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豹、李长学说着话，菜品陆续就上桌了，几位三线建设时期的老战友带着他们的子女又一次聚到了一起。

赵子豹端起酒杯道：“来，为咱们这些曾经的工人阶级干一杯。”

“你这话可不对，我可没变色，我还是工人阶级，这曾经两字不适合我，那你们先干吧。”孙美轩笑着道。

“你说的还真对，好，我修正一下，为工人阶级干杯。”赵子豹昂着头把杯举得高高。

“咱就为老朋友相聚干杯好不好。”郑丽娟说。

“不行，就为工人阶级干杯，工人阶级在我心中永远是神圣的。你忘了***说的，无产阶级最大公无私。他们响应改革开放的号召最彻底最坚决，毅然放下铁饭碗，忘记自己的奉献，下岗，改合同制，千千万万的工人为了改革开放几乎是在一夜间就做到了，试问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工人阶级，还有谁能做到。”赵子豹情绪激昂地说道。

“对，为工人阶级干杯。”几个人为赵子豹的几句话所感染，似乎激起了一股豪情，几人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孙美轩从不喝酒，但她同样地将杯中酒一口豪爽地喝干，这位普通中华妇女豪放的动作中含尽了千言万语。

“我提议敬孙美轩一杯，为孙美轩干杯。”李长学说。

“不敢当，不敢当，还是敬大家。”孙美轩听李长学一说，不好意思起来。

“美轩，从你那手上，我看到了中华传统妇女隐忍，坚强，不屈不饶，吃苦耐劳的美德，更看到了中国工人阶级的伟大，我为有你这样的好姐妹骄傲。来为孙美轩干杯。”李长学的语音里绝没有浮华，是满满的真诚，他语音刚落，小峡生道：“李大大，我也要为妈妈干杯。我长大了也要当工人阶级。”

“好，我给你倒桔子汁。”郑丽娟听李长学一说，起身道：“我来吧。”郑丽娟将吕峡生和赵津津的杯子满上了桔子汁。

“妈妈，我快点长大，我长大了就不让你累了。”孩子的一句话，让孙美轩眼角瞬间带泪。

“好孩子。来，我们大家为孙美轩，为我们国家未来的工匠干杯。”赵子豹带头举起了杯。

干了杯中酒，赵子豹，道：“长学，我敬你一杯，咱们下岗工人有像我修自行车的，有修鞋的，有卖鸡蛋的，有织毛衣的，有练摊的……但像你这样干出一番事业的太少了，你是我们的骄傲。来，为李长学的成功，干杯。”

“可别说了，各有所长啊，像你这一家多好，多温馨，我还羡慕你呢。好，大家干了此杯，为了我们的健康。”李长学说着和大家碰了碰杯，大家又一干而尽。李长学喝干了杯中酒，放下杯子，道：“美轩，你千万别灰心，你要相信政府，你的困难会得到解决的。”

“我不灰心，刚开始时，拆迁公司把我的水电给停了，我找政府，政府找人给我接通了水电。虽然政府没有给我承诺什么，但我想，如果没有政府管着，我的房子可能早就让拆迁公司给强拆了。”孙美轩说的很平静，从她已湿润的眼里看的出来，她对未来仍充满了希望。

“我再敬大家一杯。”从不喝酒的孙美轩用微抖的手又举起了杯，道：“我那里来了朋友就是过年，我谢谢你们几位了。改革开放哪都好，就是让人身上的钱味太浓了这点不好，人情太……”孙美轩说着语音哽咽，一口把杯里的酒喝了下去，呜咽道：“禹歌走的太早了，我想他呀……”孙美轩哭出了音，压抑在心中的悲，在老战友跟前再也控制不住，喧泄出来。郑丽娟陪着落泪，劝道：“妹子别哭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赵子豹道：“咱们一无所有，就剩下团结了，咱们唱一首《团结就是力量》好吗？”

“团结就是力量……”雄浑的歌声在室内响起，他她们唱着，他她们相信这歌声都能听得见。

……

李长学从赵子豹家中出来，天已黑透了，他顶着星星来到父母的家中。李长学忙也不常回家，父母见儿子回来了，自是高兴，问他吃饭了吗？他说在朋友家中吃过了。李长学给母亲揉着肩，问他父亲，腿怎么样？好点吗？他父亲告诉他，去医院检查身体，查出肺里有陈旧肺结核钙化点，让吃药，这一吃药腿也见好，医生说可能可能腿骨也有结核，这一吃药是歪打正着，都见好。

李长学听说父亲的腿疼见好，心中纠结的一块石头算是落了地，道:“爸，妈，我的公司发展又遇到了瓶颈问题，销售业绩下滑出现了亏损。我准备到楚江市去发展，那里朋友多，机遇也多。”

