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头,好晕……”李瑞杰艰难的爬起来,登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险些没站稳,后脑也木木的也没感觉,忍不住摸了一下,登时就觉得摸到一个大包,同时一阵刺痛传来,“啊!”
“没流血,没流血!”李瑞杰摊开手看了看,这才有时间观察四周,天也不知道是刚亮,还是刚黑,勉强能看清室内境况,眼前似乎是个酒店房间,但却好象刚刚经历过鬼子进村一样,花瓶倾倒在地,相框掉在地上,沙发靠枕扔了一地,一个茶壶和几个茶杯被丢在地上,茶水把地毯湿了一大片,抽屉、橱窗也个个拉开,“我这是在哪啊……”
李瑞杰终于慢慢想起来——昨天早上一上班,处长就宣布了他晋升副科长的通知,他当时几乎都懵了。
李瑞杰一毕业就来到现在这家国企,刚开始的时候也是踌躇满志。整整十年时间,他工作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可是一到升职、评奖,他就任啥没有。两年前一次业务骨干评选,他再次落选,最后一丝热情终于被彻底浇灭,终于也蜕变成办公室摸鱼众一员。
国企提副科的年龄要求是小于35岁,他眼看就要过线,其实都已经放弃了,这两年,他每天上班就是混日子——闷头在工位上戴着耳机看电影、听歌、看篮球,上各种论坛跟人对骂、胡扯,工作能躲就躲,实在躲不过,也应付了事。这都已经没指望了,谁知竟然反而升职了,李瑞杰既心酸又兴奋,说多了都是泪啊!
李瑞杰还记得到了晚上他做东请客,一高兴,就放开了量,然后,然后就,就怎么样了来着……
正要细想,忽然一阵比刚才的刺痛至少强烈了几十倍的剧痛猛然袭来,李瑞杰站立不住,直接一头栽倒在地上。
“你是谁?”
“你是哪根葱?”
李瑞杰脑子里出现了两个声音:一个告诉他,他叫李瑞杰,二十一世纪国企秘书处秘书,另一个却告诉他,他叫杰瑞.李(J erry lee),南加州大学电影电视学院在校生;一个声音说,他出生于1985年1月17号,身高1米78,另一个声音说,他出生于1954年1月1日,身高6英尺2英寸(1米87);一个说他已经34,是个坐办公室的死肥宅,另一个说他昨天才刚刚过完20岁的生日,美式足球40码冲刺4秒78……
李瑞杰感觉脑子就都要爆了,剧烈的疼痛让他浑身僵硬,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嗬,嗬……”
……
李瑞杰一骨碌爬起来,发现地毯上竟然被压出个人形,已经不知道在地上趴了多久,好在头倒是一点不疼了,回想起来简直像做了场梦一样。
“难道真是个梦?”李瑞杰拍了拍额头,一拍才发觉满头、满脸都是汗,想也没想就走到里面卫生间,洗了把脸,感觉浑身都是黏黏的,索性脱了衣服冲了个澡。然后扯了条浴巾就在腰间一裹,一边走出卫生间,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和身上的水,走过镜子前的时候,还顺势用手理了理头发,隐约觉得哪里有点不对。直到李瑞杰打开衣橱,熟练的找了套衣服,准备换上,才愣住了……
太阳已经升到正中,但是来来往往的仍然是稀稀落落的人流,街道上也不是首都常见的那种高楼大厦的景色,而是国内叫做别墅的那种一层、两层的小楼。脑子里的意识告诉他这种房子叫“house”。
李瑞杰深吸了一口气,猛然抬起头。镜子里是一张看起来约二十岁上下的偏白人面孔,脸有点长,有一个有些过于高大的鼻子,略深的眼窝,宽大的下巴,眉骨、额头等部位能看出些其他人种的特征,给人一种刚毅的感觉,说不上丑,但也绝对说不上帅。好在这具身体身材高大,常年的体育锻炼肌肉发达,兼且脸部线条硬朗,勉强称得上是一名型男。尤其是胸口两块硕大胸肌和六块腹肌,让后世长期坐办公室,挺着个肚子的李瑞杰非常满意,这些得益于这具身体曾经长期的橄榄球训练。
