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都之大,主路十二条、正街近百条、巷子上千个,铺面更是千千万。云丰裕和七米陈走货,铺面在哪根本不重要,哪怕它开到离云都十里外也照样会有人去买。可是您的香园,位置决定了利润,现在的云都,南有十里鳞次北有白妃街,这两处是人最多的地方。”
听到现在,康子凯并没有听到什么新奇的东西,这些事情云商哪个不知,只是这姑娘把香园的境况得露骨了而已。确实,白妃街崛起之后直接影响了香园的人气。
“根据州府每年的测定,香园一年的流水在三千龟背左右,利润大概在一千龟背上下。但香园一不占十里鳞次二不据白妃街,恕晚辈斗胆,这个数字能守住便已不错,想再攀难如登。”
话是越来越刺激人,但也越发“引人入胜”,接下来康子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人算起账来“没有底线”!
“所以,香园入云季合的意义远不是另外两家可比,白妃街的云季合每可以涌入十万人。而且云季合没有一家烤鸭店,一年下来香园的利润便可翻倍!”
“这只是其中之一,我哥把云季合开遍云州,各郡都有场子,香园入云季合便等于这个烤鸭的老字号一举打通九郡!”
这些事情康子凯并非没有想过,但他差不多也算云都商家的一面旗,临阵调转总是难以交待。可当季妍把这些一股脑儿眼对鼻子出来的时候,如此动荡的内心连他自己都有些惊讶。在管清直勾勾的眼皮下,康子凯抓起来茶杯,而后自己悠悠饮了又饮……
“这第三重利好,来自西北商盟,此盟是让云季合走出云州,而不是大西原开疆拓土。一州商家赚两州的钱,贺州开二十座云季合,您便至少多出四十家在外州的收益,就像云州没有半口流,贺州也不知烤鸭味,它能卖到什么地步,您自有判断。”
“第四,西北商盟只是云贺之间的事,我哥着力在九州铺设云季合,现今雪州、棠州、陶州、澜州皆已成行,迟早有一,云季合要开到宇大都,您的烤鸭要去到九州最繁华的地方,为下人快朵颐!云商同孝闯遍下!这才是商家之大利!”
管清眯眼看着季妍,心姑娘好辞色,一攀一攀还能再攀,就这番话搁自己身上,此时脑袋里恐也只剩下金光四溢了。
康子凯一直用茶杯半遮着脸,好不容易才放下,“姑娘刚算笔账,可这起了账头,账尾是什么呢?”
“三年三倍,十年十倍!”季妍煞是利落。
康子凯立时咳了出来,寻常时候要是有人这么跟自己话,嘴皮子一吧嗒就敢十倍,指不定一杯子拽过去骂他神棍放屁不拐弯,但眼下铺垫做得太妙,让这可怕的结论引人遐想。
十倍是什么概念,那意味着香园每年有近万龟背的利润!这店子传了十几代,如此跨度堪比从初创到现今!
不过康子凯毕竟是老商,可得未必立时得,退一步看看才更明朗,“姑娘到香园的特殊之处,可即便香园入了云季合,云都商界这一块,季头家恐怕也只是捡了颗芝麻而已吧!”
季妍微微摇头,“康头家太谦虚了,您不只是云季合的大头家,还将是云都商界的把关人,谁能入谁不能入,云季合全听您的。”
刚刚心绪斑斓的康子凯立时觉得事情不对头了,眯眼道:“把得罪饶事全交给我?”
“不,这是人人巴结您的时候。”
康子凯直接笑了,“以后季姑娘话希望前后能对的上,云丰裕七米陈何须什么白妃街?他们在哪都能卖得好,你这么快就忘了?”
季妍道:“哪哪都能卖得好,的只是云都,您难道认为云丰裕七米陈没有一点野心?对龟背没有更多兴趣?从影响上来看,他们走出云州的意义比您的香园更加重大。香园到贺州,相当于半口流来云州,可云丰裕到贺州,便相当于下鱼仓来到云州,货与货大有不同。”
诡异的是,季妍明明又强调了油醋的优势,康子凯却一扫刚刚的沉暗,因为这一来,似乎大家都通了!
一支香已经燃尽,季妍正欲起身,管清却使了个眼色,巧不巧的,恰就被康子凯看在眼里。
季妍安然坐下,徐徐道:“云商在九州素来势颓,我哥他从不与云商争利,因为云州之外才是更广阔的掘利空间。云商这两个字,到底是云州之商还是云都之商,恳请康头家竭力以证。”
康子凯并未与季牧打过交道,但见他这个妹妹如此澄明且深烈,不难知晓那背后的季头家是何等的造诣了。
由平再疾而后缓、再道云商用心苦,整个过程俨然是经历了深刻的内心计算,让你想驳便要落个商人不重利的寡名。
最重要的是,这里头的利实在是他娘的太大了!
“季妍姑娘,不知何时才能有幸见季头家一面?”
“我哥随时欢迎康头家莅临,只是他思虑很是深重,我怕有些事情得罪了康头家,所以才先来一探。”
康子凯心奇了,当我是个从商半年的雏儿?大商们哪个不是思虑深重,更不要那位云商之首了。与其这等理由,还不如那季牧看不起这些没落的云州大商更为实在。
“原来季头家也是看人下产,我等恐是攀不上喽。”
季妍忙一笑,“您错意了,我哥才不会那样行事,只是他的条件更烈一些,开口就让人下不来台。”
这时管清也奇了,咋还着着开始怼季牧了?“妍姑娘,东家有东家的想法,其实今日谈妥倒也不影响什么。”
康子凯眯眼细思,这二人瞅上去不像是一唱一和,那管清明显是在劝季妍,以那季牧的身份,怎还能到下不来台这种情况?
“季姑娘,季头家到底是何思量呢?怎的还是这般慎重?”
季妍抿了抿嘴,半晌才道:“我哥的意思是,加入云季合之后,坊子应该落在西部。”
康子凯登时一怔,“开什么玩笑!我的烤鸭三后才能到云州?”
“不不!您的情况比较特殊,我哥想的是云丰裕七米陈这种,他呀总是这么强势,凡事都想一锤子打定!这种事就算是您来把关,可您也没法服不是?”
此言一出管清都懵了,还有这一步?
对面的康子凯更是傻了,他奶奶的!多问了这一句,好奇心把老子害死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