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虽停了但风肆虐着,路边树枝被雪压弯了,在风中颤抖着发出吱吱声,似在呻吟,突然有树枝禁不住积雪的重压和风的折磨带着脆声折断了,惊的李长学不敢再走树下,左右躲着树上电线杆上不断跌落的积雪。李长学加快了自己的脚步激起一串嚓嚓的踏雪声。
李长学后悔没买帽子,总认为这条围巾就能对付了,他用围巾将自己的耳朵脖子又围了围,突然从路旁一条巷子里传出一阵狗吠声,着实将李长学吓了一跳,同时也提醒了李长学,下一个巷子口就要转弯了,据迎宾女介绍这是离银行最近的路了。
到了该转弯的巷子口,李长学望着幽深的巷子忧豫了,还是走大道吧,到大路口再转弯吧,城市里的路都通着,只是远近而已。李长学嘀咕着,向四周看看,谨慎地来到一个稍大的路口,转过弯是一间公厕,李长学刚走过公厕,就觉后脑被重重一击,头一阵晕眩失去知觉。
李长学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厕所旁的一个夹角里,右腿疼痛难受,想站起来,可腿疼的站不起来。李长学猛然想起怀中的钱,伸手一摸,发现钱已经没了。大冷的天,李长学惊出了一头冷汗,他知道自己一定是被抢劫了。
李长学揉揉自己的腿,没发现血迹,骨头应当也没事,估计是自己倒地时腿部肌肉被严重拉伤了,可就是站不起来。李长学有些着急了,自己这腿要是在这雪地里待久了非得残废不可。李长学终于看见一对中年夫妇走过来。“大哥、大嫂,您们帮帮我,扶我一下。”李长学恳求着说。
这对中年夫妇虽忧豫一下,但还是费力地帮助李长学站了起来,又搀扶着李长学坐到了台阶上。李长学连声的谢谢,又道:“大哥,您帮我打110报个警行吗?我被抢劫了,我也受伤了,行动不便需要警察帮助。”
“行,行,我帮你报个警,前边就有公用电话。你在这里坐着别动。”这对好心的中年夫妇走了时间不长,警察就来了,来的还挺迅速。警察勘察了现场也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警察大致看了一下李长学伤情,让李长学将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警察认真地做了笔录并提议李长学到医院作一个捡查,一是别耽误了身体健康,二是做个备案。
李长学急于找到钱哪里肯去医院。李长学认为自己身上有钱,只有帝都夜总会的人知道,而且刚刚离开帝都夜总会时间不长就遭抢劫,帝都夜总会有重大嫌疑。
警察和李长学来到了帝都夜总会。警察经过一番时间不短的调查了解,得出结论,知道李长学携款离开的人,在这十几分钟里均没有离开夜总会,均没有作案时间。
警察再一次和李长学核实了联系方式后,告之李长学,公安机关会继续调查,决不会放过一个坏人,案件有了进展会通知李长学。
警察走了以后,李长学坐在帝都夜总会前厅里不愿离开。李长学没法离开,他回去后没法交差。当时李长学的工资算是高的,一个月也仅有二百多元,二万多元是一笔巨款。
李长学心里明白,肯定是这帝都夜总会黑了自己,可没有证据。李长学后悔,悔恨自己不该收现金,应当坚持通过银行汇款,自己也是走南闯北见过世面的老业务了,今天怎么就犯了这么一个低级的错误呢?这都是自己急功近利惹的祸。
李长学从早到现在,一口东西没吃,一口水没喝,整条右腿一阵阵的疼痛,行动都困难。李长学默默地坐着,强忍着不让泪花掉下来。李长学看着装修豪华的帝都夜总会,心里产生了一种恨,这恨越炙越旺,眼里的泪花很快被恨烧干了,似乎要冒出火来。
几位迎宾小姐开始似乎同情李长学,但看着李长学近似神经的表情,像是怕传染上瘟疫似的,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再见李长学两眼冒火,含着愤怒的目光,迎宾小姐们害怕了。
大概是李长学的长时间存在,影响夜总会的业务,大概担心李长学闹出事来,赵聪终于又出现了,随着出现的还有两名壮汉。
“李哥,事情我刚听说,怎么会出这事呢?”赵聪似乎带着同情的口气,见李长学没反应又道:“事情已经出了,难过也没用,后面的日子还得过。最重要的是身体,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身体要是垮了,一切都完了。这一天还没吃东西吧?走,咱出去找个地方吃点东西”
赵聪不由分说硬搀着李长学走出夜总会,来到不远处一家朝鲜冷面馆。俩人走进面馆,赵聪问道:“老板,有打卤面吗?”
