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泪湖以北

在那从天而降的黄金光芒，将银泪湖湖心的阿格里乌斯残骸扭成一团之前，阿格莉丝和叶默尔就撤离了那里。

两人还目睹了一枚陨石坠落银泪湖，湖水被蒸干。从湖中，尘世幻龙的龙魂浮现，最后又坠落银泪湖的全过程。

现在的银泪湖，说成是生命禁区，也一点都不为过。

那两小子不会死了吧？阿斯拉达的声音毫无波动，只是单纯地询问道。

“……”“……”阿格莉丝和叶默尔没有回答，只是看着。

直到从尘土飞扬的银泪湖，出现一道近乎球形的鸟影。

“闪光！”阿格莉丝先叶默尔一步冲向胖陆行鸟闪光，既然他还活着，那么其他两人应该也平安无事。

闪光全身松软的毛发被烧去大半，脸颊上的整块肉都在之前与红陆行鸟摄影师的搏斗中被咬了下来，一只眼睛被啄肿了，显得狼狈不堪。

“泽菲兰在哪？！快过来治疗！”阿格莉丝双目淌出眼泪，想要大声呼喊，可却没有更多的力气。

她尽可能温柔地抚摸闪光的羽毛，将堆在口袋里的治疗药剂，淋在闪光的脸颊，“闪光，拜德现在在哪？！他的身上一直携带着你过去脱落的尾羽，你能闻到拜德的味道吗？！”

“冷静，冷静……”叶默尔极力想要安抚阿格莉丝。转念立即停止了安慰，捂住胸口，我是否又太过于无情冷血了。

阿斯拉达道：这只陆行鸟的喉咙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先抠出来再说。

阿格莉丝反应过来，慌忙绕到闪光的背后，拍他的背部，“闪光，快吐出来，这样就能好受一些。”

方法错了

没等阿格莉丝稍再冷静些，闪光在喉咙中积蓄一股力量，将喉咙中的一块拳头大小的肉块吐了出来。

准确来说这并不是什么肉块。这是一颗心脏，一颗外表极具邪性的心脏。描述的话，就像是一颗普通的血肉心脏上，生长着一枚占据心脏一半体积的眼睛。

脱离了身体的心脏还在稳定地跳动，而那邪性的巨大眼睛甚至还在心脏上游动，注视着呆若木鸡的阿格莉丝与叶默尔。

要是神典石也能够流汗的话，阿斯拉达此时已经短路了，这是什么鬼东西？

“拜德……”阿格莉丝道，“这是拜德！快！治疗。”

“不会搞错吧……这是妖异吧？”叶默尔难以相信，拼命摇头。

“不会错的，”阿格莉丝点了点头，“绝对不会错的，拜德有强再生的能力，这绝对就是他的心脏。”

一边的闪光也点头附和。

心脏正在快速地萎缩，原本睁开的眼睛也似乎感觉到了倦意，在缓慢地合拢。

“快！把泽菲兰找来！泽菲兰一定能医好他的，只要在现在为这颗心脏注入生命活力……”阿格莉丝指使叶默尔，随后将治疗药剂一股脑子地淋到心脏之上。

阿格莉丝把嗓子里积攒的眼泪吞下去，事到如今，也只能死鸟当活鸟医了。

叶默尔忍着强烈的眩晕感，安静地往后退开几步，“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找到泽菲兰的。”

阿斯拉达则选择，默不作声。

叶默尔强忍着悲伤，不至于让眼泪滋出自己的眼眶。

等到叶默尔离开阿格莉丝有一段路后，阿斯拉达才不干脆地叹息道：那小子回不来了吗？按照我第三星历的人生阅历，那小子召唤蛮神附身了……和蛮神有联系的，多数不会有好下场。

“……会如何？”叶默尔哽咽地问道。

如果只是简单的死了，就已经算的上善终了。

“呜……呃……呃……你已经没有人类的同理心了吗？阿斯拉达……你，不该哭一场吗？”

真正的我早就死了几千年了，现在的我，不过是将部分灵魂注入到一套行为逻辑系统的产物。说不定，原本的我是个强烈的自恋狂。阿斯拉达干脆地回答。

叶默尔从口袋里一把抓起阿斯拉达，用猫魅族天生凶恶的眼睛直视阿斯拉达。叶默尔无法见到神典石之内，那个电子灵魂的表情。阿斯拉达同样无法看清叶默尔。单身笔趣阁shx

还有，你在笑，对吗？

叶默尔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阿斯拉达问道：那么现在，我们该去哪里，寻找那……泽菲兰？

