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刚落,就听顾少鸿笑道,“兄弟,你这番话说得确实挺有道理,我听得都热血沸腾了,可是要真正让国人重新建立起对中医的信心并不是凭你我一己之力能做到的,甚至有可能吃力不讨好,何必呢?”
“凡事总要有人去做,否则中医中药就真的被那些骗子害死了。”沈重楼也跟着苦笑。
略顿了一下才又道,“你可能还不知道,我们家就是开中医诊所的,如今我阿公和父亲都不敢随便找药材商进药了,因为买回来的药材极有可能以次充好,甚至是假药,所以大部分药都是直接跟山民买原材料回来自己亲手泡制,辛苦是辛苦了点,可是自己制的药给病人用起来放心啊,我这么做也算是传承祖业吧,同时向世人证明,中医中药并不是不行,而是被那些假中医和做卖劣质药材甚至是假药的药材商败坏了名声。”
“原来如此,不过如今像你们家这样专注和用心的有良知的中医确实不多了,我深表钦佩。”顾少鸿一直很认真听,此时才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即又将话锋一转,“这么说,你不愿意借钱给我开西药厂了?”
沈重楼却道,“只要你的西药厂做的是真药,能解除病患的痛苦我当然愿意投资,我最看不得那些故意抹黑中医抬高西医的人,同样也不会因为我自己是中医世家出来的就一概否认西医,其实它们各有所长,没有必要非此即彼。”
“说得好,我已经被你说服了。”顾少卿若有所思地点头,“只是你最好另外选一个地点做厂房,那厂子对我们顾家有特殊的意义,我还是希望留在自己手上。”
“行,不过你能不能把厂子里那些技术人员留给我?”厂房这一点上沈重楼完全能够理解,他只要技术人员就行了,不过还有一样很重要的东西他也想要,“顾家要是有什么中药秘方也可以卖给我,或者用秘方入股也行。”
顾少鸿先是一愣,随即笑了,“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野心还真不小啊,技术人员没问题,至于顾家中药方子的事,我得回去跟我父亲商量后才能给你答复。”
“好。”沈重楼说完把自己学校小卖部的电话号码报给他,“我现在还在上学,有事的话请在中午或晚上放学时间打这个电话叫我就行。”
顾少鸿存好电话号码,随手拿出腰间的Boss机看了几眼,又问,“你对炒外汇有没有兴趣,我看好英镑,决定扎五百手玩玩,要不要我帮你也买一点?”
沈重楼摇头,前世做这一行已经做得快要吐了,这一世他只想做实业,不会再碰外汇。
炒外汇其实无所谓技术,最重要的还是研究国际形式和突发事件,而且一定要设置止损点。
不过也有意外,就比如刚才老熊和老王他们,虽然到二月初英镑大的走势还是向好的,可是因为他们做的杠杆太高,稍有波动就直接被平仓。
还有一件就是不能贪,赚了钱见好就收。
他隐约记得九二年年初的时候英镑对美元还是涨的,一直到二月初到达顶点,可是后来由于受国际金融大鳄做空英镑的影响一路下跌。
现在做多英镑,如果不能见好就收的话,十有八九也会亏得血本无归。
“我就不了。”沈重楼摇头,同时假装不经意道,“不过我觉得英镑对美元暂时还行,只是千万别贪,记得月底一定要清仓。”
顾少鸿不解地问,“你都不做外汇,怎么知道月底要清仓?”
沈重楼不能告诉他自己前世就是做这个的,只能胡编,“我有个亲戚出国留学,现在华尔街做外汇,前几天回来过春节,我听到他跟别人分析当前外汇行情。”
“哦。”顾少卿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前阵子他就吃了贪心的亏,差点就全军覆没,那真是切肤之痛啊。
接着两个人又对当前外汇走势表达了各自的看法,沈重楼给出很多专业的意见,当然都是从那个不存在的亲戚那里听来的。
目前国内这方面专业人才还很少,炒外汇的人一般都凭感觉,甚至碰运气。
听了沈重楼一番话,顾少鸿感觉受益非浅,对这个跟自己弟弟一样大的男孩突然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接着他们又从外汇聊到当前医药市场,最后聊到专利,不知不觉就聊到天亮。
东方已经露出鱼肚白,不久外面街灯渐次熄灭,顾少鸿伸了个懒腰,看了下时间已经早上七点钟,没想到居然能跟一个十八岁的孩子聊一个通宵,而且他居然有种受益非浅的感觉。
于是他很热情地带沈重楼去吃了他最爱的阳春面和生煎包。
吃饱喝足之后,顾少鸿又问,“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沈重楼谢绝,“不用了,我还得去陈青萍家一趟,昨天把随身带的包落在那了。”
“我正好顺路,捎你过去就行了。”说话的时候顾少卿已经上车启动车辆,随口又好奇地问,“你跟陈青萍到底是什么关系,不会真是姑侄吧?”
沈重楼上车,把沈家跟陈家的恩怨简单说了一遍,然后才笑道,“这次我是背着家人来的,要是让家里知道我违背禁令到申城来,还跟陈家人有接触,估计会被群殴的。”
顾少鸿一本正经地帮他出主意,“没事,要是你家人知道了,就说是我让你来的。”
沈重楼笑道,“你弟弟在我们家可是上了黑名单的,不提你还好,一提你说不定揍得更狠。”
“唉,这么说我弟弟没希望当你姑父了,我本来还想借着他的婚事在你面前升一个辈份呢!”
顾少鸿说完,跟沈重楼两个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车子很快就到了地方,顾少鸿问要不要陪他上去。
沈重楼婉言谢绝了,“不用了,知道顾哥把我当兄弟,量他们不敢再对我无礼。”
顾少鸿也不免强,只告诉他有事随时打电话,看着他进了弄堂就自己开车走了。
沈重楼上楼来到陈家,看到屋门敞开,里面挤了一屋子的人,吵吵闹闹的像是在争执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