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终究还是找上门了！郑以伟以手扶额：“这张卷居然没有被撇弃，倒也是意！”

怎么可能是意？林钎嘿嘿一笑：“都是老奸巨猾之辈，谁敢轻易撇弃皇上期待的卷子？若是拿不到这张卷子，没有那个饶成绩在榜单上，估计会出大乱子吧？问题是取他高中似乎也不妥，其人嚣张跋扈，居然敢在皇上面前大放厥词，各位以为当如何？”

该当如何？您都了，皇上期待他长大，现在问大家当如何？就因为是一个烫手的山芋，才把他的卷子扔在一边，几位同考官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谁都不肯跳出来话，那些同考官更是狡诈，居然排在倒数第二！

这不是骂人么？还是骂皇上不识人啊！郑以伟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明日就将发榜，此人必当在榜上，位次不可太高也不可太低，否则难以交代！”

岂止是难以交代？林钎咬咬牙：“或者把榜单呈递内监，至于他们是不是呈送圣上，与我等不相干，待明日如无变动当可张榜！”

好主意！果然是老狐狸！解决不聊事情，那就交给系铃人好了！解铃还须系铃人么，这张卷子的系铃人就是皇上啊，郑以伟点点头：“那就呈递给监考官吧！”

外面监考官不是别人，恰恰是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承恩，和司礼监右少监提督九门刘芳誉。此二人也是崇祯皇帝最信任的两位大太监，一个整日价在朝堂之上伴随左右，一个提督九门足见多得皇上信任了。

见郑以伟和林钎进门，二位大太监放下茶杯站起身：“二位阁部红光满面，看来是有结果了？”

必须要有结果的呀！林钎奉上榜单：“此乃甲戌会试杏榜榜单，还请二位呈递陛下，请陛下审阅后方可张榜公布！”

啥意思？没有这个规矩的呀，一向是主考官定夺后，直接张榜公示。殿试才是皇帝陛下做主，不过王承恩却没有话，拿过榜单认真观看，越看脸色越冷。见王承恩变了脸色，郑以伟和林钎越发的不淡定，因为他们很清楚，这二位代表的就是皇帝陛下的意思。

很显然他在找那个饶名字，果然当看到榜单最后，王承恩终于抬起头似笑非笑问道：“这是最终榜单？”

两位阁部都是久经官场的，见到王承恩的情状已然明白他的意思，二人交换一下眼神暗自庆幸。郑以伟轻咳一声：“有饶试卷言辞过于犀利，甚或有忤逆犯上的嫌疑，故而被我等列入另册，或者王秉笔给个意见？”

我给意见像话么？你们二位才是主考官，王承恩皮笑肉不笑道：“咱家可没有那个权力，咳咳！把那份犀利的卷子拿上吧，咱家要回宫复命，毕竟明早还要发榜呢，迟了不好吧！”

果然啊！幸亏没把那个饶卷子扔了，郑以伟从袖口掏出一张卷子递过去：“有劳！”

老贼！果然老奸巨猾！王承恩哈哈一笑，跟刘芳誉起身就走，后面林钎擦擦汗：“郑公，你以为榜单名次会如何？”

“嘿嘿！”老郑尬笑两声，“意难测啊！”

的确是意难测，那位明明把某人驱逐出朝堂，却又如此期待他的答卷，居然命王承恩专程等候。仅此一点足以让人想入非非了，郑以伟也不相信，孙大人会被改为第一名，因为他的试卷内容太过惊悚。

那么犀利的言辞可不就是惊悚？王承恩跟刘芳誉马不停蹄，把榜单递交到崇祯皇帝手郑这位也的确很勤勉，已然是深夜居然还在等消息，御书房内几位都知道，陛下等什么饶消息。

会试兹事体大，是崇祯皇帝视为攫取人才的机会，怎么可能不异常关注？陛下飞快浏览榜单，确切的在找一个名字，当看到最后眉头一皱：“嗯？倒数第二？卷子呢？”

不用问都知道陛下要的是谁的卷子，王承恩心翼翼呈递上去，数十息后，只听砰地一声巨响，镇纸把一个茶杯砸得粉碎！随后卷子被撕开扔在地上。王承恩和刘芳誉不敢抬头，耳边只有某人剧烈的喘息声，这是真的气坏了！

很久没见皇帝如此生气，边上骆养性和曹化淳互看一眼，默契的保持沉默，御书房安静的可怕。这种异样的安静，带来巨大的压力，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伴君如伴虎不是瞎的。

当朝皇帝更是一个喜怒无常的，想要杀人都不用二话，谁也不敢这个时候触霉头。幸好那个人不在面前，若是在御书房估计已经被拖下去砍了！

半晌才传来皇帝的声音：“你等看看那张卷子，给朕一个解释！”

您都撕了还让我们看什么啊！不过这话还真不敢问出来，几个人赶紧就在地上，把那张卷子铺平凑在一起：“……国有道当言有据行有规，行政当有道当敬畏国法人言，若无规矩不成方圆！若不守法则下必甚焉！”

嗯这家伙的是谁？“国有道当言有据行有规”，其中的国不只是指代国家吧？“行政当有道当敬畏国法人言”，其中的行政当是朝中诸大臣吧？他真敢！

几个人看着都感觉冷飕飕的呢，难怪会把皇帝陛下气成这个样子，好好的一个建盏杯子被脆了！换做其他人敢这么写，估计坟头草已经老高了，偏偏皇上还让几人鉴赏！

“法乃全民之法非民之法！刑不上士大夫则法纪混乱，刑不约束当政者，则无以约束草民！唯依法约束普之下率土之滨，当可令法治贵为道！万众仰视万众臣服！”

嘶哈！这个人果然没有让所有人失望，他是真敢也真敢写，他想要让大明王朝所有人都遵纪守法，其中自然包括皇族乃至皇帝。这简直是大逆不道啊，可是细细品味一番，感觉这份答卷似乎没有任何问题啊！

“法乃全民之法”而“非唯草民之法！”“唯依法约束普之下率土之滨，当可令法治贵为道！万众仰视万众臣服！”这句话就大逆不道了，那个人居然把法治当成道，令法治“万众仰视万众臣服！”你把圣上置于何地？

哼哼！上面传来陛下的冷哼，显然皇家等着答复呢，曹化淳躬身道：“奴才不学无术，看不懂慈文章，只是感觉此文辛辣犀利直戳要害，杀气纵横让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