更远处似乎有几幢高楼,但是空气中浓重的PM2.5,看过去有点像雾里看花,除了这点很熟悉,其他一切都是陌生的——陌生的街道,陌生的房子,陌生的人……李瑞杰发现他唯一认识的竟然是院子里的那辆1967年的黑色雪佛兰“羚羊”——美剧《邪恶力量》里温彻斯特兄弟的座驾。
这里是洛杉矶唐人街,时间是1974年1月2日。创始于1850年的洛杉矶唐人街,是美国最早的唐人街,这里原本是华人的聚集区,但是由于美国结束越战,北越反攻南方,很多南越人移居美国,此时的洛杉矶唐人街却是越南人比华人还多。这些越南人大多没有固定住所,没有身份,更不要说工作,导致唐人街治安急剧恶化……
李瑞杰不得不接受这个显示,他穿越了,而且一下子穿了四十多年,来到了1974年的美国,附身在一个叫杰瑞.李的二十岁男孩身上。
李瑞杰随手捡起一个相框,这是一个一家三口的合影,照片里除了杰瑞.李,还有一男一女,男的身材高大,一身笔挺军装,长着一张东方人的面孔,这是杰瑞.李的父亲,他叫李晟,是一名华裔,而且还是南京大屠杀的幸存者,RB侵华时期移民的美国;女的则是典型的白人面孔,金发碧眼,脖子上有一块巨大的红色伤疤相当明显,杰瑞.李的母亲伊丽莎白.波旁是一名法裔,二战前居住于德法边界处的凡尔登,**德国入侵法国时期移民美国,伤疤是她来到美国后,一场火灾中留下的。杰瑞.李的父母都算不上俊男美女,所以杰瑞.李的长相算不上英俊也是情理之中。
照片里的杰瑞.李大约10岁,身穿橄榄球运动服,怀抱着一颗橄榄球。杰瑞.李从小学开始就接受了严格、系统的橄榄球训练,九年级(相当于高一)就入选了橄榄球全美高中学生最佳阵容。如果这么下去,他未来很有可能会成为一名职业橄榄球运动员,可是就在他九年级那年,他母亲在去看他比赛的路上,出了车祸当场丧生。
一个星期后,杰瑞.李重新回到学校,就向球队递交了退队申请,转而补习文化课和影视方面的课程。最终考入了南加大,完成他母亲成为一名电影艺术家的愿望。目前入学一年半,杰瑞.李已经几乎修满了毕业所需的大半学分。
现在的李瑞杰除了会说汉语,还会说流利的英语、法语,另外还懂一点德语和俄语,而且拥有了不错的电影艺术功底。
附身这件事李瑞杰不怕检查,脑子是人体最复杂的器官,就算二十一世纪,灵魂转移这东西也查不出来,何况他还有杰瑞.李的全部记忆和能力。不过杰瑞.李还有个在世的父亲李晟,而且还是一名现役军人,人的感觉是根本无法用常理判断的,况且军人的直觉又远比普通人更加灵敏。以美国的枪支普及率,说不准一枪就把李瑞杰崩了。
幸好越战开打后,李晟回家的时候就越来越少,近两年,更是一年中几乎有十一个月在外执行任务,上一次回来就是上个月,原本说要过完春节再走的,但是刚过完圣诞节就接到了新任务,算起来他下次回来,应该至少是年中,李瑞杰还有时间。
李瑞杰现在要做的就是什么也不要做,不要表现出任何异样,在人前一切跟以前一样,如果连其他人都骗不过,就更不要说骗过杰瑞.李他爹了。当然也不能真的什么也不要做,最起码要按照杰瑞.李的记忆,把房间整理好。
靠枕放回沙发,相框、花瓶按照记忆重新摆好,碎了的花瓶、茶具扔进垃圾袋,有几个相框的玻璃碎了,把照片取出来,相框扔掉。好在这就是个普通的中产之家,花瓶、茶具都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只要去凯马特照着原来的样式买几个新的回来就可以——凯马特是此时美国最大的零售商。
“铛铛,铛……”李瑞杰正把损坏的东西打包准备扔掉,忽然门铃响起,李瑞杰先是心里一紧,但听着持续不断的门铃声又是松,来的应该不是杰瑞.李他爹,李晟是有钥匙的,那么来的会是谁?
