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城内难得在盛夏的时间,有人放起了鞭炮。街上每个人都是兴奋异常,大明新军打了胜仗,杀了二三千的鞑子,破大宁而回。这可是近十年来少有的大胜。二条胡同内,留守的吴聪也接到了喜报。
“这个王番果然了不得,五千人出塞在关外大败吉囊济农,斩首二千余人,真是涨我大明的民心士气啊,城里的报纸都怎么说得!”
手下人递了几份报纸过去,吴聪接了过去,打开一份仔细一瞧“新民早报:“这是当朝内阁首辅张敬孚所办的?”
“是的!”
“看来这号称最保守之人,也在一点点改变!不过这品论到是有那么一点点挑驳的味道,什么天下第一军!什么旷古未有!要扩军,练兵十万!这是要把王番先放在火上烤烤!”吴聪拿着报纸吸了口冷气,要是过往他还真会信,自从范锦丘给他上了点课后,他现在也能看出一丝阴谋的味道。
“大美在京师开办的京师日报还算是不偏不移。”
“是啊!当今圣上也非糊涂之人,怕就怕他装糊涂。”吴聪望着远处的紫禁城担心道、按范锦丘说法嘉靖可是个讲究平衡的主,而且用人在前,不用人靠后,翻脸比翻书快。大明好不容易出个帅才,不会因为功高震主,让那位起疑吧。
御花园内,借着清晨的薄雾,一个个穿着单衣的小姑娘们打着哈气满脸疲惫端着各种器物往来与花园各处,不停将采取的晨露放在一个个不大的瓶子内,正忙得不可开交,就远远的看见十几个穿着黑绉纱描金蝉冠,黑丝缨,黑素罗销金葵花胸背大袖女袍,涂金束带的女人脚步匆匆走了进来,看那年龄不过十二三岁,小宫人们纷纷的抬起了头,然后又低下了头忙碌起来,偶尔有人小声的说道:
“姐姐!那这不是教妨司的女乐吗?什么时候也能到这里来了!”
“谁让十六岁以下的人太少了!”
“进宫的时候人不是挺多的吗?”
“哎!听说让其它司的人招走了!”
“原本以为跟着姐姐伺候贵人,应该不累。谁想到还要天天早起,这几个月累到了多少姐妹。要知道是这样,还不如去尚膳监做点心去,自少有吃的!”
“你想得到好!我听说那边干活比这还累,一天十四个小时都在忙着赶工!而且钱都被公公和管家婆们拿走了,,,,”一个十一二岁左右的女孩大声说道,话还没完,一边的小宫女连连点了点头。
“是啊!是啊!我们这儿还算好的!”那说话的小宫女,小声的对着身边一位十二岁上下的宫女说道:
“更惨的是跟在皇上身边的,前几日在皇上身边听差的宫人就被,,,”
“住嘴!”旁边稍大的姑娘猛得底声喝道,小心四下里瞧了瞧,看着没人,才大着胆子说道:“苏川药!你们几个都不想活了,越说越没边了,什么话都敢乱说,让宫里的公公们听到了,当心被人拉出去打死,,,,”其它几个一听,立马吓得不敢再说什么,杨金莲拍了拍腰,直起了身子,眼睛却望着内苑方向,也不知道玉香怎么样?听说当今皇上喜怒无常,但愿她别没事。
太液池西南太素殿外,一排袛候传玉的小宫女并排站在廊下,穿着一水的红面夹袄,内衬用金纽扣纽系统的白色护领,底下套着马面裙,一个个挺直了身子双手垂于胸前。等着殿内传唤。杨玉香个子最小,被迫站在最后的接脚上,那接脚是个只能够两只脚踩着的小木墩子,人站在上面,想换一下脚都不行。
正站着腰酸背痛的时候,一行队伍中不知谁放了个屁,杨玉莲听着突然笑了起来,结果原本严肃的队伍跟着纷纷笑了起来,气氛也随之一松!
还没等傻丫头缓口气,就被人从后面辟头盖脸打了下来,玉香站在那接脚上,再也站不稳,一头栽了下来,抬眼一看,正是管事的嬷嬷。那女人随手拿了个棍子敲了下去,玉香被打得惨叫了一声,还没等着第二下,就看见一个太监脚步匆匆的拿着几本奏折从自个面前走了过去。嬷嬷连忙躬身让到了一边,那太监瞅了一眼。
“宫中禁地,不准喧哗!惊了圣驾你们不想活了!”
旁边的宫人手快一把把还哭着的杨玉莲拉了起来,重新站在方木墩上。那嬷嬷吓得不敢再打,等那公公走进大殿,才回头瞪了一眼
“没规矩的小蹄子!算你命好,有小张公公帮着说话,站稳了!”
