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菲因眼见着投向他的千百对目光，原本完备的话语仿佛卡在了喉咙中间。

……

“噔~噔~噔~”一个吟游诗人用手抹了一把手间的竖琴，对路菲因喊道：

“路菲因先生！讲讲你和那个恶魔老头的斗智，我们大家都会喜欢听的！当然，我也会为您伴奏！”

（不要……不要！）泽菲兰目视这发生的这一切，自己却没有勇气去阻止。

“我想说的是……”路菲因的声音顿了一顿，这时候那位吟游诗人的琴声响起，伴随着英雄的进行曲，路菲因终于下定决心。

“我想说的是！萨雷安和伊修加德同样！都是这颗星球上勇敢的人们组成的国家！无论是对荣誉的珍爱还是为之牺牲的勇气!萨雷安人从不会缺少这些！萨雷安人视知识为荣誉，视知识为力量，奉知识为神明！……我绝没有想要为萨雷安在五年前的战前逃亡辩护的打算，但也请大家明白，知识比之荣誉同样是人类珍贵的宝藏！我在五年前的萨雷安逃亡中站在了赞成的一边，萨雷安的知识……不！这是人类的知识，绝不能就这样被战争所掩埋！或许的确会有萨雷安人胆小如鼠，抱着逃命的想法离开了艾欧泽亚，但更多更多的必是为了知识的传续！”

本来笑容满面的吟游诗人此时的脸孔变得僵硬无比，在外人看来和尸体无异，但手还机械地拨动着固定的琴弦。

“我能够猜到你们在这之前听到了什么，想象着什么，但是！占星术士路菲因从不为生为萨雷安人而感到过一丝的羞愧！”

……

……

场面异常的安静，人群外围还有不少人完全没有听到路菲因的僭越发言，正纳闷为什么越往广场的中心，人们越是安静。

“骗子？！”一个妇人疑惑道。

“知识之神沙里亚克在上，我的言语没有半句虚假，真理与诚信终生与我为伴！”

“疯子？！”

“知识之神沙里亚克在上，我的意志清醒，思维活跃，不沾染毒物，不沾染酒精，理智和思想终生与我为伴！”

……

拜德同样也怔住了。

泽菲兰冲上来张开双臂挡在路菲因的身前，拜德终于反应过来，阻挡在人群和路菲因中间。

“杀了他……杀了他们！”

“把他们折磨到死！这些人欺骗了我们！”

“吟游诗人他们的人呢！莱塔荻安！莱塔荻安！那帮吟游诗人！他们也是同伙！”

人群正在等待一个领头的先锋，但凡有一个人迈出了第一步，随后的人潮就会将除了拜德以外的人撕个粉碎。拜德谨慎地环顾四周，这本能够成为路菲因逃避的机会，但现在他们处立在人群的正中间，即便拜德能够将路菲因带走，但是泽菲兰，阿格莉丝还有叶默尔怎么办！

（难道就这样坐以待毙吗！……该死的，都是这个萨雷安人的错！）

“荒唐！”人群的背后响起一声干燥死枯的声音。

浑身是血的瓦尔雷赛踱步走向广场中间，这些已经凝结的鲜血并非是他自己的，但这样也更让见者心惊胆寒。瓦尔雷赛走向广场中间的路径上，人群识趣地让出一条道来。

瓦尔雷赛笑道：“将萨雷安人懦弱愚蠢的本性和伊修加德人的荣誉相提并论，哈哈哈哈！这世上最癫狂的疯子都讲不出这般的疯言疯语！”瓦尔雷赛用手指着双眼炬炬有神的路菲因，粗看片刻，“这样看来你不像是失心的疯子……那么！你一定就是被龙族附身的异端者！”

被眼前恐人心神的男人巨兽般的眼神盯着，路菲因丝毫也没有要退步的想法。

“在下绝非是阁下口中的异端者，在下说的是这世上的真理。知识同人的勇气同样，都是世上的真理！”路菲因字字斩钉截铁地回答。

“一派胡言，你不但是异端者，还是最最恶毒的异端者。这件事情不需要你的回答，只需要我的判决！”瓦尔雷赛掏出腰间的文书，原地绕着一圈展示文书的面貌。那是他在十四年前从教皇的手中，获得的任命，“我是异端审问官瓦尔雷赛，在战争女神哈罗妮之下，在这里审问你的真伪！你的虚伪狡猾在异端审问官的眼中，将无所遁形！你这个萨雷安人和异端者，想到自己的死相了吗？！”

面对瓦尔雷赛的逼问，路菲因反驳道：“那么如果我在这场审问之中判为真，那么便能够说明我的言语没有虚假，哈罗妮同样也站在我这一边？”

“那是自然！”

泽菲兰回头按住路菲因的肩膀，“不要……你没有赢的机会的……”

泽菲兰的声音中还生着情感，但他的心在下一刻便如死灰。

“我接受！”

广场上的人尽散开，给审问官和‘罪人’留下足够的空间，泽菲兰本不想离开，但路菲因的眼神却将他活活逼退了。

那般的眼神一直以来都是泽菲兰内心深处最为惧怕的东西。

瓦尔雷赛拔出自己的长剑，长剑上沾满了血迹，瓦尔雷赛这时候才想起用自己贵族长袍的衣角将血迹擦除。

瓦尔雷赛看着剑柄上难以被擦除的血迹，吐出一口唾沫，咒骂这肮胀的颜色。

“审问分为三段，只有你能够通过这三段才能够证明你的妄言!”瓦尔雷赛大声叫唤，吐出的唾沫星子扑在路菲因的头顶。

“我明白！”

瓦尔雷赛将擦拭干净的长剑重新插入刀鞘，再将它拔出，笑看‘异端者’会不会就这样吓破胆子。

但路菲因此刻心如磐石，形也同样。

“切……那么我现在将长剑插入你的肚腹，如果你就此失血此死去，那么你就是不被哈罗妮照看之人，是万恶的异端者！如果你安然无事，那你便是被龙族附身之人，是万恶的异端者！”

路菲因低头，不置言语。

“这样子不”就像是自己的心如刀绞，泽菲兰想要冲上去阻止这一切发生，但被拜德从背后一手抱住，一手捂住了嘴。

瓦尔雷赛手持着长剑，将它从路菲因身前的肚腹钉入，直至长剑的一半从路菲因的背后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