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一笑已经半个月没去上课了，班主任刘杰来家访。

普通的学生，听到班主任来访，肯定是出门100米相迎，可是常一笑不一样，他躺在沙发上仰望天花板！

“一笑！刘老师来了！”常一笑的妈妈大声嚷嚷，希望激发儿子的廉耻，可惜，失败了。

站在沙发边的刘杰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一笑，你哪儿不舒服？”

常一笑看都没看本应该尊敬的班主任，淡淡道：“没有，我很好，从来没有这么好。”

刘杰只好自己坐了下来，在常一笑的对面。

不一会儿的功夫，常一笑母亲拿出招待客人的水果，并且为常一笑的古怪行为辩解：“这孩子，脑子受过伤，请老师见谅，帮我好好劝劝他，我希望儿子能上大学！”

说到“孩子”，母亲眼里满是慈爱，可是说来好笑，常一笑已经32岁了，刘杰老师都比常一笑大不了几岁。

32岁的学生，显然不需要对老师有过分的尊敬，但常一笑的表情比不尊敬更加严重，根本就不在乎，应该不是针对谁，是对所有人都不在乎，看样子脑子还是有问题啊，本来好好的啊？

“出什么事儿了？为什么不去上课？”刘杰耐着性子。

常一笑：“没什么，我已经学完了高中课程不需要上课了。”

刘杰：“但是学校的规定是这样的，要不然，你没有毕业证，无法参加高考。”

常一笑：“那就算了，不一定要上大学，32岁的高中生已经很可笑了，我一笑并不想再在大学里面博人一笑。”

刘杰：“但是你妈妈很希望你上大学。”

提到妈妈，常一笑果然心动了一下，他可以对全世界无动于衷，但是，妈妈的愿望，他还是希望帮她实现。

过了一会儿，常一笑终于说：“好吧，明天我去上学。”

刘杰很满意：“这就对了……你刚才看着天花板想啥呢？神游天外的样子。”

常一笑：“在想很深的问题，老师，你不懂。”

刘杰差点儿气死，太不给老师面子了，刘杰：“老师好歹也上过大学，还是理科生，说不定我能解答你的问题。”

常一笑：“你知道幂律分布吗？”

刘杰哈哈一笑：“太知道了！人的身高分布，体重分布，个人收入的分布，所谓的20%的人占有80%的财富，这些都符合幂律分布，幂律分布是一种深刻的哲学规律！”

常一笑：“是啊，地震规模的大小、月球表面撞击坑直径的分布、行星间碎片大小的分布、太阳耀斑强度的分布、计算机文件大小的分布、战争规模、人类语言词频、姓氏、论文数、论文被引用次数、网页被点击次数、书籍的销量、物种数量……这一切的一切，这么多的现象，居然都符合幂律分布，太神奇了。”

刘杰：“你能想这么深，很好啊，将来必定是国家栋梁。更要去上大学了，再怎么栋梁，也要从一张大学文凭开始，职场敲门砖。”

常一笑：“职场我不在乎，我都捡了十几年垃圾了，这世界上没有我不能做的工作。老师，你说，幂律分布的钟形曲线，会不会跟薛定谔波函数有关系？幂律分布的本质，是因为这个世界是由量子组成的。冥冥之中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能贯穿最小的能量量子以及宏观的事件，对吧？”

刘杰从来没想过这问题，虽然他也学过物理，知道薛定谔波函数是什么东西，所以，他被这个问题问懵逼了。

常一笑：“我有一个关于宇宙的大胆的想法。根据物理学家的推测，暗能量占据宇宙质能的68.3%，暗物质则占据总质量的84.5%，都符合幂律分布规律，由此可见，我认为，暗物质诞生于暗能量，物质又诞生于暗物质。你觉得我这个想法靠谱吗？”

刘杰：“呃……我只能说，很有趣，要是能找到更多的证据就好了。”

常一笑：“幂律分布就是证据，占大多数的主体，才是事物的本质。能量是一种波，当两束频率一样的波撞在一起，会形成驻波，速度停了下来。如果能量以光速相撞，它们形成的驻波会引发第四维空间的弹性形变，当能量从第四维空间弹回来的时候，三维空间的出口已经因为运动而离开了原地，所以能量无法释放，继续在第四维空间弹跳，这就是物质的本质。所有的物质都会衰变，就连质子，1000亿年之后也会衰变，这就是第四维空间的能量终于找到了出口，从三维空间弹出，物质又转变成了能量。”

刘杰瞠目结舌，已经完全无法理解常一笑的胡言乱语。

常一笑看老师无话可说，只好自说自话：“第四维空间是必然存在的，因为这是能量唯一的出口，两个点在一条直线上相撞，它们的能量无法在直线上传递，只能往更高维度的平面传递。平面上的能量相撞，能量只能在立体的方向上传递，三维空间的对撞，就传递到了第四维空间。维度之所以是维度，只因为它依靠能量来约束空间内的运动走向，好比排队，是用规则约束大家只能在一个方向上前进，规则本身有能量的局限，加塞并非不可能，人多的时候队伍歪歪扭扭更是家常便饭。世界上所有的规则都是一个维度，都需要能量的维持，比如：法律、军队、警察、风俗。但所有的规则都可能会被短时间内爆发的高能事件摧毁。其实，物理世界的维度和社会上的规则是想通的，维度的维持本身就是能量，之所以我们只能感知三维空间，是因为我们是三维生物，我们适应了在这个三维空间的能量密度，对于能量和质量交换的过程中一闪而过的第四维空间的浮光掠影，我们往往选择忽略。”

刘杰老师彻底懵圈。

常一笑看到老师的表情，微微一笑，仍然不吐不快：“老师知道为什么元素的衰变总是用半衰期来衡量吗？因为第四维势能的回落找到出口的概率是固定的啊。所以，每隔一段时间，总是衰变固定数量的元素。比如铀238，半衰期是44.7亿年，铀235，半衰期是7.04亿年。在奇妙的量子世界，之所以能量表现出来是一份一份的，也是因为第四维势能寻找到出口的概率是固定的，并非一次释放，而是有一小部分势能掠过出口，放出光子、中微子、引力子，等等。”

刘杰：“你让我觉得我的大学物理白学了，你如果选专业，应该选择物理，把你天马行空的思想实验逐一去验证，说不定能有一番不俗的成就。”

常一笑：“也许吧，不过，规律总是宇宙通用的，比如之前提到的幂律分布。在古代，人类能理解的长度都是跟人的身高差不多的，在现代，我们的思想可以纵横星辰大海，不过，可能最让我们心动的，还是跟我们身高差不多的东西。比如：异性。就这个角度来看，学物理并非我的最佳选择。”

刘杰感觉自己智商不够用了，找了个理由，匆匆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常一笑的母亲在背后热情招揽：“哎呀，刘老师怎么这么快就走了？留下来吃晚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