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几人都开始飘飘然了,也就玛兰看起来还尚且游刃有余。喝着喝着,孟炎端起酒杯感慨道:“这黄兴老酒果然是上等佳酿啊,越喝越有味,越喝越上瘾。”
“那可不是。”王宇林红着脸醉醺醺地回道:“要是把天下美酒分成十斗,说咱们黄兴老酒独占三斗不为过好吧。”
“所以这酒到底是怎么酿的?”孟炎故作疑惑地发问道。听罢王宇林哈哈笑起来:“怎么,孟炎大人想‘偷师’一下技法?”
“偷也不能从你这儿偷啊,你又不知道法子。”吕兵使哼哧一声笑道。
“咱确实不知道,都是黄兴镇那边出来的,人家吃饭的手艺可不外传。”王宇林点了点头。
“不外传…那也没关系,能参观参观么?”孟炎乘机追问起来。
“参观?”王宇林看了看孟炎。“这…当然没问题。镇里有不少酒窖是对外开放的,平日里也接待旅客行者观光购置。”
“听你这么说,对黄兴镇还挺熟?”孟炎拿起酒杯把玩起来。
“尚可,毕竟之前也去过几次。”
“那要不然…你带我们过去转一转?”孟炎捏着下巴提议道:“反正这两天也没事儿干了,我寻思不如去那边买点珍藏,等之后带给吴将军当见面礼。”
“真要去啊?”王宇林意识到孟炎原来不是在胡侃。他想了想,点头开口:“这个倒好说,那我来替您安排一下,”
“我就不跟你们过去了。”吕兵使插话道:“还有许多公务在身,抽身不开啊。”
“玛兰你呢?”孟炎妆模作样地也问向玛兰。
“跟你一起呗,不然嘞?”玛兰也故意翻了个白眼,接着向王宇林开口补充道。“其实不用特意安排,不然还会引人注目。别忘了我们也是带着任务来的,要是被人知道随便游逛那影响不好。既然吕兵使不来,那最好就你我孟炎,再加上我们的护卫朱天奇四人去,如果你确实方便的话。”
“行啊,没问题,没问题。”王宇林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能让孟炎和玛兰这几天离开白郎城他可是求之不得啊,自然狠狠点起头来。“二位准备啥时候动身?”
“就明早吧,喝完酒去睡个好觉,日出时候咱们就出发。”孟炎旋即回道,算是跟王宇林敲定下来。大家又吃吃喝喝到天色已晚,王宇林拖着摇摇晃晃的身体起身告辞回去了。
“戏演得不错啊,两位。”仆人收拾饭桌的时候,吕兵使拍着二人肩膀说道,同时打了满足的饱嗝。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骗过王宇林,不代表能骗过王州牧啊…”孟炎摇了摇头,不过无论如何总算也是过了这关。于是第二天一早,他们简单收拾了些行装,跟着王宇林踏上去黄兴镇的路。王宇林还真是背着行囊独自来的,四人轻装简行,在路上倒也确实十分低调,跟普普通通的行者几乎无差。跟着熟门熟路的王宇林,半天时间他们就来到了黄兴镇。上次来时还是囚犯呢,这次变了身份,孟炎的心态自然也不同了,带着欣赏的眼光打量着镇子上古朴又精致的建筑景色。刚进镇子没多久,两个骑手便从后面缓缓追了上来,向一行人开口问道:“请问是孟炎先生和马兰小姐吗?”
“你们是?”策马停下,孟炎带着警戒的目光回问向他们。
“我们就是跑腿的。”两人赶紧解释道:“奉镇长之命,特来迎接二位。镇长已经给二位安排上了最好的住处,请跟我来便是。”他们说完后王宇林也跟着道:“二位毕竟是兵部专员,州牧亲自派人嘱咐过镇长要好好接待你们。”看来,无论如何王州牧都是要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啊。于是孟炎笑一笑,开口说:“既然如此,那先带我们去见下你们镇长吧。”于是跟着两个跑腿的,孟炎他们见到了这黄兴镇的镇长。一番寒暄客套后,孟炎婉言谢绝了镇长提供的豪宅。理由当然也很直接,无功不受禄嘛,更何况他们还是抛开任务“偷跑”来的。不过镇长也指派了他的手下全程陪同照顾孟炎一行人,说是当向导方便他们游玩,实际上干嘛不言自明。而至于住哪里…孟炎心里早就有了想法:“我们去官驿住就行。之前路过黄兴镇时正好也住过,对我来说也熟悉一些。”他如是向镇长回道。之后的下午他们在镇子里游玩了一番,参观了一些酒窖,走访了一些商户,购置了一些佳酿。其中自然也少不了各种品尝,于是等夕阳西下回去之时孟炎都有些醉醺醺了。一行人来到官驿后,镇长的手下告辞离去,孟炎则二话不说直接进房睡觉,尽兴的一天好像就这么过去了……但其实才刚刚开始。
夜晚时分,玛兰轻轻摇醒酣睡中的孟炎:“到时候了。”她接着打开窗户,外面已是明月高悬。
“啊……”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孟炎翻身从床上起来。“你别说,这觉睡得还挺舒服…”活动了下筋骨,孟炎如是道。
“那要不你再睡会?”玛兰笑道。
“算了算了,不能耽误事儿。”孟炎当然就是说着玩玩了,言语间他已经换好衣裳,整理好了神态。
“那我们就按计划来?”于是玛兰开口问道,同时目光在窗外来回扫视着。
“嗯。咱们没被盯梢吧?”
