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忙起来,时间便过得飞快。转眼之间,一个月便如梭而过。
南京府完全按照大乌泰所预想的那样,迎来了一个全新而充满朝气的管理团队。
在大乌泰的主持下,赵权以“南京府权总管”身份,正式开始主持南京府军政与民政的全面管理。
这个“权”字,是李治给的建议,意思是“临时管理”,这个称呼让赵权觉得很喜欢。
南京万户府,名义上的总管是忽察,当然他也从来没管过南京府的任何事情,甚至连往来的文书签字都不曾过问。之前都是大乌泰以万户府副总管职位统管南京府军民事务,如今虽然向赵权移交了管理权,但副总管身份依然保持。
毕竟,总管一职的任免,需要报经蒙古国汗庭之后,才能生效。而赵权最不想的,就是经受蒙古国的任命,他觉得这种任命对于自己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这个“权总管”的职位,也受到了几乎所有人的支持。包括梁申、辛邦杰,以及侍其轴与李治,他们的出发点未必相同,但是都一致地认为,无论接受蒙古国的所授予的哪一种职位,都会让他们觉得别扭。
而对于东真军旧部来说,赵权的这种身份,只是一个代管的身份,与他们对大乌泰的效忠或是原有的管理体系没有任何冲突。
赵权成立了一个临时管理委员会,用以对南京府进行事实的管理。其中侍其轴负责外事部、梁申负责内务部。
赵权本来要让大岩桓负责军部,但是被大乌泰否决,大岩桓也坚辞不任。只好另外设立一个卫戍部,交由辛邦杰负责。
管理架构虽然算是比较清晰,但下面的人员与各部门事务权限还未厘清。只能先这样,在实行的过程中慢慢调整。
在十月十五这天举行的,南京府临时管委会第一次会议上,大乌泰正式宣布自己从此准备开始安享晚年,不再管理南京府任何事务,只负责含饴弄孙。除非南京府有外敌来犯,否则一切事情,全部由以赵权为首的临时管理会负责。
这是一个责任,也是一个巨大的压力。
而此时的赵权,无论是出于自愿还是被迫,他都必须开始去承担这种责任。
临时管委会刚一成立,一个麻烦就来了。
是洪福源派人快马而来的求助信。
大川镇与只不干的那场战斗,已经过了一个半月了。大家都早已预料到斡赤斤会抓紧派人彻查此事,并开始向南京府发难,但是谁都没想到,斡赤斤会把矛头首先指向洪福源。
只不干失踪,任何人都可以轻易判断出来,必定是忽察与东真军所为。难道说是和林那边事情有了变化,忽察通过窝阔台汗对斡赤斤施加了某些影响的缘故?
这是赵权做出的第一个判断。
但是,这个判断被侍其轴直接否定。
辽东距和林近五千里的路程,即使忽察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和林,立即取得窝阔台汗的支持后,再快马赶到开元府,时间上也根本来不及。
不过,这并不是大伙儿争论的重心。是否要对洪福源施以援手,成为摆在大家面前,一个很棘手的事情。
之前与洪福源达成口头上的不平等协议,确实是形势所迫。按侍其轴的意思,这种协议是可以不用去理会,而且关键是南京府现在根本不可能派出多少兵力,去支持洪福源。
少了没用,多了以南京府现在的情况,根本承受不了。即使倾尽南京府所有的储备,也支撑不起一次千人以上部队的长途战事。
救,是肯定要救的!
这是赵权很坚定的意见。
“人无信不立,一言为重百金轻。我觉得,咱们将来,还是应该将诚信放在第一位置,慢慢地塑造自己的诚信形象,这样子今后无论在内部管理,还是对外事务的处理上,都会简单轻松许多。”赵权对大伙儿说道。
“确实如此!”首先表示赞同的是李治,“诚以修身,信以立世,诚信者,天下之结也!”
“国以义立而王,国以信立而霸。”侍其轴也表示的一定程度的支持,对他来说,搞阴谋诡计,没有任何的心里障碍,但从长远来说,一个掌权者愿意执行“以信立国”之道,对于辅佐者来说,当然是件好事。真的能够如此的话,起码自己不用担心鸟尽兔死之忧。
而赵权其实纯粹只是想从现在开始,为南京府打造一个尽可能完美的品牌形象,这样以后对外开拓商业,就可以事倍功半了。至于立国、霸国什么的,还远非他现在有心思去琢磨的事。
从是否要救援洪福源,扯到“国以信立”,这话题似乎有些偏了。众人重新回到如何为洪福源解困的问题上。
详细地询问了洪福源派来的信使后得知,开元府那边派出的人还是撒吉思,已经在南下的路上,要求洪福源在五老山城等候,并且向其解释清楚只不干的失踪问题。否则开元府将兴兵直接扫平沈州千户所。
“我愿意走一遭,不需要一兵一卒!”侍其轴主动请缨。
赵权有些惊讶地问道:“你一个人去,如何能退开元府之兵?”
“呵呵,老夫有条三寸不烂之舌!”侍其轴嘻嘻一笑,随后正色说道:“斡赤斤既然给了洪福源提前的通谍,起码说明一点,他们并不想马上开战。这是其一。
其二,斡赤斤不找我们,却去问罪洪福源,也许是觉得南京府难啃,也许是因为有其他的原因,不管如何,他给南京府留下了一定的余地,说明此事可谈!
其三,撒吉思此人,看似奸滑,实则既无控局之手又无掌军之能,只要给他一些利益,我想是可以劝其退兵。”
“只是”侍其轴皱着眉头说道:“南京府,现在还能拿出什么东西给他呢?”
的确,如今的南京府一穷二白,除了诺大的地盘,几乎什么都没有。今年在朔州的屯田收获不少,但千多里北撤的路上,数千人食用,如今所剩也是不多了。来年青黄之际,显然又会是一段很难熬的日子。
众人都看着梁申,梁申只能苦笑地摆了摆手,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也实在拿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
赵权想了一阵,让人把列维叫来,与梁申跟他一起细细探讨半天,而后拿出了一个相当完整的方案。
这个方案,完全超出了侍其轴的想象,让他觉得匪夷所思却又挑不出毛病。他看着赵权的眼光再次发生了一些变化。
时间比较急,赵权干脆把陈耀派给侍其轴,让他在路上跟老侍详细解释自己的方案。这个做法让老侍有点受伤:为什么这个方案,那个小胖子听一遍就能明白,自己却依然被绕晕了出不来。
辛邦杰的卫戍部刚刚成立,还需要调整原来东真军的架构,包括李毅中在内的几个小伙伴,至今依然没有任何职位在身。因此随着侍其轴南下的陈耀,从正式身份来说,还不如带着九个护卫的十夫长封扬。
在路上,侍其轴花了两个晚上,才终于大致搞清了赵权的整个思路与细节。
七天之后,一行人终于赶到了五老山城。不停不歇的赶路,即使是自称强健的侍其轴,也觉得有些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