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文定沉默了良久,苦笑道“只能如此了!那池仲容不是说要投降了吗?怎么还挺在山上!”
王守仁抚了一下胡须“此辈怕是还想着当大王呢!快过年了,我已经让黄表,余恩再上山去请去了,卫都指挥使请人够有面子了,池仲安来回也跑过三四趟了!想来他也应该觉得安全了,卢珂现在还在大狱里,那可是他的老仇人了,怎么说也要亲眼看看吧!此次是一定会来的!只要人进了赣州!此人的死活不过反手间的事!到时再让各部或招安或进剿!也就几日的功夫而已!”
“原来是这样!我说你让人忙着把府院打扫一遍,又在清扫祥符宫,原以为为过年做准备,赶情在等那只羊啊!伯安,你啊好阴啊!哈,哈!哈!”伍文定指着王守仁,然后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利头山上,金龙霸王池仲容终于放下架子迎出了大寨,毕竟来得是赣州的都指挥使,人家可比他这个草头王强多了!只见一行十来人骑着马从远处转眼来到了跟前,池仲容连忙上前拱手道“有劳都指挥大人亲临了!本寨不胜荣幸啊!只是不知又有何事啊!”
“我说池寨主,你是在山上呆得时间太长了?还是怎么着!”一旁的黄表叫了起来,从身后拿出份皇历来,“这是今年新的皇历,都堂大人想着山上这附近种地也需要,就让我们送过来了,你是不要?不要我就拿回去了,等开春错了农时你可别烦我!”
池仲容这才一拍脑袋想起来了,新年将近,新皇历自然要颁行各地!往年自个独立者,每年似乎都要下山去买!今年说好了归顺了,当然也应该有新皇历了,连忙拱手道歉!“黄秀才!是本王忘记了!等下一定自罚几杯!请!里面请!”连忙闪过身向里面让人,
却看见余恩坐在马上一动不动,池仲容脸色一变,不由的恼怒道“都指挥大人!怎么了?可是瞧不上我池仲容吗?”
“本官那敢瞧不上王爷你呢!我在想大明什么时候在南赣又封了个王!”余恩把个王字说的清晰无比,池仲容还没反应过来,一边的军师高明德连忙走了上来“都指挥误会了,寨主说的是大王,指的是山寨寨主,这帮底下人一天到晚大王,大王的叫着,倒把人给绕糊涂了!所以寨主才顺嘴说了出来!还请原谅一二!“
“哦!真是这样?“
“可不!这帮孙子,下回都叫寨主,一天到晚大王,大王的叫着象什么!把老子都带歪了!”池仲容瞬间明白了一切,回头大声的喝道,底下的头领们相互望了望,心道我们着谁惹谁了,过去叫您寨主的人可能埋在后山了!您不发话谁敢啊!只能躬身拜道“属下遵命!大当家的!”
余恩这才下了马,带着众人昂首走了进去!池仲容瞧着心中有气,不过也只能笑着陪在其后,以往杀官造反自个向谁低过头,可现在不成了,江湖了兄弟这一年一个个都走了,篾匠詹师富,猎户温火烧,征南王谢志山,还有钻天豹蓝天凤,高仲仁等等,那个当年不是纵横四省的好汉,结果呢一个个都死了,要知道是这样年前就不应该按兵不动,现在想后悔也晚了!
黄表跟在最后面“池大首领!高先生!你们俩可是越来越尊贵了!现在连都指挥使都来了!你们还有什么不能放心的?”随手又指了指山上四周围“那还用得着伐树堵路,大造兵器,挖设陷阱,放置滚木雷石!都老爷要真想打这山寨!你又能防得住!”
“黄秀才!这那是防官兵的,这不是防着卢珂吗?那小子就没老实过!大首领也是没办法!要不然早下山了!”高明德连忙叫起屈来,领头的余恩回头摆了摆手“卢珂!不是早被捉进大狱里去了吗?你家兄弟下山都跑了三四趟,就没提过?”
尾随着最后的池仲安愣了一下,看着众人望了过来,高明德又忙着挤眼色,连忙猛得一拍大腿“都怪在下!光高兴去了,回来也没跟大哥说,大家伙原谅,原谅!”
“原来是这样!即然都是误会!有什么好说得,池大首领过年的时候进城看一看不就明白了!正好把案子结了!”余恩不在意的说了一声,继续向里走,池仲容却停了下来,余恩走了一半见众人没有跟上,便回头问道“怎么了?”
“都堂大人想让我进城!”池仲容眼睛微微一动问道
“没有啊!”余恩回道
“那结什么案?”
“你不告卢珂诬告你谋反吗?你这苦主不去,怎么结案?那也行!回头就让都堂大人把人给放了,现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民壮都已经回家了,打仗又要招人手麻烦,池首领!你准备了多少酒啊!少了老子可不干!”
“都指挥!谁说我们不想结案了!”一边的高明德推了推池仲容,把那小子放了,不是招了个仇家吗?“都堂大人禀公办案!我们早就想拜谢了!只是山寨忙,没了时间!”那池仲容才想清楚“对!对!高先生说得都对!时间太紧!时间太紧啊!”