离着太素殿一墙之隔的丹房,嘉靖拿着刚出炉的丹药来回看了几遍,又放了下来。“这露水练得丹药还是不行,道友们还有什么好的方法?”
“万岁!这丹火中大多药物属极阳之物,怕是影响这药性,不如加入些极阴之物,调和一下,或许更好些!”
“极阴之物?那用什么?”
“用女人天葵的经血或许就行!”一边的道士提意道,其它几个纷纷点头。
“正是!不过要保证这经血的纯洁怕是要想些法子,最好让宫女们来月事的那几天不吃不喝为上!”
另一个听着摇了摇头。“也不能一点都不吃喝,可以饮些清晨的甘露,清理一下五脏,或许更好些!“
嘉靖不由的点了点头,到是有些道理,然后就听见外间的门铃响了起来,对着众道士们摆了摆手,众人纷纷的退了出去,嘉靖这才拿着丹药抬腿走了出去,只见黄锦早早的站在那里。
“什么事?”
“内阁把今年收入报了上来。原本各处用度已经规划好了,知道万岁爷要增加新军的军饷,想问从那里划拨好!”
“呲?他张敬孚什么时候到开始精打细算了!”嘉靖听着冷笑了一声,随手把练废的丹药递了过去。“这个赏你了!”
黄锦眼色一暗,脸上却是笑容可掬。“能得皇上亲自练的丹药真是奴才的福分!”
嘉靖哈哈的轻笑了一下。“嗯!算你这狗奴才有见识,这大还丹可不是一般人吃得起的,就在这儿让你先尝尝!”
黄锦咬着牙把鸽蛋大小的丹药送进了口中,嘉靖看着黄锦吞了下去,仔细的观察着,看了一会儿才问道:“感觉如何?”
“丹田之处,有些濯热!”
“看来还是太烈了,可有今天的报纸?“
“奴才早让人备上,有大明周刊,新民早报,还有京师日报等!”黄锦连忙把报纸递了上去,眼睛偷偷的看了一眼嘉靖,只见皇上脸色通红,大冷天穿了件薄棉的道衣,心道这位八成是刚吃过丹药的,早听大美的人说这玩意有毒,用牛奶可解一二。不过现在困在宫里,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出去。但愿耽误的时间能短点,他现在心里跟火烧似的。嘉靖一边翻着一边问道。
“王番人马何时回京?“
“今早兵部来报,说是明天就能到安定门外!”嘉靖也没在问,拿起了报纸,继续看着,最后看完了新民早报,把几份报纸糊乱的捏在了一块,又扔到了一边“一派胡言!不扩军,难道再让人打上门来吗?当初要有如此强兵,朕又怎么会签下城下之盟,,,,,,”听着嘉靖发了火,黄锦不自觉得往后退了一小步。
“黄锦!通知内阁,后天安定门外检阅新兵!另外王番此次出关,斩首二千可谓是本朝以来最大胜仗,不可不赏、传旨封其母,为护国夫人,其父追封为荆国公。那王番可有奏折上来?”黄锦上前一步,在御案上众奏折中拿了一份递了过去,嘉靖打开一看,脸色到是有些古怪。
“别人听说扩军都巴不得多些人马,这王番为何认为现在扩军不应太急!?”
“锦衣卫传来的消息是,余干侯认为兵员增加过快,反倒会影响整体的战力,还不如慢慢的的扩军,今年扩至近万人,视其情况明年再扩到三万人上下!”
“这样?到是个稳建的人!”说完也不再问,立马转身就要往内殿去。一边的宫女小心的端着茶水递了上来。不想嘉靖无声无息的猛得站了起来,一个躲闪不急,那杯中水没拿稳,茶水撒了出去,正好落在嘉靖的腿上。
“大胆!真是个瞎眼的奴才,来人!把这个奴才给朕拖出去,端个茶都端不好,养此废物干什么?还不如打死了事!”还没等那宫女反应过来,早有太监上前把人给叉了出去,黄锦望着那宫女被拖了出去,抹了抹汗珠,这药性越来越烈,他有点受不了呢。正想跟着出去,不想又被喊住了。
“那个王佐不是年龄大了吗?让他去新军挂个职吧!自于锦衣卫的差事,让陈寅领着!陆炳也不错,让他从旁协住,有时候还是老人可靠啊!”黄锦只能强忍着躬着身等着嘉靖说完,又站在那儿等了一柱香时间,半天没听见让自己下去,便又微微的抬头往上瞧,不知道什么时候大殿内没了人,连忙擦了擦汗,转身往外就走,出了内苑找了个没人的地,总算把消化了一半的丹药吐了出来,然后走出内庭,早有身边的小太监把牛奶递了过来喝了一半,把手一伸药
“药!”,等把药喝光后,才算喘了口气,回头望了一眼内苑,心里只打鼓,这那儿是伺候人啊!这分明是要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