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开放还没几年,老百姓日子刚刚有所好转,大部分人的追求还是希望能随心所欲地吃鸡鸭鱼肉,看来在这一点上,清新脱俗的小姑姑也脱不了俗。
沈重楼开始循循善诱,“不,大城市的人现在不缺鸡鸭鱼肉,他们最想吃的是乡下的野味,我们要是到乡下去收一些梅干菜笋干之类的土特产拿到城里去卖,百分百能赚钱。”
听到能赚钱沈青黛两只眼睛瞬间燃起兴奋的小火苗,不过随即又暗淡下去,“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还要上学呢。”
沈重楼胸有成竹,“明天就是周六了,我到乡下去跑一趟,收点东西直接送到申城去卖,只要你愿意把小金库借给我当本钱,我保证能赚到钱。”
沈青黛一听,却道,“我们家的人未经你阿婆同意是不能随便到申城去的,你居然还想去申城卖土特产,要是让大哥大嫂知道了你屁/股准得开花。”
沈重楼先是一愣,随即想起沈家确实有这么一条禁令,他差点给忘了。
申城他是肯定要去的,因为要去买股票认购证,不过暂时倒是避开的好,省得被父母知道了麻烦。
于是他改口道,“那就拿到省城去卖,一样赚钱,赚到的钱咱们一人一半。”
“那你晚上能赶得回来吗?”一听到赚的钱可以一人一半,小财迷沈青黛显然心动了,不过她还是担心,“大哥大嫂要是知道你都要高考了还跑去做生意,还不得打断你的狗腿?”
母亲揍人确实可怕,不过沈重楼依然自信满满,“反正是周末,到时候我就说去同学家学习去了,星期六晚上在同学家睡一晚,只要你不告诉他们谁知道。”
“好吧,我考虑考虑。”沈青黛终于点头,说完突然又想起英语作业的事,“下午第一节课就是班主任的英语课,你的作业做完了没有?”
“放心吧,上课之前一定交上。”身为班长兼英语课代表的大侄子一点光没沾到,反而成为她重点监督的对像,沈重楼也是很无奈。
幸好前世在米国呆了那么多年,英语作业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已经不是问题了。
吃完午饭回去,沈重楼在沈青黛的监督下五分钟就把英语作业搞定,把她看得目瞪口呆。
不明白这个一向看到英语作业就耍无赖非要抄她答案的大侄子怎么一夜之间就这么厉害了,听英语广播真的能让人的英语成绩提高得这么快?
那么,自己今天晚上是不是也应该开始听英语广播了?
否则唯一比大侄子强的一科要是被他超过去了,让她这当姑姑的情何以堪?
沈重楼今天做英文作业居然不用抄课代表的,把坐前排同为英语渣的难兄难弟刘强北看得一愣一愣的。
他忍不住问,“哥们,你英语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溜了?”
沈重楼一边奋笔疾书,一边不以为然地笑道,“昨天晚上突然开天眼了不行吗?”
“切,不就是昨天开家长会班主任跟你妈告状,说你不好好学英文,每天作业都抄你小姑的,估计挨揍了现在不敢了抄了吧?”
刘强北并不认为沈重楼真的能自己独立完成英语作业,反正都是选择题,随便选一个填上去交差就是。
他也是对着那一串串跟蚯蚓一样的英文字母就一个头两个大的主儿,二话不说直接拿过沈重楼的作业本照着抄。
一边抄,一边还怨念极深地念叨着,“老天爷保佑中文也成外国人的必修课吧,让他们上了大学也要过汉语四级才能毕业,尝尝我们现在承受的痛苦。”
沈重楼听后忍不住笑了,他不由想起前世那些外国同事为了更方便跟华国企业做生意苦学中文的情景,心想哥们你的美好愿望很快就会实现的,等着瞧吧,外国人生无可恋地学中文的日子很快就要到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晚上放学回家过冬至,除了芝麻馅的汤圆之外,林佩兰还做了地瓜圆。
所谓的地瓜圆,就是红薯去皮蒸熟跟糯米粉拌在一起,然后搓成圆子,这是沈重楼的最爱。
前世在国外也吃过华国朋友自己做的地瓜圆,总觉得没有小时候母亲做的好吃。
沈重楼一连吃了三碗,怎么都停不下来。
“你真决定考中医专业了?”
沈广白似乎还是有些不太相信儿子早上的话,忍不住跟他确认。
沈重楼一边埋头苦吃,一边忙里偷闲地应道,“嗯,你们放心吧,我不但要学中医,将来还会回来接管咱们家的诊所。”
阿公一听,高兴坏了,“那感情好啊,沈家的诊所终于能传承下去,我就是死也瞑目啦。”
沈重楼抬头对阿公笑道,“阿公,您可不能死,您得长命百岁,不但要把沈家的绝世秘方传给我,还要见证我把咱们家的诊所发扬光大。”
林佩兰跟沈广白欣慰地相视一笑,嘴上却嗔怪道,“臭小子,都还没学到皮毛呢就开始吹牛。”
“我大孙子这么聪明,有什么学不会的?”阿公高兴,阿婆自然也跟着开心,一张脸笑得像朵九月的金勾菊。
前世因为沈重楼对中医没兴趣,一门心思想读金融赚大钱,后来又出国,阿公和父亲都拿他没辙,只能打消让长房长孙继承沈家诊所的念头,将目光转向二叔家的大儿子沈秋石。
沈秋石其实兴趣也不在中医,而是画画。
不过他性子比较软,不像沈重楼那样叛逆,家里一给他施加压力就妥协了。
可是那家伙表面上答应,暗地里却还一门心思钻研他的画,心思根本没有放在中医上。
最终画没出成绩,中医也没学好,听小姑说四十好几的人了开的方子还经常被父亲沈广白驳回。
要知道真正高水平的中医是需要几十年经验积累的,光靠背几个药方子就敢给人看病开药方的中医都是骗子。
阿公曾经说过,他打会说话起就跟在太公身边当学徒,一直到五十多岁了开的方子还得请太公过目了才能给病人抓药。
就比如自己的父亲沈广白,他虽然也是打小就跟在阿公身边学,现在开的方子还需要先给阿公过目。
不是他医术不行,这其实是一名真正对病人负责的中医本来就必须有的严谨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