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平早上跟浮岚回天山后便留了下来,要汇报昨日在名雅古居发生的情况。
吃完不知是早饭还是中饭,浮岚御剑带着舒生回娘家,走之前还发了一“灵鸟”前去禀报。
傍晚时分,二人威风凛凛站在剑上落在舒家院内,上上下下全府之人都到院中来接待他们。
舒生昂首挺胸从剑上下来,瞧瞧四周人,挥手道:“小爷回来了。”
然而正前方却有一双阴森森的眼睛注视他,并等他走过去挨批。
万秀春听到下人说“小少爷回来了”立马拄着拐杖出来迎接,果真是她疼爱的春风拂面、风流倜傥的好孙儿,几日不见,威风也涨了。急匆匆上前,在舒生身上一顿乱摸,道:“快让奶奶好好看看。”
舒生抓住奶奶双手,眉毛抖了两下,示意她身后之人,道:“好像有人要打我。”
万秀春回头,怒目喝道:“他敢?”转过头又是一副欢喜的面孔,道:“最近你的消息奶奶听说了,给咋们崇源舒家长脸了。”
一个冷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长什么脸?不好好读书,尽管外面闲事。”舒子笺压不住心中怒气,自己走过去教训他。
“外面”、“闲事”?居然用这样的词眼来说自己宝贝孙子?气的万秀春立马暴跳如雷,狠狠地用拐杖敲打舒子笺,让他知道谁才是“外面”的,还一边咒骂:“当年你爹就是因为你不管外面闲事才被你活活气死,如今你又想害我和孙子,给我滚出去。”
平常只有过年的时候,舒子笺才来崇源舒家过两日,这次主要是听到大哥舒子卷死讯才来的,既然人没有真死去,托住舒生,大声道:“跟我回家。”
万秀春就害怕看到这一幕,双手紧紧抓牢舒生:“他是我孙子,你要干什么?”
一年一度的“抢亲”大赛又要开始了,舒生忙道:“停停停......”
可又有谁听他的,浮岚上前给两位长辈作辑,道:“有事好商量。”
万秀春道:“这根本不是商量的事,我决不让他把孙儿给我带走。”
舒生被拉扯来拉车去的,流着满头大汗,皱眉道:“叶凌皇子,赶紧把你玉佩拿出来,我快坚持不住了。”
“叶凌皇子?”舒子笺一愣,看向一袭白衣俊俏男子,白衣在傍晚微风下轻轻扬起,甚是美丽。
趁此机会,舒生从他老爹手中挣脱开,把浮岚腰间玉佩扯下,拿在他眼前摇晃,道:“他是叶凌皇子,小时候和我一起玩耍的叶凌皇子,要不要鉴定一下,官大老爷?”
舒子笺不信,将玉佩夺了过来,仔细验证,发现上面刻有“叶凌”二字,此玉也正是帝皇绿翡翠,浮岚的长相确实与当今皇上相像,惊讶之下,连忙跪地:“参见皇子,属下有眼不识皇子。”双手将玉佩举过头顶,待他收回。
万秀春又开始变脸,开心的不得了,哈哈笑起:“你也有怕的时候啊!”她不是官场之人,无需这套,给浮岚作了一个辑,道:“想不到岚儿还是皇子,承儿能认识你是他的荣幸。”
两位长辈如此客气,浮岚有些惊慌,弯下腰收起玉佩后将舒子笺扶了起来,道:“叔叔,我如今不是什么皇子,你不需要这样。”
舒生急道:“你就是皇子,生来就是,官大老爷都要听你的。”
“对。”万秀春很是支持,道:“江湖有江湖的路,官场有官场的道,乱不得。”
浮岚拱手道:“奶奶,是我未能照顾好舒生,害的他......”
话还没说完,万秀春激动的拉着他往里屋走去,道:“小时候承儿常说起你,今日我们又不是第一次见面,进屋在慢慢聊。”
舒子笺原本打算要走,现在变的死皮赖脸地留下来,一起走进屋内。
万秀春让浮岚坐在上座,自己坐在另一侧上座椅子上,看他的眼神非常亲切,满面笑容,道:“岚儿,你师父和天山几位长老可好?”
舒生被他们弃置一旁,很有酸劲,投掷一眼神过去:“好的很。”
万秀春陡然变色瞧向自己孙儿,道:“我问你了吗?”
舒生不屑道:“切,跟我爹一个德行,见异思迁。”
舒子笺喝道:“你说谁呢?”
这时一女子捧着茶水从门外走进,递到舒生跟前,笑问道:“你大伯父事怎么样了?”古之遥看自己丈夫和婆婆吵架向来谁都不帮,去忙别的事。
所以舒生性格随母亲,聪明伶俐,道:“基本上解决了,用不了多久大伯父就会醒来。”
最近“舒生”二字名扬整个修真界,万秀春又听到这么一个好消息,别提有多高兴,乐呵呵道:“看来我孙儿比奶奶本事大多了。”
舒生道:“不过我这么做有一要求。”
万秀春笑道:“不管什么事奶奶都答应你。”
舒生贼笑道:“奶奶这可是你说的?”