“是吗!也对!本官管着几千人,一年到头也就这几天能休息一会儿,池大首领想来也是一样,不过过年总不能还那么忙吧!都堂招了你几回了?山寨上最讲什么忠义礼信!我说池大当家的,您也是老人了,礼字上你可做得不地道!”余恩一边说着一边往里走,“那儿就是聚义厅吧!都准备了点什么好东西?酒可别少了,,,,,”
浑暗的灯光下,池仲容把自家的心腹都招了过来“怎么办?下不下山?”
“按理说应该下山!官府也上来七八趟了,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老拖着万一那边恼怒了,真打起来,咱们也不好受啊!不过这下山就怕出意外啊!”高明德拍了拍手上的折扇,小声的说道,众人都沉默了,高明德回头又问道“仲安兄弟!山下的民壮真得都撤光了?”
“军师!真得撤光了,我还让探子们都检察过,府内没有一兵一卒了,只能饶州的一支人马在那里,每天都在逛街!看样子都不象是来打仗的!那卢珂!小弟也见到过,是都堂大人亲手抓得,这假不了!”
“不过这回来得指挥使也太有谱了吧!趾高气昂的要不是大王拦着,老子就想活劈了他!大王!这气你下去受得了?”
“不受怎么办!梁山打赢了下山还受气呢!更何况咱们这种情况!要真是和和气气的,你敢下山?别他妈的成了鸿门宴!,,,,”
众人一听又沉默了,池仲容左右想了想,猛得一拍大腿“去!即然这样本王就去会会这个巡抚,看看是不是真得长了三头六臂!大伙紧守住大寨!只要你们没事!本王就安全!”
“那大王就多带些好手跟着,万一有事也好能冲出来!就象闹江州的梁山好汉那样!”
“对!再让大伙多带些人伏在城外接应,,,,,”
“山上再多派些人手下去!帮着监视着四乡,,,,,,”一时间底下的头领们议论纷纷,池仲容听着也越来越满意,做了这么多准备,应该没事吧!
东门的外大校场上,三百多张桌子早已经摆满了靠近点将台的空地,一个个兵士正欢天喜地的端着各自的饭菜纷纷向着各小旗的桌子上走去,远处火夫们和请来的城里的大厨们正忙的热火朝天!整鱼整鸡的还在锅里煮着呢!当兵的实在,对菜的要求简单,不需要花哨,有碗那么大块的整肉,二大碗酒放在面前就行了!
校场上人来人往!今儿二十三,王双早早的让底下准备好了小年夜饭!兵士们并不明白往年还要过几日才来的聚会,今年怎么来得这么早,但正在向点将台上走去的各个百户,千户们心中相互望着已经有了些计较!
“听说今天池仲容进城了,带了九十多人!”
“哦!谁看到的?”
“穆福那小子,去小校校场看他哥时,在城门口看到的,余都指挥领进来的!”
“这小子就这样熊了?老子还以为还要打呢?”
“熊?那熊了?还带着人呢!就驻在小校场那边,个个都是锐卒,说不准啊!,,,,,你看今年这聚会不就提前了吗?”
“你是说,,,,,,”那人望着城里做了个砍的手势
“这是你说的,我可什么都没说,,,,,,”
“得了吧,,,,,”
一群人笑哈哈进了大帐,发现前排的几个头领和千户们都端坐在自家的位子上,一个个表情严肃!有几个头还在摸眼泪,坐在大人身边的赵十三正哭着什么,让从没见过这家伙流泪的手下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小声的问了问早到了兄弟们,才明白过来,敢情今早刚得到了消息,都堂要分饶州兵于四省,大伙正难过呢!后来的一听立马喧哗了起来!不想着二合回头瞪了一眼,一个个只能象鹌鹑一样又安静了下来
二合坐在那儿耐着性子劝解赵十三“我说老赵!哭什么啊!这是好事!你他妈不会想着永远跟着我当兵吧!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再说了也不远就在上杭!官还加了一级,指挥使!我们想见面还是能见的!“
“可为什么非是我呢!“赵十三哭丧着脸,抬着头问道
二合笑着的劝道“不让你去让谁去?谁让你的资历最老?南安那边知府不好交往,你小子又是个一点就着的性子,我是求了半天,都堂才答应让方大明替你!其它的兄弟中李二魁就是个楞头青,我只能把他带到身边!你总不能让二魁代你去吧?”一边李二魁傻哈哈的笑着把酒杯端了起来递给了赵十三,赵十三没好气接了过来,
“你瞧!就这呆样!一点机灵劲都没有!打仗就直会冲,弯都不带拐的!只会哈哈着,那不是害自家兄弟吗?你下的去手?上杭的那知府你也见过就一个老头,屁事不管!你啊正好能大展拳脚!再说了那边还有兄弟们的生意,没自个的人在那边帮着看着点,也不安心啊!一切都为了将来好!你啊!也该独当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