“呼。”叶默尔双眼淌出了眼泪，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向上抬起，“阿斯拉达，将全人类的意志用某一位圣人的意识覆盖，世界能否迎来真正的和平？”

答非所问……在第三星历可没有圣人的说法，能更形象些吗？

“这世界上的人一夜之间，都拥有了同一种的人格……我的人格，或是泽菲兰的。你会选择哪一种？”

不管怎么说，这种未来光是用想的，就已经糟透了？！就像是再问我是蠢人治国合适，还是疯子合适……阿斯拉达想了一小会儿，说道：我会选择这个世界上的人，都变得和你一样，我与疯子一直合得来。

阿斯拉达无法理解，在这种境遇下，叶默尔问题的缘由。只是他的灵魂，在反复警告着他未来的不可知。

怎么了，终于也彻底疯掉了吗？和拜德一样。

“拜德是个正直高尚的伊修加德人。”叶默尔即刻回答说，“你的智慧看来已经生锈了。”

叶默尔责备阿斯拉达的无端侮辱，作为人类的内心已经接受不了更多的横祸。

这和他疯癫的本质并不冲突。阿斯拉达冷静地震声道：拜德他既偏执又暴躁，只要给与合适的契机，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叶默尔不说话，心中似乎是默认了。

阿斯拉达神典石发出一阵滋滋声，稍稍令自己的声音显得再温柔些，我绝不是没有感情的冷血生物，即便是程序设计的逻辑，我也愿意相信是我个人内心的判断。我对你，阿格莉丝，泽菲兰和拜德，绝对是投入了情感的。我在这一路上静静地观察着你们，有时还会有意无意地劝导你们走至少是我认为正确的道路。

他从未这般认真过。

阿斯拉达并未发火，他感受到了莫名的焦虑。

但我的力量微乎其微，你们这些第六星历的野蛮人，对于我这位第三星历的智者的劝导，根本听不进去。四个人的队伍，竟然有三个蠢货，两个疯子……泽菲兰他虽然是蠢货中的一人，但他确实在牵着你们往不至于坠落深渊的方向走，现在他死了……

阿斯拉达继续着他的真情流露，叶默尔则是早已将他小心地放在了一处草丛。

叶默尔将拖拽至此的泽菲兰的身体，以半坐的姿势摆在一颗松树旁。

按照阿格莉丝所说的，那把灵魂交叉有着将灵魂牵引出体外的力量，现在这具身体，早已是没有灵魂的空壳。

“呼。”叶默尔掏出一根针管，插入泽菲兰身体的脖颈，“经过数个月的加工和提纯，这是唯一的样本。泽菲兰，原谅我……拜德，原谅我。”

在数天前的夜里，叶默尔单独找到泽菲兰。

叶默尔曾说出了自己能够令世间的一切尽善尽美，这般的大话。他想要和泽菲兰继续这个话题。

如果能够让这人世间的一切人类，都拥有泽菲兰这样善良的人格和灵魂，一切的争斗想必都会烟消云散吧。

泽菲兰却是嘲笑他在异想天开，“这种伟大的奇迹不是我等人类可以考虑的，是伟大的十二神们的难题。况且，如果我会在大街上见到了另一个我，一定会羞愧地不敢出门。”

“不试试怎么知道？！”

“哈哈。”泽菲兰笑道：“那美妙未来的构建者，我有什么能够帮你的吗？”

“我想要泽菲兰你的脊髓液，那里是灵魂最密集的位置。”说出话后，叶默尔才察觉到不妥，想要用玩笑地口吻掩盖过去，“咳，咳，哈哈，我开玩笑的，我哪能做到那样的奇迹，我也只是一个厨师而已。”

叶默尔用手捂住后脑，往帐篷外走去。

“没关系的。”

“嗯？”叶默尔不敢相信地回过头。

“没关系的。”泽菲兰微笑道：“只要不至死的话，脊髓液的话，没关系的。”

叶默尔磕磕绊绊道：“可，这是……为什……么”

泽菲兰似乎笑得更开心了，“因为叶默尔，绝对不会拿去做坏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