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仁也不多说,只是指挥着官船向岸边靠拢,王祥摸了摸腰上的小刀!随着船只望了过去!岸上有三百多号人!有的拿着梭镖长矛,有的抱着长短的砍柴刀!大多数拎着个棒子,仔细瞧瞧上面树叶都没打干净!另有十来个年轻人每人胳膊上挂着缆绳,一头拴着铁抓勾,一头捆在身后的大石头上,一个个瞪着眼睛看着这边!怕是第一次看见当官的过来,有点发呆!
只听的船上人喊道“岸上的人听着!钦差巡抚南赣都御吏王都老爷问话,你们是什么人?在此聚众,是何用意!是良民还是流寇?说清楚了,免得被军人误伤,何人是领头的?出来说个话啊!”
岸上的人半天才反应过来,一时间嗡嗡的议论起来,“是钦差啊!”
“说书里的钦差?那不是八府巡案吗?不过看着那椅子上的年龄有点大啊!不应该都是面白的状元老爷当吗?”
“那我们还收不收钱?”
“收什么啊!这可是官!后面还有那么多船呢!,,,,”
李彪在船上望了一柱香的时间,只听见嗡嗡的声音,半天没见人出来,心里早放了一百个心了,胆子也更大了“妈的个巴子!怎么回事?这么大帮子连个能喘气的都没有吗?”
岸上的人这才回过味来,不大一会儿,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被不情不愿的推了出来“请军爷回禀王都老爷!小民是附近村寨里的饥民,去年收成不好,因为饥荒,赶上青黄不接,大家就商量聚在江边讨要些吃的,小的都是良民,”
“王祥!你去支应一下吧!”王守仁坐在那儿冲着王祥说道,王祥上前和李彪耳语了几句,然后看着船工战战兢兢的往岸上搭了木桥,带着两个军士和李彪上了岸
“你们都那里的人啊!”
岸上的人四下里相互望了望,没人敢出声!“问你们话呢!不知道你们是那里人,如何安排赈济,你们不会是专门来抢劫的吧!”
“大人!这话可不能乱说,小老儿八代良善,那里出过歹人!”那老头一听吓得跪了下来,叫起屈来!
“好了!我没功夫理你!你起来吧!跪什么跪啊!比我爹岁数都大!你这老头算是碰上了好人,这位是新来的巡抚衙门的王相公!按巡抚都老爷的吩咐给你们做笔记的!你是哪乡的?那里有多少饥民,多少成人?多少小孩?会写字吗?不会写把数告之这位王相公就行了!然后等着赈灾吧!”李彪一指王祥介绍道
那老头听着连忙爬了起来,眼珠儿乱转“真得给粮啊!”
“废话!都老爷是朝廷的命官会乱说话?”
那小老头连忙做揖“那行!小老儿是云泉乡夏府里,,,,,”王祥搬了个马杂,坐在那儿认真的记着,不大一会儿便记了了大概,对着李彪眨了眨眼,李彪转身对着官船大声喊道“回禀都老爷!饥民资料登记完毕!”
王阳明坐在太师椅上默不住声,只是点了点头“好了!都老爷已经答应了!都快快散了吧!聚在这儿干什么?万一让官兵误会了,伤着了怎么办!不瞎让家里人担心吗?”
岸上的众人连忙跪了下来,齐声呼喊“谢谢都老爷救命!求大老爷救命啊!”王守仁这才站了起来,走到船前抬了一下手,李彪大声的喊道“都散了吧!散了吧!回去等着官府的救命粮吧!”岸上乌压压的人相互望了望,先是一个二个转过身,随后十来个人,最后一窝蜂的都钻进了树林,不过半柱香便没了踪迹!王祥摸了一把头上的汗珠!“好险!好险!”
等着大队的商船过去后,王守仁的官船才跟着加入到南行的船队。“老爹!这是那岸上人的名单!您要不要看看!”
“算了!到时去附近了解一下就行了!自于名单,,,,,,”王守仁接了过去,直接放在火上烧了
“老爹!这是为何!这帮叼民!大白天就敢拦路抢劫!真是无法无天了!不正好拿着名单严惩吗?”
王守仁笑了“严惩!这人叫田十八,那个王六二!哎!且不说这里的名子有几个真的!就是我真得去拿人,不过是给附近土匪送人而已,原本不想当的,怕也要当了!不过反过来说,如果他们真是饥民!要靠抢劫商人来保命,可见附近的灾情有多严重!而我一路行来,至今却一丝末闻!最重要的是此地离赣州如此之近!这帮人怕呆在此处不下十来天,而卫所和地方却全无反应!此地府卫所在干什么?王济民说山中之贼易,心中之贼难还真说对了!此去南赣第一要务怕是要好好的理理情况,才能对症下药了!”王守仁摸着胡子,若有所思的说道
“咣当!”赣州小校场内,一个站了二柱香时间的老农一不小心把手上上锈的铁枪失手丢到了地上,把跟在自家老爷后面的王祥吓了一跳!王守仁眉眼也不由跟着跳了一下!