“是奶奶说的,但除了跟你爹回家。”此一条一直以来都是万秀春头疼的事。
舒生摇头道:“不会,我是想让奶奶同意大伯母回来。”
“你说什么?”万秀春狠狠拍了下桌子,爆跳起来,面目狰狞看自己孙儿,怒道:“我不同意。”
舒生耍起无赖:“你要是不同意,我就跟爹爹回家。”也站了起来,还摆出要走出门的样子。
万秀春道:“你不管岚儿了?”
舒生撇嘴道:“待会让他自己回去。”
“胡闹。”万秀春和舒子笺同时大声训斥,两人都气炸了。
一个说道:“人家可是天山掌门高徒,你呢?”
另一个说道:“他乃皇子,要走也是你走。”
放眼天下,浮岚确实是不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人,哪有敢人家走的道理。
顿时感到背后凉飕飕的,要不是浮岚在,恐怕要被这二人千刀万剐,压低声音嘀咕道:“我没胡闹,他还欠我一顿打呢。”
“你说什么?”舒子笺发火的样子还真和万秀春一样,暴跳起来。接着又赶紧对着浮岚跪下,道:“是老夫教子无方,还请皇子责罚。”
“快起来,叔叔,他说的没错,是我欠他太多,只要他乐意,怎样都行,与您无关。”浮岚再一次把舒子笺扶了起来。
舒子笺一脸惊讶地缓缓站起,堂堂皇子居然愿意挨自己儿子的打?
万秀春也是惊讶,不知他们二人究竟发生什么大事,道:“这件事我会考虑。”要是孙儿真的走了,舒家由谁来继承?
舒生放松一口气,坐回原位,刚才举动还真可怕,道:“我和浮岚这次回来主要是查看过往修真界发生过哪些事情,好有应对准备。”
舒生把最近所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他们,尤其是大伯母已修炼成人的消息,可万秀春还是认定她是妖,就如同做错一件事,是始终无法被人原谅的。
今天是十五,月亮很圆很大,高高地挂在天空,星目也很明朗。
古之遥把舒生叫到舒家一处偏僻无人的地方,坐在石凳上闲聊起来。
她道:“修真界最在乎的是名誉,不管你大伯母现在是不是人,你奶奶绝不会同意她和你大伯父在一起。”
舒生道:“难道名誉真有那么重要?”
古之遥道:“因为它不能沾上一点污秽的东西,否则就会被人戳骂,你奶奶也不可能和你爹经常吵架。”弃修炼而选择做官这对修真之人来说就是污秽。万秀春为保舒家名誉,便将自己儿子和儿媳赶出家门,但舒子笺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也跟他奶奶一样,想尽办法不让他沾染修真之路。
舒生温情地看着娘亲,道:“娘,听说当年你也是一名很了不起的人物,连奶奶修为都没你高。”
古之遥摸了摸他的头,微笑道:“是啊!可比起现在我更为快乐,成不成仙的对我来说不重要,只要身边有你们就够了。”
舒生道:“那你也一定知道鬼雨的故事?”
古之遥叹道:“娘找你来就是想说这件事,我和他不仅认识,还是结拜兄妹......”
“什么?”舒生一惊,道:“到头来我要救出的竟然是自己的舅舅。”
今日在厅内谈话,古之遥不方便议论此事,所以才拉舒生出来,道:“怎么?你不乐意?”
“不是,只是我不敢相信。”
古之遥遥望天际,回忆过去那迷茫的人生,道:“一开始我是奉师父之命前去巴结鬼雨哥,哪知我竟被他说动,人要为自己而活,快乐是自己的。有次你奶奶过寿,我代表师父前来贺寿,也就是在这地方认识了你爹,一聊到天亮,你奶奶发现后,便撮合我们。”
舒生笑道:“可没想到娘从此不再继续修炼。”
古之遥问:“你说这世上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什么?”
“责任。”这二字让古之遥露出满脸的幸福感:“也是我嫁给你爹后才慢慢发现的,他从未让娘流过一次眼泪。”
舒生道:“将来我也绝不会让我爱的人流泪。”
“希望能够如此。”古之遥伸出一手,放在月光下很美,道:“娘要送你一样东西。”随后念出一小段咒语,在她手腕上冒出一条白色闪闪的漂浮的手链。
舒生好奇道:“这是什么?”
“花朝月夕,用来保护主人,我和你爹一人一个,当年鬼雨哥怕我和你爹受人欺负送给我们的。它还有一个好处,如论你爹走到哪我都能感应到他。”古之遥将食指和中指并拢,像一把利剑,瞬间斩断花朝月夕,拿在手中,道“现在娘用不到这个,将它送给你,至于你爹那个到时我也取下来送给你,万一遇见喜欢的人就给他带上,不要让对方为你流泪。”
“是,娘。”舒生伸出左手,让古之遥给他带上,并告诉他咒语,得到花朝月夕后开心的如同孩子,撒娇地躺在古之遥怀里,道:“娘,那天我离家出走你不会怪我吧?”
古之遥轻轻拍打他身体,像小时候一样,两人一边摇晃,一边看星星,道:“不会,你爹和娘都舍不得让你娶那杜小姐,怎么会怪你呢?”
舒生道:“后来那杜小姐呢?”
古之遥道:“一直没来。”
舒生细想一下,离家出走的那天正是舒子卷被害的一天,有可能也是染王设计好的,真不知他为破除鬼墨火山设下多少局,又算计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