李瑞杰一脸疑惑的走到门前,先从门两侧的玻璃看了看,玻璃是磨砂的,可以看出门外是两个人,站的笔直,静等着李瑞杰开门,似乎没什么恶意。
“你们找……”李瑞杰打开门,还没问出来脑子就轰的一下炸了,只见门外两人统一一身深绿色小翻领,黑色的皮鞋,绿色的大檐帽夹在腋下,皮鞋擦的锃亮,衣服整理的一丝皱纹也没有,赫然是制式的军装。难道自己已经被发现了?但是仔细看这两个美国军人一个头发花白,是个五十岁上下的白人上校,另一个也有四十岁出头,看军衔还是个士官,不知道是不是那上校的司机,完全不像是来抓人的样子,向四周看去,也看不出有埋伏。
“杰瑞.李?”那士官首先开口问,他其实不是上校的司机,他是一名E-9级别的一级军士长。
“对……是我!”虽然知道就算美军也不太可能发现灵魂转移这种事,但是李瑞杰仍然忍不住脸色煞白,心砰砰直跳。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他们已经见惯了这种状况,只见那老上校戴上帽子正了正,一脸肃穆,用一种低沉同时充满仪式感的声音说,“杰瑞.李先生,我是美利坚合众国海军陆战队第一师第一侦搜营指挥官于尔根.魏斯上校,是你父亲的同僚,虽然我很不想说,但是我仍然要遗憾的通知你,令尊晟.李少校已经于昨天不幸阵亡。我谨代表海军陆战队……”
“……”
这下李瑞杰是真的傻了,杰瑞.李的父亲李晟,竟然死了!接下来这个魏斯上校又说了什么,李瑞杰都没听清楚,只知道李晟将被安葬在华盛顿的阿灵顿国家公墓,军方已经安排了飞机,他今晚就要飞华盛顿。他们还将一个信封交给了李瑞杰,说是李晟的第一笔阵亡补贴。
老魏斯将李瑞杰送到位于尔湾的海军陆战队军用机场,那里有一架C-130已经在等待起飞,飞机上已经有其他二十几个平民,都是一脸伤心欲绝的样子。
C-130飞行了差不多10个小时,降落在华盛顿国家机场的时候已经下半夜。军方已经帮他们预定了公墓旁边的一家酒店,简单休息了一晚。
中午时分,李晟他们的棺椁就运到了,李瑞杰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了李晟本人——身高约1米85左右,一脸安详的躺在棺材里,也看不出是哪里受伤,他体格健壮,身穿一身笔挺的军装,棱角分明的标准硬汉脸孔……跟记忆中完全一样。
晚上是守灵仪式。按理说面对这个男人的离世,这时候该他应该表现的非常悲伤,但是对着这个无比熟悉而又无比陌生的人,他又实在哭不出来,他继承了杰瑞.李的身体,杰瑞.李的记忆,杰瑞.李的语言能力,杰瑞.李学习到的各种知识,似乎唯独没有继承杰瑞.李的感情。杰瑞.李在南加大修读过导演、制片、编剧、剪辑、音乐、美术等课程,又偏偏没学过表演——南加大其实也没有表演专业。
好在他们抵达华盛顿的第二天就是葬礼仪式,上午先是一个类似遗体告别仪式的简短活动。李晟人缘不错,来了十几个上校、中校、少校,看军服,海军的,陆军的,海军陆战队的,还有空军,四大兵种到齐,言谈间听出来,他们都跟李晟在越南执行任务的时候有过合作。期间又来了两个穿西装不穿军装,但是一眼看过去也是军人的模样的,像其他人一样跟李瑞杰握手,说着“Sorry for Your Loss”之类的话,但是没待几分钟就匆匆走了。
下午是正式安葬仪式,军方来了不少重量级人物:太平洋海军陆战队司令路易斯.H.威尔逊中将,海军陆战队第一师师长肯尼思.J.休顿少将……最让李瑞杰意外的是还来了一个矮胖矮胖的小老头,李瑞杰几乎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华国人民的老朋友——亨利?基辛格。昨天可听没说基辛格会来,难道今天下葬的还有什么大人物?
