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年。

天下太平。妖兽至人秘法修成，华源逍遥各怀心思。

几个月过去了，季岳还是忘不了那个横在天地间，堪比日月的身影。

至人之境，华源世界万年不出。

季岳曾经问老牛：“老牛你曾说那是假至人境，那么真至人境是什么样子？”

“假至人都如此威猛，真至人岂不能覆灭华源世界？”

老牛当时正在吃草，它前面青草一堆，正吃得有滋有味儿：“真至人能有什么样子？”

“吃草罢了。”

季岳品了品，看了眼平平无奇正在吃草的老牛，惊的差点把手中剑给扔出去。

他知老牛神异，但绝没有想过，天天吃草的老牛竟是至人境。

“我从来没有想过成为至人境，我对至人境没有兴趣。我从来没有吃过至人境牡丹。”

老牛将口中的草咽了下去，惧怕的看了一眼季岳怀中的剑，模糊不清的说：“真是身在宝山中，不识宝山真面目。”

季岳不解其意，老牛也不多做解释。

也是从那一次谈话，季岳心中对至人的恐惧就渐渐的消失了一些，虽然还忘不了那个身影，但也能正常看待。

他仿佛打开了新的世界。

比如，他现在就能以平常人的眼光看待灵玄山上的那位独臂菩萨。

这位菩萨也不是一般人物，曾将自己的刀递给他身后的瞎眼菩萨，那瞎眼菩萨持刀灭了一位逍遥妖仙，震惊了整个华源。

从此世人将独臂菩萨与华阳城老祖阳元春并列为逍遥境第一。若不是有妖兽以秘法成至人，他二人其中之一必将领先华源世界其他逍遥仙成为至人。

是祸？是福？

季岳思绪散发，感觉自己飘飘的。这跟在宗主身边，要是没有好的心境，迟早要吓死。

灵玄山上，杨祐与独臂菩萨对立而坐。瞎眼菩萨正在泡茶，动作行云流水，精准无误一丝茶水都不曾迸溅出来。

“菩萨真的瞎了？”杨祐很好奇的看着他，这菩萨泡茶手艺不一般，仅比自己差点。

“眼瞎心不瞎。”瞎眼菩萨用空洞的眼神看了杨祐一眼，也知这是个大佬，笑道：“有时候用心看世界反而更加清楚。”

杨祐笑笑，静等菩萨泡好茶。

“施主请用。”瞎眼菩萨将茶泡好后递到杨佑身前，杨祐道谢一声接了。

“上次施主来传我成至人法，我还没有表示感激之情。”独臂菩萨也笑着端起一盏茶，说道：“施主请用。”

杨祐喝了一口，感觉这茶初尝时苦，随后苦尽甘来，茶香留在唇齿之间。

“不值一提，都是小事。”杨祐将茶盏放在桌子上，笑道。

独臂菩萨摇摇头，道：“对施主是小事，对我是大事。我并非不知好歹之人。”

独臂菩萨话音刚落，就见有一个小小的册子放在桌子上：“我这寺中最珍贵的就是这明王不动功。虽然不能与成至人法比，也是我的一番心意。”

杨祐点头让季岳收了，随后站起身来穿行在灵玄寺的残垣断壁之间，他依稀看见黑罴一掌毁了灵玄寺，一口吞了众僧的场景，他忍不住叹气一声。

“施主为何叹气？”独臂菩萨走上前来，笑着问道。

“我曾在一座悬崖边煮茶论道。”杨祐答道，菩萨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不知菩萨有无重建灵玄寺的心？”杨祐捡起一块碎瓦片，这瓦片不复原先光辉，已经散了佛性。

“现在没有，以后不知。”独臂菩萨摇摇头，依旧在笑，他也拾起一瓦片：“山在这里，瓦在这里，人在这里，想要重建寺庙又有何难？”

“那倒也是。”杨祐点点头，将瓦片放回又看了眼天边，笑道：“菩萨可知我为何而来？”

“不知施主来意。”独臂菩萨摇摇头。

“将刀拿来。”杨祐指了指菩萨背负的大刀，大刀上有红尘意，有佛家景，有众生态，有菩萨事。

大刀之上时时刻刻都在演绎红尘。

菩萨将大刀递过去。刀入杨祐手一切神异尽皆消失，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刀。杨祐接了轻轻抚摸几下，那大刀也无甚变化，像是与原先一样。

“是个好刀。”杨祐看了眼菩萨一个空荡荡的袈裟袖口，那袖口随山顶的风摇晃：“这刀可当你的臂膀了。”

菩萨接过刀背在背上，神异景象再现：“我那手臂在寺下埋着，也许等到灵玄寺重建时，我这手臂才可能长回来吧。”

“那就提前恭祝菩萨成至人境，重建灵玄，长出手臂。”杨祐笑着祝福：“到时候我再来为菩萨祝贺。”

“施主有心了。”独臂菩萨行礼。

二人又聊了几句，杨祐骑牛去了。

“老爷去哪？”老牛驾云停在空中问杨祐。

杨祐思索一下，道：“还去那片山崖，为玉御真人倒杯茶，继续煮茶，隔岸观火。”

老牛笑道：“老爷已置身事中，谈何隔岸观火？上次老爷也降了雨。”

“就你明白。”

谈话间，二人一牛已经来到悬崖边。季岳是第一次来，他探头看去，只见悬崖之下白云缭绕，有飞禽异兽在白云间穿行，其景极美。

杨祐坐在地上，灵草在他身前疯长，形成桌子。

不多时就有三个茶盏落在桌上，杨祐开始沏茶：“季岳过来饮茶。”

季岳高兴过来，跟在宗主身边总能吃些喝些不同寻常的东西。他都有些想抢持剑长老赵培华持剑人的位置了。

杨祐沏好茶，将一个茶盏连带茶水扔进白云之下。茶盏落在悬崖中，茶水四散开来，悬崖下初步化形的异兽为这茶水又是一番争夺。

“这悬崖下有人？”季岳见杨祐如此行事，将茶盏端在手中，小声问道。

“下面埋葬着一位真人。”杨祐解释笑道：“你尝尝这茶滋味如何。”

季岳并没有太大反应，真人是什么他不清楚，他喝了一口茶，茶水很苦，苦的倒胃。

老牛插嘴：“仙阶之上是神阶，真人在神阶中也不多见。”

苦水霎时变甜如山间林中清泉，季岳惊愕道：“这茶真是好喝。”

杨祐笑道：“既然好喝，那就喝茶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