一旁的参议黄宏连忙上前打了个哈哈,笑了起来“这到是卑职忘提醒了,民壮们也练习了半日!都大人!不如让民壮休息一会儿!”然后用眼神瞅了一眼王守仁,轻轻的摇了摇头!
旁边的几个赣州官吏脸色早就铁青,几个下吏连忙跑了过去,连踢带打的让那位给站直了,可惜按起了葫芦起了了瓢,跑了一柱香又站了一柱香的民壮早没了心气,那还有什么队形,这一闹,队伍更是东倒西歪了,不过一会儿的时间,到把来回整顿的下吏们忙出了一身汗!
王守仁似乎并没看见,带着南赣的一般文武继续向前走着,然后笑着说道“各乡各镇的民壮问题虽然还有很多!不过看得出各位同僚也是在尽心办差!不然也不会有如此规模,这体质参差不齐,说到底还是钱粮不足!要不然也会有如此景象!”跟在后面的原本脸色乌黑的众人连忙拱手道“是卑职等无能!多谢都大人的凉解!”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正所谓十步之内必有芳草!十室之邑必有忠士诸位平时也应多留意一下,选贤用能,多方筹措,方能克敌制胜啊!”王守仁停在一位壮汉的面前,拍了一拍“你们看这位小壮士就不错!小壮士那里人啊!又因何而来!”
跟在后面的赣县领兵主簿周鉴不等那位回话便呵斥道“钦差都老爷问你话呢!”
那小伙子到也不紧张,一抱拳“回都老爷话,小的姓徐!附近徐家围的,早年练过二年!”
“愿意当民壮吗?”
“愿意!”
“这是为何?可是要送命的!”王守仁奇怪的问道
“咱徐家的三老爷说,咱围屋再结实,也是死的!只有跟着大伙操练,才能保我们徐家!现在这片不安稳,所以三老爷就派小的跟官老爷学习来了”
“不错!不错!”王守仁也没再多问,出了民壮的方队,才回头对赣州知府邢旬说道“明日让大伙都来吧!前日接到广州的急报,那里剿匪出了点差子!本官不日就要过去了!来了这里也有四五天了,这如何攻守,看来也要给个决断了!”
南赣巡抚衙门内,王祥跟在自家的老爷后面,不由的发起了牢骚“这南赣上下都是一帮废物!,,,,,”正想着再多说两句,却看见王守仁的眼睛瞪了过来,猛然想起来刚来时的吩咐,赶忙闭上了嘴巴!
“让你查看的这府衙内外可有结果了吗?”
“老爹!人已经都找出来了!小人就不明白了,这一个个都在明面上,好抓得很,可为什么这地方的人都跟瞎了一样!那些人全都关在衙门里了!不知如何处致!”
“能为我用的!幡然悔悟的!都留下来!山里没了眼线!怕也易乱动!对顽固不化之人让李彪去处理吧!不要过分的伸张,懂吗?”王守仁站在那儿,想了一下说道,王祥拱了拱手,
一行人来这里已经四天了,昨日检阅了卫所兵,南赣卫指挥还算不错,还有那三成的战力,兵额上写着四千多人,可能打的站在那儿的!不会过一千五!信丰,会昌,南安各千户所也凑够了半数以上的兵员!阵法操演也算合格!比起江南其它的各地来说要好的多!当然跟王济民的兵比起来,怕也只能称废物了!至于今日看到了民壮却参差不齐,而且赣州知县宋容明显是在敷衍了事!难怪那三省的土匪打了败仗都往这边挤!
“老爹!我们该如何运筹?”
“一时半候想从这里打开局面怕是不成了!江西这边练兵,防贼怕才是首务!能做到保境安民就已经算不错了!”王守仁接过了王祥递过来的文件和地图,认真的看了看,这南赣土匪与其说祸乱四省,不如说就在这南岭山脉这片区域,主要盘踞在三大区域,东面是福建和广州交界的大帽山,匪首詹师富,人数近万,活动在南靖和铙平一带,为害已过十年,中部赣州龙南县上中下利头,外号池大鬃的大贼池仲容,此地从开国便匪患不断,官兵也从没打进过匪巢,而对方似乎也无大志,人数虽多,但却是个守家之贼,再加上赣州的兵马,王守仁摇了摇头,又给划到了另一边,西部匪患面积太大三省之地包括了十一个县!以谢志山为主!情况太过杂乱,看来还是要先解决东面匪患为先啊!
在城里以十家牌法,以固根本!在乡村怕是要依靠士绅约束了,南赣这边封锁边界还是能做到的!东面灭詹师富兵马自己来之前朝廷就已经开始了!兵马二万三千有余!四倍于土匪!看来只能先就他了!不过刚接到消息,官兵先胜后败,军心有些不稳!怕是要另调兵马了,杨璋说过狼兵太过凶残,军纪太坏!用其剿匪,怕是越剿越坏!看来得急调王济民的兵过来了!先灭了湖广之敌才行!
“王祥!明日你就去铙州拿我的调令,让王济民二月初二到泞州与我会合!”王守仁吩咐道,调令递到一半又缩了回去!
“不忙!本都还是亲自写封书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