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头家的父亲走得早,留下了一枚雪叶印章,此物相当于冰封阁的总印,持印者便是话事人。施家的发迹之地是霁雪城,家族的人多数都住在那里,或许季头家也发现了,这些年里施头家的帮手少之又少。”
季牧点点头,对此早有感触,毫不夸张地,这些年冰封阁与自己的联系,不是施如雪亲自出面就是施潜代传,偌大一个冰封阁,季牧就认识这俩人,这太不正常了。
“老头家还有两位兄长一位弟弟,名叫施恩和、施恩光、施恩尘,这三人对老头家的安排极度不满,一直对雪叶印章耿耿于怀。他们在霁雪城把持着家族势力,老头家去世那年更是将家族外流的人全都召了回去,宁愿在霁雪城闷头做着生意也不给施头家一个帮手。”
“但这兄弟三人打错了算盘,施头家承其父的经商赋,以一人之力继续壮大冰封阁,在各个口安插着忠心耿耿的外姓人,反而让施家家族连口汤都没得喝。时至今日,他们打算动起来了,整个家族盘踞在雪夜城冰封阁总部,老阁主身体原本就差,这一气沉沉卧床,都已不晓人事了。”
季牧咬咬牙,抄起大步向往走去。
“季头家,您这……”
“路上!”
二人快速上了门前马车,季牧一句话没交代便离了春集。
“如雪手有雪叶印章,这些年独自把冰封阁壮大,这些人何来分家的理由?”
唐勺凝眉道:“也不知是谁出的主意,老头家有四枚雪叶印章,施头家手上的只是冰鉴的印章,皮草、药材、山货这三大块都在他们手上,现在就是要一人持一块。”
“那到底有没有另外三枚雪叶印章?”
唐勺神色一沉,“好像是有,他们都拿出来和施头家对峙了。”
“这不可能,如果真有,这么多年如雪怎能不防备?货该拢则拢,表面上四变二二变一都是很容易的操作!”
这下唐勺就挠头了,“施头家现在的应对之法就是认定另三枚是仿制的,三兄弟打死这是真印,来来回回就这么拉锯呢。”
季牧沉道:“如果印章为假,一个大家族他们可以以势压人,接下来的生意还是不好做。如果印章为真,那就明连施家三兄弟都是才见到印章,不然岂能忍耐这么多年,那这印章从前就是藏在别人手里的。”
唐勺眼睛一亮,“没错!绝对是这个路子!季头家,您可得想想办法,不能见死不救啊!”
“子,你才认识施头家几,这么和我话。”
“哦!”唐勺抿抿嘴,一想也是,施如雪待自己极厚还不是因为自己攀上了季牧这层关系,不然堂堂施头家打着灯也看不到自己这颗葱,这二饶关系岂是自己能掂量的。
“季头家,我也是有点急,的冒昧了。”
“你还知道些什么,捡重要的。”
“这三兄弟好不要脸,不止要把货都夺过来,还要让施头家给他们过渡。”
“过渡?”
“就是,霁雪城老施家的人要填补各个口,以此保证渠道畅通、货品充足。”
“要钱还要人,做梦!”季牧紧咬双腮,“就算那三枚印章是真的,冰封阁的产业他们也没资格染指,如若老头家去世,整个家族一起共事,那便另当别论!夺人臂膀,人家自己长了出来,现在又想砍掉,底下哪有这样的事!”
唐勺看着季牧,猛是觉得自己来对了,别的不,这气势就能救救场,想想那冰封阁的情形实在是凄凉得紧。
出了殷州之后,二人弃车上马,穿大都过陶州,眼前还有五百里遥,日夜兼程换马不歇人,一共花了两一夜,终于赶到了雪夜城。
这一路上,季牧心念不息,乍听闻时心有很多解法,可一冷静之后发现事情不对头,因为这是家族之事,自己一个外人如何掺合?再有理的话也挡不住一句“你是谁啊”。
冰封阁总部。
三兄弟抽着烟袋,杵在那里懒懒洋洋,各自的桌上落着一块六角状形若宝玺的印章。
施如雪坐在那里,神色有些恍然,换做平时以她的脾气该轰早已轰出去了,但问题是来的何止这三人。霁雪城施家几百口子,就跟要游行似的一股脑儿都扎进了雪夜城。施如雪要是做点什么“出格”的事,这些人能把湿疹成癌症,到时候怕是整个雪夜城都要传施如雪六亲不认只认财。
这时候,仆人忙步走了进来,“东家,云州季头家请见。”
施如雪立时一诧,“他来干什么?”
“季头家谈一些生意上的事。”
“让他在雪夜城先等等,得空我会去见他。”
仆人刚要退去,老大施恩和摆起手来,“云州季头家,久仰其大名,雪儿,既然是谈生意,有什么要避的呢?”
施如雪暗沉一口气,“大伯,生意上的事难道要和讲学一样,开个堂子一起听吗?”
施恩和一噎的时候,施恩尘帮腔道:“怕不是季头家晓得了我施家家事?不然怎选在了这个当口?要是这样的话,我和大哥二哥更该听听这后面的路子要怎么走了。”
老二施恩光看上去是个憨憨的人,抽烟都没那俩利索,见二人都了话,他这额头立刻就渗出汗来,煞是紧张结结巴巴道:“毕、毕竟都是自己的事,雪儿,你可不能藏藏、藏藏掖掖。”
施如雪咬牙看着施恩光,锐利的目光让施恩光直接低下头来又是挠手背又是抠指甲,嘴巴死死绷住,不敢看施如雪。
“让他进来吧。”
不大一会儿,季牧阔步迈了进来。
这一看,施如雪也傻了一瞬,季牧的鬓角垂下来一缕缕,头顶像被一个铁蒺藜滚了又滚。站在那里仿佛一路的风还没止息,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来不及解释的浪迹味儿。
而施如雪又何尝不是满目憔悴,让季牧熟识的也只有披在肩上的大帽子。
施如雪目不转睛盯着季牧,莹莹然的同时以极轻的幅度摇起头来。
“云州季牧,见过三位前辈。”
施恩尘大大咧咧,笑出一口烟黄牙,“季头家,有啥生意上的事,但无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