李瑞杰偷眼看向这矮矮胖胖的小老头,谁知小老头却好象有感应一般,转脸向这边看来。李瑞杰赶紧低下头,心脏忍不住砰砰直跳,直到眼角的余光看到小老头只是向他这边看了一眼,就转了回去,才放下心来。要怨就怨他那个时空华国媒体把这个小老头描述得太精明了,弄得李瑞杰觉得自己只要稍微露出一点破绽,马上就会被他看破似的。
葬礼正式开始,仪仗队拉棺椁。奏乐!抬棺!放礼炮,鸣枪!
军方向家属交还死难将士个人遗物,魏斯上校把一个一尺见方的铁盒子交给李瑞杰。
颁发死难将士勋章,李瑞杰又分别拿到三个盒子。
几名将军异常郑重的把一个折叠成布包的美国国旗,双手捧给家属。
从头到尾都有人拿着照相机,围绕他们拍个不停,这个时代的照相机闪光灯又是超大超亮那种,晃得人眼睛几乎睁不开。无论是那些“Sorry for Your Loss”,还是勋章、国旗……这都是表演。
随着众人向棺椁抛洒白玫瑰,葬礼正式结束。
“杰瑞!”有人过来拍了一把李瑞杰的肩膀,李瑞杰扭头一看,是那个老上校,他身穿一身海军陆战队礼服,黑色的上装和皮鞋,白色的裤子和帽子。
“魏斯上校……”
“叫我魏斯叔叔吧,我跟你父亲五十年代的时候就认识了!”老上校拍了拍李瑞杰的肩膀,“走吧,我带你去吃一顿好的,听说你这两天几乎没吃过东西!”
其实李瑞杰是担心得吃不下。刚穿越过来,又要飞跃几千公里,到美国的政治中心参加葬礼,他心里没底,谁知道在这些人里会不会被人揭穿,万一露馅四周都是军人,他连跑都没机会跑。没想到这倒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破绽。
魏斯带着李瑞杰上了一辆车,一路开到华盛顿唐人街,但是据李瑞杰观察,这里真正的华人很少,倒是来来往往的印度人、马来人、印尼人很多。想起后世很多美剧里老拿长得黑不溜秋,身份不明的家伙冒充华人,可能根子就出在这里。
车子最终在了一个写着汉字“川菜”的餐馆门口停下,馆子很小,店主是一对华裔夫妇,操着还有些蹩脚的英语,却很热情的跟魏斯打着招呼。
魏斯熟练的点着水煮鱼、麻婆豆腐、水煮牛肉片、回锅肉,“知道吗?只要来华盛顿,晟和我就要来这里吃饭,晟说这里的菜非常正宗,比洛杉矶的正宗。”
这点倒是对得上,根据杰瑞.李的记忆,李晟当年从南京逃出后,就按照他父亲——也就是杰瑞.李的祖父的嘱咐一路向西逃命,最终到达重庆,并在重庆住了好一段时间,才在一个之前被李晟的父亲收买的美国外交官的协助下来到美国。
看得出魏斯一直在试图活跃气氛,他故作轻松的拿过李瑞杰手里的盒子一个一个翻看,“紫心勋章,服役优异勋章,功绩勋章,这几年他的成绩还不错!哈哈,还有海军十字勋章……”
“……”
“哈……”见李瑞杰没有反应,老魏斯尴尬的笑声只得嘎然而止,“你不要怪晟,自从你母亲去世后,他就在申请退役,可是越南战场上我们吃了大亏,是陆战队司令部一直不同意他退役。为此他甚至拒绝了中校晋升的机会。”
“他是怎么死的?”李瑞杰似乎觉得这么问法不妥,又补充了一句,“他死的时候难受吗?”