“有啊。”
“好!来碗打卤面。”稍倾,打卤面就端上来了。赵聪又道:“李哥,先喂饱肚子再说吧。”
“我吃的下去吗?我想死的心都有,我回去怎么交差,这二万多块钱我赔不起”李长学眉头紧锁,两眼冒火直勾勾地盯着桌子。
“李哥,我理解你的心情,但当务之急是你的腿已受伤,行动不便,这里冰天雪地的,你这一百多斤要是折在这,那可就真不值了。家里老老少少的还盼着你回去呢。”
“我离开帝都这么短时间就被劫了,这里一定有鬼,我想等公安有个说法。”李长学愤愤地说。
“要是一天两天就能破案,你等等也行。关键是案子什么时候能破?你待一天就花一天费用,你耗得起吗?就是耗得起,你这腿拖得起吗?你人要是残了,就不是二万块钱的事了。”
李长学默默无语,他知道赵聪说的是实话,案子什么时候能破,谁能说的清,怀疑有什么用,一点用也没有。赵聪见李长学无语,道:“快吃吧,一会儿面都凉了。”
李长学无奈,肚子也确实是饿了,李长学默默地将一碗面都吃了。
赵聪见李长学吃完了,道:“你现在要是打算走呢,我安排辆车送你,让司机负责把你送到火车上。看你挺不容易的,我也算尽了一份心意。”
赵聪见李长学犹豫不定,无语,又道:“这冰天雪地的你一个人出来就敢收现金。不是我说你,你的胆子也太大了,你也太急功近利了,正是因为你自己的不谨慎,给别人造成了可乘之机,怨不得别人,这次你也只能算是花钱买教训了。你还是听我一句劝,走吧,就当是做生意赔了。别磨叽了,越磨叽你吃亏越大。”
李长学也是个聪明人,自小离家,在外面风风雨雨的闯了这么多年,他听的出来赵聪话里有话软中带硬,他也知道自己人生地不熟势单力薄。事已至此,也只能如此了。牙掉了,也只能往肚里咽了。怨天尤人也没有用,在这里再多消费时间也没有意义,他想到这下决心咬着牙道:“我听你赵哥一声劝,我走。”
赵聪听李长学下决心走了,也长出了一口气,道:“好,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安排车。”赵聪说完快步走出饭馆。
这时不是吃饭时间,小店里冷冷清清的只有李长学一位食客。赵聪离开了,饭馆老板见李长学满面愁容,拖着一条伤腿,透显凄楚,着实可怜,便忍不住问道:“小伙子,你是干什么的?”
李长学见这饭馆老板年近半百,背有点驼,面目也是饱经风霜,便答道:“从机床厂下岗了,为混饭吃给人家打工,来催要货款,货款被劫了,人还受了伤。”
这位老板一听道:“小伙子,这鬼天气你孤身一人就敢去讨现金,你这是孤胆英雄虎口拔牙啊。你这么大的人了,连这还不懂吗?你以为还都是以前的国营呀。快把腿给我看看,我也是下岗工人,咱是同命相怜。”
这位饭馆老板看了看李长学的腿,又找出一小瓶云南白药,沾着药给李长学的腿就是一通连拍带搓。一边拍搓一边道:“你认便宜吧,你今天碰上了一名惯犯,锤你的手劲拿捏的还挺到位,你捡了一条命。你要碰上一个生瓜蛋子,这一锤下去,你可能就没机会在这吃面了,不死也得残废。你还满面愁容,你该喝口小酒庆祝一下才对。别心疼钱了,就当破财免灾吧。”
饭馆老板沾着药在李长学的腿上这一拍搓,李长学感觉还真管用,疼痛顿时减轻了许多,饭馆老板这几句话颇为老成的话灌进李长学的耳朵,李长学不由自主的摸了摸疼痛的后脑勺,越想越后怕。
“小伙子,盛夏炎蒸,必借凉风;寒交冰结,必处温室,遇事不能蛮干。你现在的年龄,正是黄金年龄,寸寸金贵,不值得和疯狗较劲,再被疯狗咬一口就更不值了。三十六计走为上,它日说不定有得陇望蜀时,不能因为摔了一个跟头,就永远站不起来了。想我下岗的时候我爱人有心脏病,我这胳膊上有伤。”这饭馆老板说着摞起衣袖让李长学看,他胳膊上有长长的一道伤疤。
李长学问:“这是怎么弄的?”
“厂里天车吊钩突然脱落,将我的胳膊划了一个大口子,差一点就砸在我头上,我捡了一条命。刚下岗那阵我也是没招没落的,跟天塌了一样,这不也过来了吗。小伙子,抓紧时间离开此地,回到家把伤养好,方是上策。”饭馆老板语重心长的几句话,让李长学很是受听,实际上和他内心深处的想法很是合拍。李长学,道:“老板谢谢您,您老伴好些了吗?”
老板见问没有言语,眼里转起了泪花。李长学见状忙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勾起您伤心了。”
李长学心里顿时荡起一阵同命相怜的凄凉,道:“老板,这是我的名片,今日我无以为报,它日您有机会到了滨海市,我再好好谢您。”
李长学渐渐冷静下来,暗思,看来人生多有不如意,就是过五关斩六将的关云长也有败走麦城的时候。我今日一挫算得了什么,此地不宜久留,走吧,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句老话是对的。李长学咬着牙站起来,试着动了动步,感觉比刚才好了一些。
这时就听饭馆服务员脆声喊道:“老板,又来收费的了。”
“是收什么费的”饭馆老板应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