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今天不是赶集,所以凉茶铺比较空闲,杨青花正坐在凳子上嗑瓜子。
见到王羽后,她笑了笑,“要走了啊?”
“是的,特地来跟师娘道别。”
“哎,你们男人都想出去闯荡,运气好还能回来,运气不好就指不定死在哪儿了。”杨青花嘱咐道:“出门在外,要小心点。遇到事情能忍就忍一下,千万不要为了争一口气强出头,不值当的。”
王羽笑着点头,“知道的,师娘也要保重身体,到时候和我师父生个大胖小子。”
杨青花脸一红,呸道:“说什么呢,师娘也敢调笑。赶紧滚赶紧滚!”
“哈哈,那我这就去了,师娘,这些天多谢您的照顾了。”
“去吧。”
王羽躬身行了一礼,便离开了凉茶铺。
他人生地不熟,所以要想去某个地方,得找人问路,或者跟着商队。
而乌木镇最大的商队,是李家的,所以他不可能去。那么只能退而求其次,找相对来说比较小的一家。
这些事是早就决定好的,所以没有任何迟疑。
王羽要去的商队,名叫通州商行,专门做茶叶丝绸生意,规模不大,但利润很足。
他找上门时,商行主人一听要跟着商队去府城,那是一百个愿意的。
如今整个乌木镇,谁不知道陈铁匠的徒弟是个大高手,有了这等人物在,和别人说话都要硬气很多。
所以你情我愿之下,很快就决定好。
今天正好有一队货物要送去府城,捎带上王羽没有任何问题。
在商行主任强烈要求下,两人吃了一顿早饭,期间大部分都是对方再说,王羽听。
不过临行前,发生了一点小意外。因为在外面行走,那是要朝廷开出的路引的,不然连县城都出不去,更别提去府城了。
好在陈铁匠当初帮王羽落了户,所以问题不大。在找到镇上巡捕房时,对方也十分痛快,甚至连孝敬都没问。
“王小兄弟面子可真不小,以前我去找这些人办事,不说刻意刁难,你要是没把他们喂饱,好事都能给你办成坏事。”
商行主人感慨着。
“哈哈哈,世事无绝对,也许是他们今天心情好。”
两人说了几句没营养的话,就分开了。
一般情况下,商行主人是不会亲自跟的,除非是十分重要的货物。
这一趟很平常,去县城把乌木镇的特产茶叶卖了,再去采买一点东西,运回来卖。
商队管事的是一个中年男人,身材矮小,喜欢佝偻着背和别人说话,脸上总是笑嘻嘻的。但却不给人奸诈感,反而还觉得他忠厚老实。
王羽瞧着稀奇,能坐到这一点,这家伙也是有能能耐的。
乌木镇到县城这条路大概有三百多里,商队总共五辆牛车,上面装满了货物。
每一辆牛车,都会有四个汉子在旁边照顾。为了节省畜力,所以没人想着用它们代步。
倒是那个管理车队的中年男人找过王羽,想让他去车上坐着,虽然慢了点,但总比自己走路强。
不过王羽没答应而已。
由于距离比较远,所以要走两天,到了天色将暗时,车队就停了下来。
“哎,看来咱们今天要在外面过夜了,好在运气好,老天爷没下雨。”
中年男人感叹着,吩咐那些汉子做事,把牛身上的绳子松开,让它们休息,喂一些吃的。
等到将事情忙完,天已经完全黑了,一伙人就围着火堆吃东西,他们对王羽那是相当的好奇,以及敬畏。
“王公子,我听人说,你有一把剑,能将咱们乌木镇给劈成两半,是不是真的啊?”
说话的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孩子,整个车队里他最小,胆子却最大。
旁边那些人虽然没有说话,却都翘着耳朵听。
经过一天相处,他们也知道王羽脾气比较好,所以那孩子才会问出心里的话。
“哈哈哈,这是谁给我吹的牛,也太夸张了吧。”王羽哈哈大笑,指着自己的脸问道:“孩子你看看我,和别人有什么不同吗?”
小孩仔细的看了看,“你是光头!”
王羽呸道:“谁让你看这个,我也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的,和你们没什么不同。别听镇上人胡说八道,我就是吓唬吓唬那些外地人。”
因为那天车队这些人正在外地送货,所以大多是回来听人说的,此时听王羽这么一说,顿时觉得有道理。
那小孩捂着嘴巴笑道:“原来如此,我就说嘛,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剑。就算有,也举不起啊。”
火堆前气氛变好了许多,原本对于王羽那种无形间的距离感也消失了。
又有一个汉子问道:“那王兄弟,我听说那些外地人可凶得很,你是怎么吓走他们的啊?”
王羽啃着干粮,含糊道:“我会借势啊,咱们乌木镇这么多人,难道还怕区区几个外人?咱们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他们淹死。”
那汉子听得一阵叫好,觉着眼前这个光头小子是个好人,便伸手将腰间的酒葫芦取了下来,“来,兄弟喝酒!”
王羽眼疾手快,接过半空中的酒,打开盖子狠狠灌了一口,“哈哈哈,痛快痛快。”
汉子有面子,更加高兴,吆五喝六的对旁人说他当年一些风光事,有没有吹牛不得而知,但所有人听的津津有味。
包括王羽在内。
只有那个管理车队的中年男人,独自一人默默吃东西,看着王羽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到吃饱喝足,走了一天的众人都累了,把牛栓好后,随便找了个地方准备睡觉。
王羽找个僻静的地方,也准备休息了,那个中年男人找了过来。
“其实那天我在的,我看到那把剑了。”他目光中带着惊叹,与好奇,“我以前听人说,越有本事的人,就越不好相处,为什么王公子愿意和这一群泥腿子谈天说地?”
王羽摇头笑了笑,“我问你,人有高低贵贱之分吗?”
“自然有,咱们大周皇上,那就是一等一的贵人,那些官老爷也是,还有我们家老爷,勉强也算半个贵人。”男人又指了指自己,和那些打起了呼噜的汉子道:“他们,包括我在内,就都是下贱人。”
王羽笑道:“在我看来,人的地位或许有高下之分,但人格却没有。他们努力赚钱养家糊口,既没偷又没抢,为何不能坐在一起喝酒谈天?”
男人沉默半晌,竖起大拇指道:“王公子你真了不起。”
王羽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