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兹因脸色惊变，但好在没有太多的显露。

“愿闻其详。”

达雷克斯倒是一头雾水，不明白话题怎么就偏向了一个自己闻所未闻的方向。

拉诺什面露笑容，提了提自己臃肿的身体，缓缓道来：

“萨雷安是在第六星历最早重组形成的国家。为了躲避魔大战导致的漫天洪水，先人们来到北洋修筑防御工事和村庄，并命名此地为萨雷安。在建国之初，一个拉拉菲尔族的学者来到此地游说，他称灵灾远未结束，千年之后便会出现新的灾难，那时星球的毁灭将不可避免。那时候的拉拉菲尔族是令人惧怕和憎恶的种族，没有人愿意相信他，只当他是一个口出妄言的瘟神。”

这即使在萨雷安，也并非是一个众人皆知的传说。此时此刻，不只是加兹因四人，就连达雷克斯和石匠甘宗也都竖起耳朵听好。

见到这几位够格的聆听者，拉诺什也振奋起精神，继续讲述道：“那个无名的拉拉菲尔没有停止游说的脚步，一刻不停。而后经过了七十年，人们发现他丝毫没有老去的迹象。拉拉菲尔的平均寿命在八十岁左右，他还能够活动自如本身就是一件奇事。有人传言说他是不死的黑魔法师，或是永生的白魔法师。总之，为其精神所动，受其智慧所动的人们聚集而来。围绕他的国民越来越多，直到建立了萨雷安那时最大的宗教组织，河流之眼。”

河流之眼！……碧洛丹对这个名词印象十分不好，而加兹因倒是倍感亲切，在老师书库中的手抄本十二神降神中，就有对其的描述。这样看来，这个河流之眼组织倒是蛮复古的。

“河流之眼积极地向外传播知识与河流之神沙利亚克的信仰，并在其中夹杂着萨雷安自第五星历保存的知识向外传播。其中有大量的关于沙利亚克的描述和更早的古籍想违背，似乎只是单纯地想把沙利亚克的印象灌入他人的脑子里而已。大量沙利亚克的画作被创造，无数沙利亚克的石雕成型，运往星球各地。那时的沙利亚克或许拥有了占比最大的信仰……和现如今的圣诺亚所做之事别无二致。”

“能和千年前的贤人相比较，自惭形秽啊。”加兹因如此回答，心中暗暗揣测面前男人的意图。

“有一天，那位被智慧傍身的拉拉菲尔对着河流之眼的领导者们说。依靠着人们的思念和他自己掌控的秘术，他要召唤沙利亚克降临于世。”

说道这里，拉诺什停顿下来，等待其他人的反应。

一直没有反应的猫魅族老人雅德尔萨多格插言道：“咳咳，据我所知，召唤十二神的力量早已不是什么新鲜的秘术了，有必要在如今的场合提及吗？”

雅德尔萨多格本人的冒险记录，足足记载了他从十四岁开始，到七十二岁注销冒险者身份为止的全部经历。要说能够操纵十二神力量的大人物，他也并非只是听说过而已。

“如果雅德尔萨多格阁下能够戴上我之前送你的助听器，你也就不会问这种问题。”拉诺什不动神色地喘口气，以让胸腔舒展，就像是在说什么大逆不道的消息样，接着道：“并非是十二神的力量……而是十二神本身。拥有实体和样貌的疑似沙利亚克，在星历102年降临于萨雷安本国。”

众人闻之，统统不由自主地向后一靠。

过去的岁月中也有蛮族误打误撞召唤出自己种族的守护神，但结局大多凄惨无比。那些召唤而来的神明渴求大量的以太，凡是经过的土地，最终都因为以太能量的枯竭而贫瘠。蛮族的神明还会强行改变信徒的心智，使之成为真正的狂信徒。最终无一例外都发展成了蛮族对神明的反击。而即便击退了神明，使其离开物质界，结果也都是信仰的崩溃。77电子书77ne

而在拉诺什所讲述的故事中，那个拉拉菲尔无疑掌握了确切的召唤方法。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

“拉诺什！”达雷克斯训斥道：“讲这种毫无根据，耸人听闻的故事你是何居心！我们现在是鲁特修提姆大会的委员，不是白光密会那群没有廉耻心的记者！扑哧！”

就好像没听见达雷克斯的大声训斥，拉诺什依旧维持着用食指敲击颧骨的动作。居高临下，注视着圣诺亚神情的变化。

而加兹因也确实一阵子晃神，随后立即清醒过来。

但只是这一个晃神就足够了。原本加兹因极尽收敛的精神以太发散至空中，这些不存在质量，不存在实体的精神以太最终会流向拉诺什想要的方向。

“哈哈哈哈哈……”拉诺什大笑，双眼滋出泪水，说道：“哈哈，我只是看不惯这么松弛的气氛，开的小小玩笑。大家不要当真，也不要外传啊，否则我这个委员也就当不下去了。”

达雷克斯和雅德尔萨多格都是狠狠瞪了他一眼，他们都知道拉诺什是河流之眼的成员，而河流之眼确实在千年前有着同名的组织。都当做是拉诺什以诡异的过去抬高河流之眼的手段。

“抱歉，抱歉啊，我有些自说自话了，哈哈哈哈。”拉诺什边大笑着，边露出厚实的双下巴，实在让人对他提不起一丝额外的宽容。

拉诺什终于停下了他不停敲击颧骨的食指，右手摊开，摆出一个请的手势，“那么，请继续吧，圣诺亚……阁下。”

加兹因的表情早已不似刚开始时从容，他看不透眼前这个身材臃肿的中年男人的意图。是和自己有着同样目的的违逆者，还是自顾享乐的愉悦犯。总之，自己被看穿了，对方在对自己的称呼上有意加重了音调，就好像在说，这真的是你的真名吗？但是走到这一步，加兹因也必须硬着头皮上了。

“宙斯，把古籍给我。”加兹因对着身后的养子说道。

接着从他的手里接过了一本厚实的古籍，上面刻印着斑驳古旧的痕迹。而封面上奇形怪状的文字也并非是第六星历的产物。

这到和达雷克斯专业对口，他是有名的妖异学者。为了通识历史上出现的各种妖异，他甚至能毫无障碍地翻译第三星历亚拉戈帝国时几乎全部文字。

达雷克斯继续精准地调节面具上的望远镜，暂时下了第一个结论，“至少是第二星历甚至更早的文字，这不在我的专业范围内，扑哧，需要请萨雷安的历史学者鉴定。”

“初时未见有光暗之分，世界混沌。混沌之中首现阿尔基克，始作时刻。其又作重力，世界始具地之理。……”达雷克斯话音刚落，加兹因就自顾自讲起，众人屏息凝神，将加兹因所说的一字不差映入脑海，“众神见所创世界生命繁盛，遂创七天界，升天而去。”

似乎和十二神降神录一字不差啊。达雷克斯心中嘀咕道。

加兹因咽下一口唾沫，最终说道：“阿尔基克生于混沌，亦将归于混沌。但其顾虑世界之原始，将王冠之智分于三神。其女阿泽玛，智神沙利亚克，战神哈罗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