“哎!”作为一名指挥官,老魏斯其实不愿意跟家属谈论士兵我如何阵亡的,因为那绝对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尤其面前还是一个孩子,但是每个阵亡士兵的家庭都会问,而且这次的任务很快就不算秘密,他已经得知,白宫准备将此事大力宣传一番——随着越战泥潭越陷越深,美国国内的反战潮也愈演愈烈,政府为了挽回民意,大力宣传越战英雄成为他们的救命稻草,就算他不说,不久媒体也会报道出来。
原来李晟不仅是美国海军陆战队成员,还是陆战队的精英部队——陆战队侦搜营的一员,这是美国海军陆战队的快速反应部队,地位等同于陆军的绿色贝雷帽,海军的海豹突击队,空军的伞降救援队。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李晟在家从来不谈部队上的事情,也没请过战友回家,李瑞杰之前还真不知道这事。
每个陆战队侦搜营下辖一个强力侦搜连,指挥官为上校,另有一名少校作为他的助手。陆战一师下属第一侦搜营指挥官就是魏斯,李晟就是他的助手。
虽然1973年3月,美国就表示自己已经全部撤出了北越,但是美军大部队撤出的同时,在南越却留下了2万多名“军事顾问”,并保留相当规模的海空军部队,支援110万南越军队作战。
随着北越一路向南推进,营救被俘亲美政治人物,摧毁美军“遗留”在越南的武器,就成了美国2万多名“军事顾问”的重要任务。像李晟这样亚洲人面孔,又经验丰富的特种兵,成为历次任务必不可少的力量。去年的圣诞节,李晟就接到了一次这样的紧急任务。
据线报所得,越南北部与老挝交界的丛林中有一个秘密战俘营,这个战俘营内的战俘大都是“失踪人员”,因而不在北越1973年3月29日之前被释放的美国战俘名单内,其实这些人是被俘人员中的高级军官和技术人员,越南人他们交给了苏联人进行审讯,以刺探美国的军事秘密。
这次任务是海军陆战队强力侦搜连与绿色贝雷帽的一次联合行动,他们乘坐运输机从西贡新山一空军基地出发,低空穿越柬埔寨、泰国、老挝,兜了一个大圈成功躲过北越的雷达——北越的防空系统可不是闹着玩的,此时北越仅萨姆2导弹就有50个营,160个发射阵地。最终在老挝、北越边境附近跳伞,步行进入北越。
这样的任务之前李晟已经执行过很多次,任务起初很顺利,他们先在一个小村庄,与潜伏在当地的线人接头,准确的找到了战俘营,绿色贝雷帽与敌军经过短暂而激烈的交火,解决掉了看守,成功营救出11名人质,然后他们向正航行在南海上的美国舰队发出约定代码,就向附近的预定地点撤离。
美国舰队内的两栖攻击舰立即释放了一架MH-53直升机,准时在预定地点接到了他们。可以说到此时整个营救行动已经完成了80%,谁也没想到就是剩下的20%出了大岔子。
北越的地面防空体系呈片状区域分布,就像一个个的“蜂窝格子”,各蜂窝格子间经常互不衔接,尤其是低空区域各片区之间有较大的防空空白区,之前美军飞机就经常利用这些空白区向北方渗透,尤其是越南中部地区陆域狭窄,宽度仅四五十公里,就算以直升机的速度,也大约十分钟就能完成横穿。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的情报已经滞后了。以前美军隔一段时间就会派战斗机清除一部分北越放空设施,现在美国撤军,飞机来得少了,而且北越最近又从北方邻居免费得到了大量能够迅速机动,性能又不错的高射炮和雷达,虽然越战已经接近尾声,但是越南防空设施的布置密度反而比战争最激烈时期还要大。
