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南晓的苦读生涯正式开始。

为了节约时间，除了出门偶尔搜集食物，他就宅在自己房间里苦读苦学。

哔哔小子是很好的老师。有问必答，耐心亲切，知识丰富，什么都懂，安排的课程也是循序渐进，由浅入深。

这教育方法简直革新了南晓的思维。以前上学的时候，听课就像听天书。老师在台上讲，他在台下打瞌睡。而哔哔小子不一样，刷题跟玩游戏似的。刷上了瘾，拉屎都想刷题，几分钟不刷就浑身不自在。

一转眼，三年过去了……

今天，南晓打算再次参加考试。

哔哔小子里的课程已经刷到了十六岁毕业。完成幼儿教育之后，他选择语言专家作为职业发展方向，又完成了深入教育。

避难所的语言专家，并不等同于主世界的翻译。基本上，这个职业相当于牧师、心理咨询医生、政委之类的角色，职责是掌握避难所成员的心理状况，为他们缓解焦虑，鼓劲打气。

三年时间，南晓一直都在训练沟通技巧。不仅仅是语言，还包括察言观色，心理分析，行为动机分析等等。课程非常艰苦，但没办法，考试标准就这么严，摸鱼根本不要想能考过。

讲真，他觉得系统这个任务发的有点坑爹。只是想要一口流利的英语而已，结果非逼着学一大堆额外课程。学不好就通不过考试，考不过，任务就没法结束。任务不结束，他就无法离开这里。

要是一直考不过，我会默默地老死在这个避难所里吧？

或者花了几十年才考过，回到主世界已经是个老头子？

太可怕了，这绝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南晓握拳鼓励自己：这次一定要考过！等完成任务，就去蟹道乐吃顿好的！

踏入G.O.A.T考试室，一切都跟之前一样。

这个房间他已经来过无数次，一次次考一次次败退。G.O.A.T的题库真心恐怖，就没遇到过重复的。无法取巧，每一道题都需要真才实学。

要不是哔哔小子的学习功能非常强大，他觉得自己学一辈子可能都通不过。

考试开始了，投影机亮起来。

整个过程可以用一句惨烈来形容。避难所中央电脑抛出各种刁钻难题，誓要考倒南晓。而他绞尽脑汁应对，识破对方布下的一个又一个陷阱，看破迷雾，揪出正确答案。

终于，战到了最后一题。

这是成绩最好的一次。中央电脑想尽办法搜刮题库，出的题一道比一道刁钻，全部被他解决。胜利就在眼前，他有点控制不住心跳。

投影屏幕暗下去，很快又亮起来——最后一题、来了。

问题100：

你好、我是避难所监督阿玛塔·阿莫多瓦，欢迎你，101避难所新的语言专家。我们的避难所历经苦难，已经走到崩溃边缘。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都是由于一个人、我的青梅竹马龙旺德、由于他的背叛。

我曾经非常相信那个人，并不因为他是外来者而歧视他，把他看作最好的朋友，在避难所最艰难的时候，向他求助。

然而、他却背叛了我的信任。

流浪废土的经历，把他变成了一个狡猾、恶毒、不讲信义的恶徒。他利用了我的信任，谋杀我的父亲，偷走我们最宝贵的净水晶片！

他留言为自己辩护，说偷走净水晶片是为了重启净水工程。那个工程一旦重启，波托马克河的水将变清洁，整个花生屯废土的人都有干净水了。听起来像是很伟大的计划。但他根本没考虑过被抛弃的我们！没有干净的水，101避难所怎么维持？

我不得不打开避难所大门，想通过交易解决饮水问题。然而那些废土野人只想白拿。他们习惯了抢劫，根本不懂什么叫平等交易。

废土野人已经攻破正门，攻进了大厅。戈麦斯警官带着人在做最后抵抗，我想，他应该不可能坚持太久了。

我能听到枪声，越来越近……

于是我写下这道题，想得到一个答案。

其实，避难所里已经没有年轻人，也不再需要G.O.A.T考试。但我总有个预感：或许将来某一天，会有一位像你这样的年轻人来到这里，接受我们留下的知识。

在此，我想咨询你的宝贵意见。请作出你的选择。

电脑上出现了选项：

A．如果牺牲少数人能挽救更多的人，那么就值得去做。无论多么残忍不道德违背良心的手段都可以接受。

B．无论什么目标，都不能牺牲无辜的人。以杀止杀，等于丧失最基本的伦理道德标准。不管理由多么正义，人心深处的自私、贪欲和恶念终将使之歪曲。

互相矛盾的两个选项，该选哪个呢？

答对了九十九道题才走到这一步，南晓可不希望倒在这里。万一答错了，又要刷一个月的题才能再次参加考试。

然而，这两个选项似乎没有对错之分，完全是主观判断。换句话说，没有标准答案。

我又不是阿玛塔监督肚子里的蛔虫，她认为哪个正确，我怎么知道？

这不公平！

刷了这么久的题，结果最后是一场胜率只有一半的赌博。

选A还是选B？

作为一个被亲友背叛的避难所监督，阿玛塔应该不会那么圣母吧。选项B不就是个圣母？

但是反过来想想，选A不就是赞成那个背叛了阿玛塔的人吗？

龙旺德、也就是阿玛塔痛恨的那个“朋友”、选择了牺牲避难所里的几百人，救废土上几十万人。因此受益的废土人当然赞成，但阿玛塔和避难所里被牺牲的其他人，那肯定是不赞成的。

那么应该选B？

但南晓自己很赞成A。玩过英雄联盟的都知道，该卖队友的时候就得卖。无脑圣母去救，不抛弃、不放弃、最后就是葫芦娃救爷爷，一个个排队送。

牺牲少数，换取最后胜利，很合算。

是违背本心、揣摩出题者的意思选B，还是坚持本心选A？

每道题只有一分钟时间可以思考。时间一直滴答滴答在走，50秒、40秒、30秒……

30秒之后，倒数读秒变成了红色。

进入10秒，每读一次，那个血红的数字都会跳动。

9、8、7……

没时间犹豫了，虽然没有太多把握，但南晓还是果断地作出了选择——A。

错了就错了，了不起大爷下个月再来。

万万没想到，最后画面上竟然出现了绿色圆圈——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