“看起来是没有…嘛,有也没啥办法,咱们这人生地不熟的,肯定斗不过人家地头蛇。”玛兰摇摇头回道。
“是这个道理…那你一定小心点。”这话说的倒是让孟炎产生了几分担忧。“要不还是让天奇跟着你吧,毕竟…”
“安啦。”玛兰拍拍孟炎肩膀,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咱们现在这身份,谁敢有二心啊。再说大风大浪都见过,你就放心吧。”
“那好,别回来太晚。”于是孟炎点点头,目送玛兰从窗户翻身跃出,消失在夜色当中。他们的计划,不用说自然是打探情报喽。既然白天有两个甩不开的跟屁虫跟着,那么解决方法自然就是依靠“黑夜的掩护”。白天游逛过后,玛兰已经记住了镇子上酒馆夜市的所在地。现在她就准备悄悄参与进去,打探有关凶手王宇的情报。至于孟炎…则有其他方法来做这件事。小心打开房门出去,孟炎吩咐向外面看守的朱天奇别放任何人进屋,接着来到一楼厅堂。他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然后向伙计吩咐道:“去吧你们掌柜叫来。”于是伙计闪身离去。不消两分钟,掌柜的便从后厨现身,笑着向孟炎问候道:“这位大人,请问您有何吩咐?”
“还记得我么,王掌柜?”孟炎则微微扬起嘴角。这,其实也正是他选择住在官邸的原因。眼前这位王浪王掌柜,还深深印刻在孟炎印象中呢,特别是他试图向郑岚献酒的一番操作。孟炎的问话让王掌柜愣了下,他仔细一打量,然后惊愕起来:“您…您是之前跟郑统领一起来过的那位…孟炎大人?!”
“正是在下。”孟炎点了点头。毕竟是掌柜,这记忆力没的说。“这好久不见,来陪我喝点酒吧,王掌柜。”面对这邀约,王掌柜自然也没有拒绝的道理。于是他吩咐后厨整几道好菜,然后亲自搬出来一罐好酒,恭敬地给孟炎满上。今天一天其实已经喝了不少,孟炎看到酒都有点感到想吐。但无论如何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的。孟炎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然后开口问道:“掌柜的,郑统领之后有没有给你回信啊?”
“诶,别提了。”听罢王掌柜倒是叹了口气。“郑大人的回信还没收到,我倒是先被知道这事儿的镇长给骂了一顿,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你送酒,你们镇长是怎么知道的?”孟炎好奇地问道。
“有个伙计嘴大,把郑大人买酒的事儿传出去了。镇长知道后来问了,然后训了我一顿,说以后再擅自给这种大人物做买卖就革我的职……”
“呵,他这个镇长管的还真是宽啊。”孟炎吐槽道。王掌柜则摇了摇头说:“他到底什么意思我还能不明白?就是嫌我做这事儿没拉上他,嫌我独吞好处没让他拉上关系。虽然实际上我真是啥好处也没得到。”
“啧啧啧。”孟炎也跟着摇了摇头,然后干了杯酒。
“那…大人您呢?”重新满上,王掌柜小心开口问道:“我只听镇长的人吩咐说一定招待好您们,但实际上也不知道您这趟回来是做啥的…”
“我呀,这次是来征收粮草的。”孟炎倒也没有隐瞒,直言不讳道:“征收存放在白郎城的粮草。不过因为州牧他老人家愿意帮忙,所以有空闲来这里游玩一番。”
“征粮啊!”王掌柜一听就好像明白了什么。“怪不得这几天我听说到处都催得紧,要各家各户拿出余粮上缴。”
“哦?”这倒是侧面证明了他们的猜测,王州牧大概率是想在四天里把粮仓内的口子给补上。“看来王州牧确实在干事儿嘛,等回去我要当面多谢谢他了。”孟炎挑了下眉,如是开口道。他刻意加重了“当面”二字,目的是吸引王掌柜上钩。果不其然,听罢王掌柜犹豫着开口问道:“那个,孟炎大人,其实小的有一个不请之情…”
“想让我在州牧面前给你美言几句是吧。”孟炎旋即笑着戳穿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在孟炎眼中王掌柜更是其中突出的行动派。见状王掌柜也不好意思地笑着点头承认。
“可以倒是可以。不过在这之前,我有个问题想要问问你。”孟炎把玩着酒杯开口问道:“你认不认识一个叫王宇的家伙?”
“王宇?”听罢王掌柜好像皱眉陷入了思索。
“没事,慢慢想。你不知道也没关系,只要能帮我寻到认识他的人,一样算作解决我的问题。”孟炎慢悠悠道。不过他话刚说完,王掌柜忽然抬起头开口:“是…下庄村的那个王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