MH-53以超低空飞行横穿北越,再绕道老挝就已经被北越人发现。而且由于带着解救出来的战俘,行动不方便,李晟他们此时仍然在北越境内。MH-53刚起飞,机舱内就响起刺耳的告警声,越南人已经发射了地空导弹,MH-53立刻一边躲避,一边开启反制荚舱,进行电子干扰。
由于苏联在电子产业上的落后,苏制导弹对电子干扰的抵抗能力极差,再配合红外诱饵弹,苏制防空导弹甚至往往没有高射炮管用。果然这次苏制防空导弹又一次射空,但MH-53为了躲避导弹拉的过高,一排火红色的高射炮弹从地面升起,直接击中机体。
虽然MH-53在原有的H-53基础上进行了改进,装备了三台通用电气公司的T64-GE-416涡轮轴发动机,拥有较高的抗坠毁冗余度,机身关键位置加装了装甲,但是MH-53仍然被击穿了机舱,发动机损失了一个,更造成二十多人死伤,其中包括李晟在内的7名强力侦搜连战士当场阵亡——他们当时是坐在一起的,高射炮弹就是从他们坐的位置打穿的MH-53,也算背到家。MH-53最终在舰载战斗机的接应下,返回两栖舰,但是李晟他们的生命永远留在了北越。
“他死的应该不痛苦,我认为他可能根本没有任何感觉的情况下,就已经被北越的防空炮弹,打穿了。”老魏斯说。
“你们五十年代就认识了,是半岛战争时候认识的吗?”
“半岛战争?1950年,仁川登陆,我是第一批上岸的,我记得我们当时的师长还是奥利弗?史密斯少将。不过晟没有打过,他没有赶上!”
1952年,李晟在佐治亚大学邻近毕业,原想找一份体面的不用流汗的工作,但是当时美国种族歧视严重,尤其是那时华国正在半岛与美军打得热火朝天,李晟数次求职,别人一看他的名字,连问都不问,就直接赶人。
当时华人别说找工作,最担心的是美国会启动二战时期的集中营政策——二战中,美国曾经抓捕了大批日裔、德裔、意大利裔美国人,关进集中营,最终这批人的凄惨程度不比德国集中营的犹太人好多少。恰逢此时美国疯狂扩军,尤其需要东亚面孔,李晟便参了军。
1953年,李晟完成了一年的军官训练,陆战一师由于在马踏里西山战斗中损失严重,撤回本土休整,李晟就被补充进陆战一师,成为一名少尉排长,而那时双方已经恢复停战谈判了。接着6月8日,双方就战俘遣返问题达成协议。7月27日,双方签署《半岛停战协定》,半岛战争就此结束。
不像另一个著名的同宗美籍华人李超英。这位同样姓李的美国海军陆战队军人出现在朝鲜战场上,据说他最厉害的本事,就是在战场上用汉语对志愿军喊,“别开枪,我是华国人!”随即就向愣神的志愿军官兵砰的一枪。
美国华人圈对李超英的看法也有争议,有人对他利用自己的身份对付志愿军表示鄙夷。也有人认为李超英帮助华裔在美国社会扬眉吐气,提升了华人形象——不过李瑞杰认为这是扯蛋,直到他的穿越的时候,华裔仍然在美国享受着二等公民待遇。至于提升形象,利用自己的身份在战场上使诈,取得对方信任,然后放冷枪,这到底是提升了形象,还是抹黑了形象?
