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历宗的人转身就要跑,却忽然发现,山道之上,不知何时多了多了一顶轿子。
轿子纡金带紫,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而且根本没有一个人察觉,几个人跑了几步愣住了,一时不知对方是敌是友。
金历宗其中一人正要上前询问,轿中传来一声平淡的呵斥:“还不快滚。”
“你是谁!好大的官威啊!我们可是金历宗”
“知道了,回去让他老实点,凌云宗宗主宁天霄帮我女儿杀死了溟魂恶龙,是我的恩人。”
简而言之,就是几个字:你好,我是齐王,凌云宗我罩着,请你立马滚!
金历宗的彪形大汉在风雪之中晃了晃,差点晕倒在雪地上,他们看向宁天霄,也不知道宁天霄哪来的狗屎运,竟然连齐王都开始给他说话。
轿子当中的人已经开始不耐烦:“还需要宁天霄亲自送你们下山还是怎么样?”
“不不不不不!我们这就走!”
金历宗的人屁滚尿流跑向山下,留下一个乔马被捆得结结实实。
宁天霄特意扫出一块混杂着泥水的地方,让这位有洁癖的师兄跟大地亲密接触。
轿子停在所有拜年之人最后面,似乎是要等所有人离开这里。
排在最前方的被人拍了一下肩膀,急忙捧着礼物走到宁天霄面前去:“宁尊者好!我是三川宗的宗主!这是我们家山上新挖的人参!”
“宁尊者!我是隔壁山头灵蛇宗的人!这是我们宗门特产灵蛇蛋!”
宁天霄眼前一亮,多送了点东西。
其他人宁天霄照例送了卷轴和化形丹固魂丹,他偶尔看向齐王所在。
对方显得气定神闲。
有了齐王无声的威压,这些小宗门送东西和说话的速度无形之中快了很多。
等所有人都走后,齐王的轿子才来到了面前。
齐王从轿中走出,这是一个身量不算太高,看起来很和蔼的中年男人,说实话,宁天霄看到他的第一眼,绝不会想到就是他几次放弃自己的女儿。
“齐王殿下。”宁天霄一抱拳。
宁天霄没想到的是,齐王也对着十分可期地一抱拳,深吸了一口气:“宁宗主,我想见见乔戣,可否请您让我见她一眼?”
宁天霄简直是呆了,齐王说话的这客气程度,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宁天霄思考片刻,道:“我去问问她,毕竟溟魂刚刚没了,她的心情也不太好。”
换言之,她如果不想见,不能勉强。
齐王点头。
此时,议事厅暖炉边。
吕霜的表大伯正在拍着吕霜的头跟乔渔吹嘘:“吕霜是我族当中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
乔戣嗑着瓜子:“这百年来,你们族中出生的人不多吧?”
吕霜:“表大伯,你看她!”
“你这丫头!每年都要几千万的人出生,怎么算不多呢?”
乔戣小嘴叭叭:“那贵族的子孙,质量确实有待提高。”
两颗光亮的头在雪光之中犹为凄切。
吕霜反驳道:“表大伯这次来是给师父送来一份大礼,你有吗?”
乔戣浅浅一笑:“将来我能送给宗主的东西,比你十年所送的都要好。”
吕霜拼命地挠着光脑袋,很久之后终于想起自己的优势:“我命长,等师父死后,我能给他上几百年香!”
表大伯几乎要留下泪水:霜啊,等会看我不打死你!
宁天霄踏雪而来:“乔戣,你爹来了,他想见你,你想见他吗?”
原本以为乔戣会死都不见,但宁天霄显然还是忽略了这名宗室之女的气量。
乔戣站起来,优雅地提着裙子:“我爹来了,我当然要见了。”
乔戣笑了笑:“说不定还能从他那里得到不错的溟魂,到时候就麻烦宗主叔叔了。”
宁天霄完全不能理解他们父女两人到底在想什么。
他陪着乔戣走到门前,嘱咐道:“如果到时候有危险,后退一步,进入凌云宗的范围内,凌云宗会保护你的。”
“我明白。”乔戣眉头轻轻皱起,“宗主叔叔,他的溟魂是什么?”
“呃,是蛟。”
乔戣默默笑了一声,有点像是冷笑,看到她的表情之后,宁天霄有些担心齐王了。
宁天霄反复打量着她,确定她没有带匕首,门外不会上演齐王血溅凌云宗的戏码,宁天霄才稍稍放心下来。
乔戣站在凌云宗门前,齐王已负手等待多时。
乔戣开门见山问道:“不怕被帝都的人知道吗?”
“你的溟魂既然已经没有了,帝都那边皆大欢喜。”
“父亲的消息一向快而准。”
“以后准备怎么办?跟我回去,还是留在凌云宗?当年的穆王世子,我的表兄也在这里吧?他对你不错,比我这个当父亲的好。”
“是比你好。他收我为徒,传授我武功,将来就算没有溟魂,我也能以一敌百,不劳你费心了。”
乔戣的脸上一直没什么表情,这在宁天霄看来,未免有些心酸。
白小鬼安静地趴在他的背上,睁大眼,看着这父女二人你来我往。
白小鬼虽然比她更惨一些,但幸好她现在还挺活泼的,宁天霄暗中发誓,以后一定要对白小鬼好一点,可不能把这孩子给养瞎了。
“既然你已经有了打算,我以后也不再来了,想家的时候回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写信回来,我能做到的会尽量满足你。”
“多谢你了。”
乔戣生疏地行了个礼节,再也没有说话。
百晓生在一旁探头探脑,抓瞎了,这尴尬的场景,和事老他也当不下去。
过了一会,乔戣默默地走了,齐王也没有说话。
这父女两人之间,这时候真比陌生人还不如。
齐王负手背对着凌云宗,看向山下:“宁宗主最近在江南道的风头不小。”
宁天霄也没有客气:“齐王殿下有话直说。”
“三途的人散布消息,说是凌云宗明年春天招生,宁宗主有兴趣,可以去我那里挑点人回来。”
“这倒是不必。”
“我府中的侍卫,都是百里挑一的人。”
“我怕乔戣晚上睡得不安稳。”
宁天霄说得这么直白,齐王也是眉头一跳,不过也没说什么,他信手扔过来一块玉牌子。
“我从手下挑了几十个人,宁宗主如果想要,尽管拿走,这些人到了宁宗主的手里,就是凌云宗的人了,与我齐王府再无瓜葛。不想要,就把这块牌子砸烂了。”
齐王舒缓嘴角淡淡一笑:“今天来没给宁宗主带多少礼物,日后我会补上。”
齐王离开,宁天霄握着玉牌。
留,还是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