“儿啊，现在我们也住上新房了，我们也有退休工资，够吃够花衣食无忧。你的钱也挣到不少了，这钱你打算挣到多少算够呀。钱再多也是一日三餐呀，房再多也只能睡一张床啊。我跟你说多少遍了，你赶紧找个媳妇成个家才是正事呀。”李长学母亲唠唠叨叨地说。

“妈，我也是穷怕了，就是穷才造成我妻离子散的。我现在给包扩长英在内的七人买了房，我感到了一种成就感。看来这钱也真是一个好东西，有了钱能办很多事情。”李长学既是沾沾自喜也是发自肺腑地答辩。

“你说慧贤是因为嫌你穷离开你，这对慧贤不公平，慧贤嫁给你时，你就富了？还不是跟着你过了这么多年，还给你生了儿子。你们俩离婚，你也有责任。”李长学父亲说。

面对父亲的责问，李长学沉了半天道：“爸，我现在不想谈这个问题。”

“你现在正值壮年，正是干事的时候，你要想干点事情，我跟你妈也不拦着你，可你想好了，是干什么去，要就是为了多挣点钱，那我看就免了吧。”李长学的父亲沉着脸，严肃地说。

李长学听着父亲的言语，陷入沉思。看来父母是不愿意自己远走的。但李长学心中也清楚，父母是明白人，父母绝不是不希望自己成才，父母有着父母的诉求，本质上是希望自己好，希望自己进步。自己一直想把自己的公司做强做大，但目标是什么，自己还真的没有深想过。“爸，我现在真还没想好远大的目标，但我真想把我的公司做大做强，闯出一番天地来。正像您说的，我现正值壮年，又有了基础，不干好我心不甘。”

“儿啊，看新闻，今天这个跑国外去了，明天那个进监狱了，我们就你这一个儿子，我们不期盼你能挣多少钱，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的。”李长学的母亲又说。

“妈，那都是官员，我又不是官员，我就是个做生意的嘛。妈，你放心。”李长学听母亲如此说忙解释。

“你不要哄我，什么都是官员，也有开公司的，你妈还不糊涂。儿啊，当年你不能在膝前尽孝，去建设三线那是为国尽忠，我们没有拦你。现在我们老了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还想去外地挣钱，有这个必要吗？。”李长学四十出头了还没一个完整的家，这是李长学父母亲的一个心结，自是一百个不愿意再让李长学到外地去挣钱。

李长学听母亲如此一说，心情立刻沉重起来。是啊，父母把自己拉扯大，父母现在老了，自己为父母做的太少了，就连陪他们多聊聊天都做不到。自己当初创办实业，他们不仅拿出了自己仅有的积蓄，而且全力支持，从不让自己分心，他们病了上医院，都是自己去，卧病在床都没有打扰过自己，自己也真是不孝子。李长学想着对不住父母，禁不住淌下泪来。

父子连心，李长学的父亲当然理解李长学此时的心情，当然也了解自己儿子的品德，应当说李长学的父亲对自己的儿子还是满意的，永远不放心，永远惦念也是父母的天意，“长学，我是怕你有了钱就变坏呀，钱能成事也能败事啊。实际上你现在也解决了几十人的就业问题，也带着不少人成了万元户，这当然也是为国分了忧。以后你也许还能解决几百人的就业，你现在给七个人买了房，你今后也许还能为社会做更多的事情。只要你别忘了咱们家祖祖辈辈都是善良人家，坚持善举不做对不起良心的事，你要去就去吧，我和你妈还能自理。”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李长学听着父亲的言语，听着父亲的理解与支持，反而哭出了声。

“男子汉哭什么，站起来，把眼泪擦干。”李长学父亲不仅没有劝反而严厉地说。

“爸，妈，儿子这些年在父母的教育下，感觉也真正的长大了，而且在外面闯世界，酸甜苦辣的也学到了不少的东西，我的事业我不想半途而废，而且我有一种预感，我的事业一定能成功，因为我赶上了好时候，而且这些年按照节拍，似乎我也没掉队，我不干出一番事业我是不甘心的。爸，妈，我也懂得做好企业，最重要的是要首先做好人品，我会遵纪守法的。我现在心里最过不去的，就是不能在爸妈膝前尽孝，心里纠结。”李长学所说正是他心中的所想，正是他的纠结所在。

“长学，你也不必纠结，我们能自理，你也不必为我们多走脑子，好在交通也越来越方便，你妈妈也是不放心你。你出去创事业望你好自为之，你干了为国为民有利的事，你不在我们身边也是我们的好儿子，你干了昧良心的事就是在我们身边我也不认你。”李长学父亲语音不高，但声声震耳。

“爸妈的教诲我深记。”李长学说的很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