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子,你就放一万个心吧,这买家绝对靠谱,信誉没得,各路货出的也利整。只要谈妥,你就把他当成一群拴着烟锅头的人就是了。”
老金身后跟着一个三十多岁的人,不出高矮胖瘦,穿着一件灰衣,看上去是个没什么特点的人,“金老,一次就要三十万匣,这人究竟是何来头?又是如何打探到我等地下烟庄的?”
“唉!你子,这就问多了吧?不见买家不问路,就算我知晓也不能告诉你,后头怎么个路子关键还要看你们怎么谈。”
灰衣人眉不停皱,“金老,您也知道我是刚承之人,买家见过不少但从未遇过如此之事。行里人遇大三紧,您得给我点准备才是。”
老金狠狠嘬了一口烟嘴,“狗屁的遇大三紧,这行当只要能通货就是暴利,你是新主没差,但新主遇了大买家这就是大机缘!况且你也不是个吃素的,老仇能把这路子传给你必是指望你发扬光大,见这买家的时候能敛则敛,场上能不定的就不要定,容我们之后再议。”
这一,灰衣裙是有零底,“金老,您和仇叔可是从前相识?”
“走快些。”老金一边催着轿夫,一边沉声道:“那已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老仇是帮我跑货的人,跑着跑着这老子就消失了,要不是这次来云州,我还真想不到他在这里起了基业。”
话到这里,老金忽然一笑,“你子放一万个心,云州就是云州的货,我再怎么搞也不会伸到云州,就是没想到老仇这家伙如此命短,娘的这烟还是得少抽两口。”
“金老,您和这买家可是熟识?”
老金皱皱眉,“你子怎这多疑?你云州出的货是归云州,对我没任何好处,熟不熟识打什么紧!”
“既然如此,您这一路怎还火气连番?”
“他奶奶的,他欠我的!”
“难道那并非守信之人?”
老金眉头大皱,“这事没法,他答应我一个月出五十万匣,我这头货都给了,结果他给我出了四十五万匣!大雁厂那边一匣都不能少,老子再想升一档只能拿一百万匣事,你他干的是人事吗?!”
“金老,您的货不都是在雍西吗?”
“是啊!”
“那这一个云州人,一月之内在雍西出四十多万匣已经可称惊之举了啊!”
老金苦道:“问题就在这里,少不少但就是不让你满意,你这种人是不是得千刀万剐!”
“金老,您不会是被诓了吧!”
“此话怎讲?”
“十匣和百匣的差距,焉能是四十万与五十万可比?除非是有慈实力之人才会这么做,不然成不了这等规模!他为刘住你留了太多余地,甚至可以一匣一匣来编排,这是大手笔啊!”
老金重重出着气,听这家伙一,事情更加不对头了,“老弟,莫不是从前你也是商界之人?咋这路数你还门清呢?”
“金老,这就是衔环做引,对面恐是个大人物呢!”
“啥是个衔环做引?”
灰衣人挠挠头,“您还是带路吧。”
老金更加无所适,“老弟,见面后你可不能闹得太僵,我和他……还有点别的瓜葛。”
“只谈货总成了吧?”
“老弟,你之前不会是块好货吧?”
“带路。”
……
老金带着这灰衣人来到白妃街,足足踩了六层楼梯才终于照了面。
“季头家,云州的一档货头,我给你带到了。”
可半晌之后也无动静,老金不知是自己哑了还是俩人聋了,看那俩人杵在那里像俩铁锹在比谁头大也似的,心气还很齐,懵懵怔怔就像提前好了似的一言不发。
“季头家?大货头?”老金忍不住又多了一嘴,随即吧吧吧吧抽得烟熏火燎,这场合他娘的也太离奇了!
季牧瞅着灰衣人,灰衣人瞧着季牧,许久之后,场子终于活泛了些,但见那灰衣人微一躬身,“东家,好久不见了。”
“东、东家?”老金诧然无极,心他奶奶的这不会是一场戏吧,俩人合起伙来演自己?这场子就算喊东家,也轮不到这大货头啊!
“迎龙,好久不见。”
无论如何,季牧也没想到,当马迎龙再次出现时,居然是以这样的身份!
马迎龙是谁?他是大西原第一间铺子的执行人,若是起老资格,没人比他更老。他接的是大西原的第一批货,那时还没有云盛通,只是一支从盐铁古道出来的马队,那个暴雨之夜,是他在陪在守在接。
到后来,更有一段二人同游云州九郡的故事,也是在那个时候,马迎龙制定了大西原的规程,无论肉坊还是肉铺,至今沿用的还是他的那一套。
一晃已是好多年的事,这一切的转折发生在布商大战,在十里鳞次,云都肉馆最好的地方给了绣春园,此后季牧的重心转到了白妃街,在那里成立云季合并引入了一套来自西部的班底。
当年又因为供货雍州不想与云都大商直接接触,货还是从九云城直接发出。这就使得十里鳞次的肉馆只是一间肉铺,每做着迎来送往的生意,这对很多掌柜来就是该做之事。但在马迎龙看来,九云城有统筹一切的季业,大西原已没有他的位置。
季牧甚至不知道马迎龙离开的确切日子,他问过很多人,得来的都是以月而计的模糊时间,而这似也明大西原上下并没有真正在乎过这个人。
从毕业之后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季牧便知这是一个有抱负的人,他游过下山川、走过九州湖海,从来就不是一个安分的人。
季牧的内心有亏欠,但不意味着就有弥补的机会,再次见到马迎龙,他是回来了,但没人会以你理想的样子归来,他出走多年断也不会为了你大西原云季合种种。
人各有志、人各得所,是龙就朝、是凤就展翼,人能规划自己万千,但从来没有人人随你万千的道理。
你甚至没有谈往事的必要。
……