不管李超英,李瑞杰内心其实却长舒了一口气。一则李晟死后,他暴露的可能就减小到了最低;二则李晟虽然是军人,但是他没有打过半岛战争,也没杀过华国军人。至于李晟如果赶上半岛战争,会不会效法李超英,李瑞杰没有信心。
李瑞杰安心的大吃了一顿,然后回酒店睡了一个安稳觉。军方体谅家属前一天才埋葬了亲人,休息不好,特意等吃过午饭,才安排飞机送他们回家。
仍然是海军陆战队的C-130,临上飞机前,李瑞杰发现这架运输机两翼上各挂了一个巨型“航弹”,“航弹”菊花位置还有一个伞状的东西缩在里面,才知道这是一架KC-130加油机,加装了座位,临时客串运输机而已——四等人竟然连一架正经运输机都没有。
飞机上,李瑞杰打开了葬礼上老魏斯交给他的那个盒子,只见里面有一支旧手表——汉米尔顿军用款,两枚勋章——老魏斯已经看过了,几张伊丽莎白.波旁和杰瑞.李的照片——李瑞杰再熟悉不过,只有一个翠绿色貌似翡翠质地的玉佩默默的躺在盒子一角,之前没有注意。
这块玉佩约巴掌大小,犹如一池幽深而又平静的潭水,仿佛随时都会流淌开一样。李瑞杰拿起来仔细观看,只见玉佩一面雕着龙和云纹,另一面是一个头发和胡子都很长的老头,胯下骑着一头大水牛。
李瑞杰说不上雕工是好是坏,但是这玉质,隔着玉佩竟然连另外一边的掌纹都看得一清二楚。想到此时的造假工艺,美国人也不兴翡翠,这怕不是真的!
又是将近半夜时分抵达洛杉矶,众人都非常疲惫,老魏斯将李瑞杰送回家,匆匆告辞。李瑞杰却没有马上睡,而且兴致勃勃的打量起了这栋房子。
前一世工作之后,李瑞杰一直住宿舍或者租房子住,从来没有自己的房子,更不要说像眼前这样的,在国内被称为别墅的住宅。
虽然有杰瑞.李的记忆支撑,他已经对这栋房子非常熟悉,仍然把房子仔仔细细看了一个遍才觉得安心。
这是一幢只能算一层半的楼房,房屋总占地面积大约400平方米,二楼是阁楼,一层住人,底下还有一个用来放杂物的地下室,单层面积约220平方米,屋前有个小院子。这种房子搁在后世的华京,即便五环以外,也得两三千万,李瑞杰一辈子都买不起,现在却已经是自己的了,没想到,自己两辈子竟然通过这种方式混到有车有房。
对了,还有那个翡翠玉佩,搁在李瑞杰穿越那会,至少也得是几百万啊……李瑞杰就这么带着一脸满足的痴汉表情,连澡都没洗就睡着了。
第二天,李瑞杰是被门铃声吵醒的,抬头一看,天已经完全亮了。
来到门前,从两侧的玻璃看去,门外只有一个人——似乎不是老魏斯。打开门,只见院门外的道路上停了一辆古旧的凯迪拉克轿车,门口站着一个四十岁出头白人男,身材中等,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一头半长的黑发,统一向后梳理成一个尼克松式样的发型,一副精英商务人士的范。
“请问你找谁?”李瑞杰问。
“是杰瑞.李吗?”得到李瑞杰的点头,那人接着说,“我叫罗伯特.马歇尔,是晟.李的私人律师,对晟.李先生的逝世,我非常遗憾。晟.李先生生前在我们事务所订下了一份遗嘱……可以进去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