子愿意。”少年道,他话音刚落,头上青丝便落在地上有佛火点燃,他头上也点了戒疤。
众人啧啧称奇,也为少年祝福。都赞:“灵云寺是个好去处!”
杨祐在莲台上看的一清二楚,不由一愣问左右道:“你们怎么看?”
“虚伪。”朱渔道。
赵培华倒是思索片刻说道:“颇有慧根,但慧根又有不足。未来成就有限。”
“嗯嗯。”杨祐点头,颇为期待下一位。
有了第一位就会有第二位。
果然,不一会又有一人踏上仙鹤路。
此人面容清秀,肩上扛着一个大刀,步履行风,看起来怀有一些修为。
此人上来也不跪拜仙人,反而直勾勾的盯着杨祐。
“你为何看我?”杨祐十分好奇,怎么上来的都是些奇葩?
“我看看你有无三头六臂,身为凡人却能端坐在此,号令仙人,有何功德?”
“现在呢?”杨祐脸色微沉。
“也不过也凡人尔,不值得我跪拜!”这人说完就要抗刀踏仙鹤下去。
此人行到一半,哪知众仙鹤突然发狂变了模样,毛羽似利箭,刺的那人脚心一疼,跌落下去。
有白云接住,载着那人缓缓落下。
只见是一个道人接住此人,救了他的性命。
“感谢仙人大恩。”此人后怕,看向道人眼中都是感激。
“你的性格我十分喜欢,可要入我庆平山道?”那道人扶须,嘴角含笑。
“弟子莫敢不从!”
只见此人身上衣袍变换道袍,大刀变成拂尘,头上戴道冠,逍遥自在。
众人啧啧称奇,都为此人祝福。都赞:“庆平山道是个好去处!”
莲台上杨祐面如黑炭,身下莲台也吱吱作响,老牛苦不堪言,心中恨死庆平山道。
“此人该死。”赵培华说道,身上气势隐忍待发。
“且等。”杨祐道。
第三个人踏上仙鹤路。这人深受万众瞩目。
杨祐看去,只见这人还算正常,不哭不狂,应该是个正常人。
杨祐脸色稍微好点。
“上仙万安。”这人跪在杨祐身前,姿态放的很低。
“你要入我‘太’宗?”杨祐询问,眼中真的有期待之色,心跳也快了几分。
“仰‘太’宗之威犹如浩荡长河,故而想入‘太’宗。”这人回答,倒像是真的情真意切。
“你行过何等善事?又有何等德行?尽管说来,无论大小。”杨祐嘴角含笑,心中满怀期待。
“我有人命三十六条,也强过女孩二十九位,盗窃财产不计其数,可能入‘太’宗?享长生之法?历万古无忧?”
杨祐闻言大怒,少年脸庞阴沉似水。
有乌云在广场上空聚集,仿佛自然天象,雷龙翻滚,轰隆隆的响彻天地。
“今日怎会有雨?”远处城主诧异,他身旁老祖道:“莫要管这些小事。”
此人仿佛没有看见杨祐的震怒,接着说道:“看来是入不得‘太’宗了。”
“告辞!”
那人起身正要下去,却没看见赵培华斜刺里刺出一枪,枪快如闪电,直接要了那人的命。
赵培华收了长枪,那长枪滴血不沾,长枪又仿佛化水钻进他的身体。
底下众人大惊失色,十分恐慌,有一魔门之人叹息道:“此人合该我门,可惜可惜。”
朱渔说道:“阎圣冥河是个好去处。”
杨祐甩袖站起,天上乌云越发凝聚,将天地之间的距离都仿佛拉近了。
“太公,要下雨了。”朱渔连忙掏出一把伞打在杨祐的头上,唯恐杨祐淋着。
“无妨。”杨祐摆了摆手,他的心情并不好。
“培华你在这守着,但有无理取闹作乱者,直接杀!你若杀不了,让老牛杀!老牛若杀不了,让雨杀!”
“我相信你的眼光,若有合适者也要收了当弟子。”
“谨遵太公法旨。”赵培华躬身道,他持剑站在莲台旁边颇有一番姿态。
“你与我回去。”杨祐又对朱渔说,他一甩袖袍离开莲台,有仙鹤在莲台边等候。
杨祐与朱渔踏上仙鹤,向着住宅处飞去。
众人看着杨祐踏鹤离去,有人嬉笑,有人摇头。
老牛重哼一声,整个广场都抖了三抖,一众人才警醒,唯唯诺诺不敢言。
雨,终于下了。
当了和尚的少年感觉头颅有点湿,有些看不清东西,听不清东西,整个人晕乎乎的。
当了道士的人也在雨中沐浴,与左右同门笑谈,他道冠下头发渐渐变白,恍然不觉。
雷声大雨点小,这场雨下的有点虎头虎脑,只下了一会就停了。
金莲还在空中悬挂,赵培华坐镇,一边修炼一边参悟这牵雨中的技艺道韵。
“太公,刚才我看见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朱渔见左右无人,待到杨祐心情稍微平复说道。
“什么东西?”杨祐看了朱渔一眼,这个豆蔻少女还有两个神通呢。
“我仿佛看见了阴差。”朱渔说话声音颤抖,手中伞都晃动几分。
“哦。”杨祐来了兴趣:“你与我详细说说。”
“就在刚才赵大哥杀人的时候,我看见有一鬼仙提灯前来收了那人的魂。”
“那个鬼仙正我上次游冥河带路的鬼仙!刚才我阴阳眼看见他了,莫名其妙的就知道他是鬼差,接引生灵行走冥河!”
“而且那鬼差还对我笑了!”
朱渔回忆起不好的事情,浑身发抖,想起了冥河的恐怖。
“真是奇事。”杨祐听了说道:“你这阴阳眼还真是有妙用。”
“若有可能你看看能不能联系一下那个鬼仙,让他帮我做一件事。”
“让那三人的魂在灯中燃烧三千年,日后轮回投入鸡鸭鱼之流,让人品尝三千辈。你若能做到,我必有赏。鬼差也收我一个人情。”
朱渔听得迷迷糊糊的,浑身打个寒颤:“我回去试试,尽量联系。”
“只是太公,不是只有一个人的魂吗?”
杨祐道:“你若能联系上,相信鬼差会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